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庆的秋阳透过军统办公楼的玻璃窗,在行动科办公室的地板上投下长斜的光斑。
柳媚穿着一身崭新的藏青制服,后背的伤口虽未完全愈合,却挺直了脊背,手里攥着一份刚签完字的行动总结,眼神坚定地看着站在对面的陈默。
这是她出院后第一天回科里,第一件事就是找他说清楚照片的来龙去脉。
“其实,那张照片不是我从母亲旧箱子里找的。”
柳媚深吸一口气,声音压得很低,眼神里带着几分愧疚和后怕,“是毛人凤让他的秘书偷偷塞给我的,还说……还说只要拿着照片拿捏住你,就能让你乖乖听我的话,甚至能让你脱离戴老板的派系,投靠他。”
陈默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,眼底闪过一丝锐利——果然是毛人凤!
他就说柳媚怎么会突然有自己和赵山的合影,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毛人凤的算计,想用照片挑拨他和柳媚的关系,顺便试探他的立场,若是处理不当,要么他被柳媚纠缠暴露,要么两人反目,毛人凤坐收渔利。
“他还跟你说了什么?”陈默放下茶杯,语气平静,却带着几分审视——他要知道毛人凤到底布了多大的局,有没有其他后手。
柳媚走到办公桌前,拉开抽屉,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,递到陈默面前:“这是他秘书给我照片时附带的字条,上面写着‘陈默通共证据,可制其为己用’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,“我那时候被你拒绝,心里正难受,又想着毛人凤能帮我‘拿捏’你,就鬼迷心窍地收下了照片,还按他的意思,故意在你面前炫耀,设圈套试探你。”
陈默拿起字条,上面的字迹潦草却透着阴狠,果然是毛人凤的手笔。
他捏着字条,指节微微泛白——毛人凤不仅知道照片的存在,还直接给它定性为“通共证据”,显然早就怀疑他的身份,只是没有实锤,才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挑拨离间。
“后来呢?你怎么想通的?”陈默抬头看着柳媚,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——他知道柳媚对自己有好感,但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,违抗毛人凤的意思,甚至烧毁照片。
柳媚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飘落的银杏叶,眼神里满是懊悔:“突袭任务遇袭那天,我在仓库里问你为什么会出现,你说戴老板让你去核对情报,我那时候就有点怀疑——毛人凤之前跟我说,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,只会利用我。可你不仅救了我,还帮我向戴老板解释,替我承担责任,我就知道,我被毛人凤骗了。”
她顿了顿,转身看着陈默,眼眶微微泛红:“我虽然喜欢你,想让你重视我,但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工具,更不想害你。毛人凤让我拿着照片逼你投靠他,可我知道,你要是真的投靠了他,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默了。所以……我在医院养伤的时候,就把照片烧了,还让副科长做了见证,就是想让你放心,我不会再被毛人凤利用,也不会再拿照片的事为难你。”
陈默看着她真诚的眼神,心里一阵温暖。
他之前以为柳媚只是单纯的“恋爱脑”,有点小任性,却没想到她在大是大非面前如此清醒——知道自己被利用后,不仅没有执迷不悟,反而果断烧毁照片,和毛人凤划清界限,这份通透和勇气,远超他的预期。
“谢谢你。”
陈默语气诚恳,“你能看清毛人凤的真面目,做出正确的选择,很难得。”
柳媚听到这话,脸上露出一丝笑容,却又很快黯淡下去:“可我还是差点害了你,要是我早点醒悟,就不会给你添那么多麻烦,也不会让毛人凤的阴谋得逞一半。”
“不怪你。”
陈默摇摇头,语气柔和,“毛人凤老奸巨猾,你刚入军统没多久,被他算计也正常。重要的是,你及时醒悟了,没有酿成大错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,“以后离毛人凤远点,他那个人心机深沉,手段狠辣,跟他走得太近,只会吃亏。”
柳媚重重点头:“我知道了,以后他再找我,我肯定不见。行动科这边,我也会盯紧点,不会再让他的人渗透进来。”
她说着,走到陈默面前,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,“陈默,经过这件事,你……你是不是还把我当战友?”
陈默看着她紧张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:“当然,我们一直都是战友。而且,经过这件事,我觉得你比我想象的更可靠。”
这话不是客套——他心里已经对柳媚有了新的判断:她本质不坏,对自己一片痴心,虽然有军统特务固有的警惕和小算计,但在关键时候,不仅不会出卖他,还会为了他对抗毛人凤。
这样的人,如果引导得当,说不定能发展成外围成员——她在行动一科当科长,能接触到大量日特清剿情报,若是能成为组织的外围,对他的潜伏任务,对整个重庆地下党的工作,都将是巨大的助力。
当然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柳媚虽然醒悟了,但对他的身份还不完全了解,对党的信仰也没有概念,冒然提及,只会吓退她,甚至让她产生怀疑。
必须慢慢来,先巩固战友关系,让她彻底信任自己,再潜移默化地传递抗日救国的理念,等时机成熟,再提发展的事。
“那就好。”
柳媚松了口气,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,像雨后的阳光,明媚而温暖,“以后行动一科有什么动静,我都会告诉你,尤其是毛人凤那边的事,绝不会让他再算计你。”
陈默点点头,心里暗暗盘算——接下来,他要做的就是稳住柳媚,让她成为自己在行动一科的“眼线”,同时提防毛人凤的反扑。
毛人凤既然能用照片挑拨离间,肯定还有其他手段,他必须加倍警惕,不能有丝毫松懈。
“对了,毛人凤的秘书有没有再找过你?”
陈默突然想起什么,问道。
柳媚摇摇头:“没有,自从我烧了照片,他就没再来过。不过我听说,他最近在总务处安插了不少自己人,好像在跟戴老板抢权。”
陈默心里一动——这倒是个重要信息。
毛人凤一直想架空戴老板,掌控军统实权,现在趁戴老板关注日特清剿的机会,在总务处安插亲信,显然是想从后勤和人事上入手,逐步削弱戴老板的权力。
“我知道了,谢谢你告诉我。”
陈默语气严肃,“这件事我会向戴老板汇报,你自己注意点,别让毛人凤的人发现你跟我走得近,免得他报复你。”柳媚点点头:“我明白,我会小心的。”
两人又聊了几句行动一科的工作,柳媚主动提出要配合甄别处,加强情报共享,尤其是日特在重庆的活动轨迹,会第一时间汇总给陈默。
陈默欣然同意,这正是他想要的——既能利用行动一科的资源获取情报,又能进一步巩固和柳媚的战友关系。
离开行动一科办公室时,陈默回头看了一眼柳媚——她正坐在办公桌前,认真整理着文件,阳光落在她身上,显得格外专注。
陈默心里一阵感慨——这个曾经让他头疼不已的“麻烦”,如今竟成了他在军统内部的可靠盟友。
他走到走廊尽头,苏晴正等在那里,手里拿着一份情报,压低声音:“处座,毛人凤刚才去了戴老板办公室,好像在说行动失败的事,不知道是不是在告柳科长的状。”
陈默摇摇头,语气平静:“他告不了状。柳媚已经把照片的事说清楚了,是毛人凤故意提供照片挑拨离间,还泄露行动情报,戴老板要是知道了,只会更不信任他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里带着几分坚定,“走,跟我去见戴老板,把毛人凤的阴谋和他安插亲信的事,一并汇报上去。”
苏晴点点头,跟着陈默朝着戴老板的办公室走去。
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,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,就像陈默此刻的心情,既轻松又坚定。
照片危机彻底解除,还收获了柳媚这个可靠的盟友,接下来,就是和毛人凤的正面较量了。
他知道,这场较量不会轻松,但他有信心——有戴老板的信任,有苏晴的协助,还有柳媚的支持,他一定能在这场权力斗争中站稳脚跟。
走到戴老板办公室门口,陈默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衣领。他抬手敲门,声音沉稳:“戴老板,陈默请求汇报要事。”
门内传来戴笠的声音:“进来。”陈默推开门,走了进去,眼神坚定,心里充满了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