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庆南岸区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,柳媚带着行动一科的20名队员,猫着腰穿梭在老码头的破旧巷弄里。
青砖墙上爬满霉斑,脚下的石板路湿滑难行,远处传来几声早市摊贩的吆喝,却掩不住队员们急促的呼吸声——根据陈默提供的情报,日特联络点就藏在巷尾那间挂着“张记杂货铺”招牌的矮房里。
“一组守住后门,二组跟我从前门突入,注意隐蔽,别惊动里面的人!”
柳媚压低声音,手里的冲锋枪上了膛,枪托抵着肩窝,眼神锐利如鹰。
她昨晚熬了半宿,反复核对监听组传来的情报,确认日特会在今早七点进行物资交接,这是突袭的最佳时机。
队员们迅速散开,动作队员们迅速散开,动作麻利地占据有利位置。
柳媚看了眼怀表,指针刚指向七点整,她抬手比了个“行动”的手势,率先朝着杂货铺冲去。
“砰!”木门被一脚踹开,队员们鱼贯而入,枪口齐刷刷对准店内——可铺子里空无一人,只有货架上摆着几排落满灰尘的罐头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。
“不对劲!”
柳媚心里一沉,刚想下令撤退,屋顶突然传来“哗啦”一声响,十几颗手榴弹从天而降,落在队员们脚边。
“卧倒!”
柳媚嘶声大喊,一把将身边的队员扑倒在地,手榴弹在身后炸开,气浪将她掀飞出去,后背重重撞在货架上,顿时眼前发黑,嘴角溢出血丝。
“哈哈哈,柳科长,没想到吧?”
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内屋走出来,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,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冲锋枪的日伪特工,“你们的情报早就暴露了,这就是个圈套!”
男人说着,抬手就是一枪,一名队员应声倒地,鲜血染红了地面。
柳媚挣扎着爬起来,后背传来钻心的疼痛,她咬着牙举起冲锋枪,朝着日伪特工扫射:“兄弟们,跟他们拼了!”
队员们纷纷起身反击,枪声、爆炸声在狭窄的杂货铺里回荡,子弹擦着耳边飞过,溅起的木屑打在脸上生疼。
可日伪特工早有准备,不仅人数占优,还占据了屋顶和门口的有利位置,行动科的队员们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,伤亡惨重。
柳媚看着身边倒下的队员,心里又急又恨——她明明核对了3遍情报,怎么会暴露?难道是陈默提供的情报有问题?还是行动一科里出了内鬼?
“柳科长,投降吧!”
黑衣男人冷笑,“你要是乖乖交出军统的行动部署,我还能饶你一命,不然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,日伪特工的后背瞬间倒下一片。
“谁?!”黑衣男人大惊,转身朝着巷口开枪。
柳媚也愣住了,顺着枪声望去——只见陈默穿着藏青制服,手里拿着一把狙击枪,正躲在巷口的电线杆后,精准地射击着屋顶的日伪特工。
他的枪法极准,每开一枪,就有一名特工倒下,很快就压制住了日伪的火力。
“陈默?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柳媚又惊又喜,后背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。
陈默没有回答,一边射击一边大喊:“柳科长,快带着队员从后门撤!我来掩护你们!”
他说着,扔出一颗烟雾弹,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,挡住了日伪特工的视线。
柳媚反应过来,立刻下令:“兄弟们,跟我走!”
她扶着受伤的队员,朝着后门冲去。日伪特工想追,却被陈默的狙击枪死死压制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。
黑衣男人气得脸色铁青,朝着巷口疯狂开枪:“给我打!别让他们跑了!”
陈默见柳媚他们已经撤出后门,心里松了口气,转身就想跑,却没注意到屋顶上还藏着一名狙击手,正瞄准他的后背。
“小心!”柳媚的声音突然传来,她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,手里拿着冲锋枪,朝着屋顶扫射,狙击手应声掉落。
陈默回头,见柳媚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,鲜血浸透了制服,心里一阵感激:“你怎么回来了?快走!”
他说着,一把拉过柳媚的手,朝着巷外跑去。
日伪特工在后面紧追不舍,子弹在身边呼啸而过,两人一路狂奔,终于甩掉了追兵,躲进了附近的一间废弃仓库。
仓库里漆黑一片,只有屋顶的破洞透进一丝微光。柳媚靠在墙壁上,大口喘着气,后背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。
陈默蹲下身,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,语气急促:“别动,我帮你处理伤口。”
他说着,小心翼翼地拉开柳媚的制服拉链,露出渗血的伤口——伤口很深,还嵌着几块碎木屑,必须尽快清理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正好出现在这里?”
柳媚看着陈默认真的侧脸,心里充满了疑惑。
陈默提供的情报有问题,导致她陷入埋伏,可他又“恰好”出现在巷口,救了她和队员的命,这也太巧合了,不得不让她怀疑。
陈默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,语气自然:“戴老板让我去南岸区的监听点核对情报,路过这里时听到枪声,就过来看看,没想到是你们遇袭了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,动作轻柔,尽量减轻柳媚的疼痛。
柳媚盯着他的眼睛,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,可陈默的眼神平静无波,看不出丝毫破绽。
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——戴老板明明让陈默负责甄别科的情报汇总,怎么会让他去监听点核对情报?而且,他怎么会正好带着狙击枪?
“你的情报……是不是有问题?”
柳媚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出了口,“我们按你提供的时间和地点突袭,结果中了埋伏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陈默心里一紧,面上却依旧镇定:“我也不知道。监听组提供的情报都是经过反复核对的,怎么会暴露?说不定是行动科里出了内鬼,把消息泄露给了日伪。”
他故意把话题引到“内鬼”上,转移柳媚的注意力。
柳媚果然皱起眉头,开始回想行动前的细节:“行动一科的队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,不可能有内鬼……难道是总务处?我申请武器和人手时,只有总务处的人知道我们的行动时间。”
陈默心里暗暗松了口气,顺着她的话往下说:“很有可能。毛人凤一直想拉拢总务处的人,说不定是他故意泄露消息,想借日伪的手除掉你,趁机掌控行动科。”
他这话既是猜测,也是在提醒柳媚——毛人凤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,别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。
柳媚沉默了,她知道陈默说得有道理。
毛人凤一直看她不顺眼,多次在戴老板面前说她的坏话,要是能借日伪的手除掉她,确实符合他的心思。
这么一想,她心里的疑惑也消散了大半,反而觉得是自己错怪了陈默。
“谢谢你,刚才救了我。”
柳媚看着陈默,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,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,“要是没有你,我和队员们今天恐怕都要栽在这里。”
陈默帮她包扎好伤口,站起身,语气平淡:“我们是战友,互相帮助是应该的。你别多想,先养好伤,内鬼的事,我会帮你查清楚。”
他说着,走到仓库门口,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动静:“日伪应该还在附近搜查,我们不能待在这里,得尽快离开。你能走吗?”
柳媚试着站起来,后背还是很疼,但勉强能走:“没事,我能走。”
陈默扶着她,小心翼翼地走出仓库,沿着墙根朝着军统总部的方向走去。
晨雾已经散去,阳光照在身上,却暖不了柳媚心里的复杂——她既感激陈默的救命之恩,又忍不住怀疑他的出现太过巧合;既觉得他是真心帮自己,又怕他只是在利用自己。
“陈默,你……”柳媚想说什么,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陈默看出了她的犹豫,语气柔和:“别想太多,先回去养伤。行动失败的事,我会帮你向戴老板解释,就说是情报泄露,不是你的错。”
柳媚看着他的侧脸,心里一阵温暖。不管陈默是不是故意出现在那里,他救了她是事实,帮她承担责任也是事实。
她突然觉得,之前拿照片试探他、纠缠他,或许真的错了——陈默心里虽然没有她,但至少把她当成了战友,愿意帮她、保护她。
两人一路沉默,慢慢朝着军统总部走去。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就像柳媚此刻的心情,复杂而微妙。
她知道,经过今天的事,她对陈默的警惕放松了不少,甚至……又多了几分好感。只是不知道,这份好感,会不会又给她带来新的困扰。
陈默扶着柳媚,心里却在盘算——这场“英雄救美”的戏码,总算是演成功了。
他故意泄露了部分情报,让日伪设下埋伏,又算准时间出现在巷口,既救了柳媚,又让她放松了警惕,为接下来拿回照片打下了基础。
只是没想到,柳媚会折返回来救他,这倒是个意外之喜,让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。
他知道,柳媚心里还有疑惑,但只要他坚持“巧合”的说辞,再帮她查出“内鬼”(随便找个总务处的替罪羊),她就会彻底相信他。
到时候,拿回照片,化解危机,就只是时间问题了。
远处传来军统巡逻队的脚步声,陈默松了口气——安全了。
他扶着柳媚,加快了脚步,心里充满了期待——这场与柳媚的“拉锯战”,终于要迎来转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