重庆仁济医院的病房里,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,冲淡了几分紧张。
柳媚躺在病床上,后背缠着厚厚的纱布,脸色苍白,却眼神发亮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陈默。
他正小心翼翼地给她削苹果,指尖灵巧地转动着水果刀,果皮连成一条完整的弧线,落在旁边的瓷盘里。
“陈处长,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给苏晴削苹果?”
柳媚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沙哑,却难掩好奇。
陈默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,眼底闪过一丝怀念,随即恢复平静:“以前在南京,她胃不好,经常吃苹果养胃,我就学着给她削。”
这话像根细针,轻轻扎在柳媚心上,却没让她觉得难受——陈默愿意跟她提起苏晴,说明他没把她当外人。
她看着陈默专注的侧脸,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,给黑色的制服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边,竟让她想起南京夫子庙的晨光,温暖得让人心安。
“昨天……谢谢你。”
柳媚又开口,语气带着几分认真,“要是没有你,我可能就真的栽在那里了。”
陈默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,用牙签插好递到她面前,语气平淡:“说了,我们是战友,互相帮助是应该的。”
“可我之前还拿照片的事为难你,甚至设圈套试探你。”
柳媚接过苹果,眼神里满是愧疚,“现在想想,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。你心里有苏晴,有使命,我却总想着自己的心思,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。”
陈默心里一动,知道时机来了,却没有立刻接话,只是拿起毛巾,帮她擦了擦手:“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,你好好养伤。戴老板那边我已经汇报过了,行动失败是因为总务处有人泄露消息,我已经让人去查了,很快就能找出内鬼。”
“内鬼的事不急。”
柳媚放下苹果,突然抓住陈默的手,眼神坚定地看着他,“有件事,我必须跟你说清楚——关于那张照片,其实就是一场误会。”
陈默的心跳瞬间加快,表面却依旧平静:“误会?”
“嗯。”
柳媚点点头,眼眶微微泛红,“那张照片是我在母亲的旧箱子里找到的,当时不知道赵叔的身份,只觉得你和他关系好,想拿照片让你多关注我一些。后来才知道赵叔可能是我生父,也知道了你的使命,我就后悔了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几分郑重:“那天你翻我抽屉之后,我就想明白了,这张照片对你来说太危险,对我来说,也只是个没用的念想。所以……我已经把它烧了。”
“烧了?”陈默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,眼里满是不敢置信。
他没想到,这场让他提心吊胆了半个多月的“合影危机”,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解除了。
“嗯,烧了。”
柳媚看着他震惊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笑,“就在昨天突袭任务之前,我把照片拿出来,当着行动一科副科长的面烧的,还让他写了证明,免得你不信。”
她说着,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纸条,递给陈默——上面是行动一科副科长的签字,写着“见证柳媚烧毁陈默与赵山合影一张,特此证明”。
陈默接过纸条,指尖微微颤抖。
他反复看了几遍,确认是真的,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,紧绷了半个多月的神经瞬间放松,竟有种“虚惊一场”的恍惚。
他抬起头,看着柳媚真诚的眼神,语气里满是感激:“谢谢你,柳科长。”
“别叫我柳科长,叫我柳媚吧。”
柳媚笑了笑,眼神里带着几分释然,“以后,我们就做纯粹的战友,我不会再拿感情的事烦你,也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。你放心,行动一科以后会全力配合甄别处的工作,绝不会拖你的后腿。”
陈默看着她释然的样子,心里一阵温暖。他知道,柳媚能做出这个决定,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。她放下了对他的执念,也放下了心里的不甘,这份通透和懂事,让他既欣慰又愧疚。
“好,柳媚。”
陈默点点头,语气柔和了许多,“你好好养伤,行动一科的事不用操心,我会帮你盯着。等你伤好了,我们再一起向戴老板汇报,争取把内鬼揪出来,为这次牺牲的队员报仇。”
“嗯!”柳媚重重点头,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。她拿起一块苹果,递到陈默嘴边:“你也吃一块,谢谢你这两天一直照顾我。”
陈默没有拒绝,张口吃下苹果,甜味在嘴里散开,心里也暖暖的。
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格外温馨,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和隔阂,只剩下战友间的默契和信任。
柳媚靠在床头,看着陈默收拾碗筷的背影,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——虽然没能和他走到一起,但能做他的战友,能和他一起为抗战胜利努力,也挺好的。
“对了,苏晴呢?怎么没看到她?”
柳媚突然想起什么,问道。陈默一边收拾一边说:“她去查内鬼的事了,总务处那边有几个可疑的人,她去盯着了。放心,她办事靠谱,很快就能有结果。”
柳媚点点头,没有再说话。
她闭上眼睛,靠在枕头上,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心里却无比轻松。
她知道,这场由照片引发的风波,终于彻底结束了;她对陈默的感情,也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归宿——从执念变成祝福,从纠缠变成支持。
陈默收拾好碗筷,看着柳媚熟睡的样子,心里一阵感慨。
他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的阳光,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。
这场“合影危机”,从苏晴传来消息,到他试探、翻找、设计任务,再到英雄救美、柳媚主动销毁照片,一波三折,终于有了最好的结果。
他掏出苏晴的半块怀表,轻轻摩挲着。
表芯虽然停摆了,却像一颗定心丸,提醒着他肩上的使命。
他知道,照片的危机解除了,但潜伏的路还很长,毛人凤的威胁还在,日特的活动还没停止,他不能有丝毫松懈。
“处座!”苏晴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,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,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,“内鬼找到了!
是总务处的王科员,他收了毛人凤的钱,故意泄露了行动时间和地点!我已经把他抓起来了,戴老板让您过去审。”
陈默点点头,心里并不意外——毛人凤一直想找机会除掉柳媚,掌控行动科,这次泄露消息,果然是他干的。
“知道了,我马上过去。”他回头看了一眼柳媚,压低声音对苏晴说,“你在这里守着她,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她休息。”
“你放心!”
苏晴重重点头。陈默转身走出病房,脚步轻快了许多。
阳光照在他身上,温暖而明亮,就像他此刻的心情。
危机解除,前路明朗,只要继续保持警惕,坚守使命,他就能在这军统龙潭虎穴里,为组织传递更多关键情报,为抗战胜利贡献力量。
走到医院门口,陈默抬头看了看天空,万里无云,阳光正好。
他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衣领,朝着军统总部的方向走去。
他知道,新的任务还在等着他,新的挑战还在前方,但他不再迷茫,不再焦虑——因为他有可靠的战友,有坚定的信仰,还有一颗为使命而跳动的心。
这场由照片引发的“虚惊一场”,让他化解了危机,也让他和柳媚的关系回到正确的轨道,更让他明白了——有时候,真诚和信任,比算计和试探更能解决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