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不休从夹层裂隙踏出时,右腿还残留着乱流灼烧的痛感。他站在赤霄宗后殿的石阶上,骨杖拄地,呼吸平稳。赵大宝没跟来,他让对方留在安全区等消息。他自己确认过体内空间血脉没有异动,那股被扫描的感觉已经消失,才敢现身。
两名执事弟子立刻迎上来,神色紧张。一人开口:“风师兄,联盟大殿已在等您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点头,没多问。
他们带路前行,穿过三重门廊,沿途不断有弟子驻足观望。有人低声议论,也有人握拳致敬。风不休没看任何人,只盯着前方。他的灰布短打上有几道焦痕,左肩衣服撕裂了一角,脚上的袜子只剩半截,但他走得很稳。
联盟大殿建在主峰最高处,八根巨柱环绕中央高台,台上立着一面青铜令旗。八宗代表分坐两侧席位,皆穿宗门长袍,手持令牌。殿内气氛凝重,没人说话。
风不休走进大殿时,所有目光集中在他身上。
秦霄坐在主位旁,见到他进来,微微颔首。其他几位年长老者却皱眉起身。
“赤霄宗推举此人为主帅?”一名白发老者站起,声音沙哑,“十九岁少年,连宗主都不是,如何统御八宗精锐?”
另一人附和:“抗域大事,岂能儿戏!应由各宗宗主轮值统帅之位,方保公平。”
又有声音响起:“他虽破了坍缩炮,可终究是孤身作战,未见统领之能。战场不是比武台,靠个人勇武赢不了战争。”
这些话一句接一句,像刀子般甩出来。
风不休走到高台前,停下脚步。没人让他上台,也没人请他坐下。他就这么站着,手握骨杖,脸上没有表情。
“诸位说得对。”他忽然开口,“我不懂排兵布阵,没带过千军万马,也没当过宗主。”
众人一愣。
他继续说:“但我见过域外先锋军怎么冲锋,知道他们的战甲弱点在哪。我也亲手毁过坍缩炮的核心,明白皇朝那些武器是怎么运作的。”
他抬起骨杖,轻轻敲了一下地面。
咔——
一道镜像裂隙在空中展开,投射出第一段画面:黑甲首领头盔碎裂的瞬间,碎片飞溅,露出一张与国师极为相似的脸。
殿内一片寂静。
第二道画面浮现:三艘浮空战船同时爆炸,火光冲天,那是他用双缝回旋反弹炮弹的结果。
第三段影像出现:国师面具下闪过一道机械般的冷光,极短暂,但清晰可见。
画面消失。
整个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刚才质疑最狠的那个白发老者,缓缓坐了回去。其他人低头看着手中令牌,不再言语。
秦霄站起身,朗声道:“风不休以战绩立信,以实力证言。今日八宗共议统帅人选,若无异议,请举牌表决。”
八名代表沉默片刻。
然后,一人举起令牌,正面朝上。
接着是第二个,第三个……到最后,八块令牌全部亮出,无一反对。
秦霄点头:“抗域联盟统帅,定为风不休。”
有人轻声问:“他真能行吗?”
秦霄没回答,只是看向高台上的年轻人。
风不休抬头,目光扫过全场。他没有笑,也没有激动,只是将骨杖斜插进地面。双缝空间在他脚下悄然张开,像一道影子王座。
他开口:“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打仗。从现在开始,听我的命令。”
台下无人回应,但所有人都挺直了背。
“第一道命令。”他说,“先炸了皇朝的炮。”
这句话落下,不少人瞳孔一缩。
有人忍不住问:“你是说……主动出击?”
“不是你说的。”风不休盯着提问者,“是我的命令。皇朝不会等我们准备好,他们已经在造新的炮。我们必须抢时间。”
“可我们兵力未齐,训练未成,贸然进攻风险太大!”
“那就边打边练。”他打断,“敌人不会给我们完美时机。我要的不是一支准备好的军队,而是一支敢动手的军队。”
台下一片沉默。
一位蓝袍长老皱眉:“你这是拿八宗弟子的命冒险。”
“我已经冒过一次险。”风不休平静地说,“上次我一个人拆了三艘战船的炮。这次,我要带你们一起上。”
他转身,面向八宗旗帜。
“我不是来求你们同意的。我是来告诉你们——战争已经开始,而你们,必须跟上。”
高台下的弟子们开始骚动。有人握紧武器,有人低声议论。一些年轻面孔眼中燃起火光。
秦霄走上前,将一面青铜令旗递给他:“此旗掌联军调度,见旗如见令。”
风不休接过,插在骨杖旁。
旗面展开,猎猎作响。
“明天辰时。”他宣布,“所有先锋营集合于北校场。我要看到五千人列阵,装备齐全,随时可战。”
“后勤呢?粮草、符箓、护甲都没到位!”有人喊。
“到了战场再解决。”他说,“敌人不会因为我们的物资没到就停下进攻。你们要做的,是让我看到一支能跑、能打、能炸的队伍。”
台下有人冷笑:“你说得轻松。”
风不休看向那人:“那你来说,什么时候才不轻松?等皇朝把炮架到你家门口?等域外大军踩碎你的山门?”
那人闭嘴。
“我知道你们怕。”风不休声音低了些,“我也怕。怕来不及救下一个被轰掉的村子,怕下次挡不住湮灭波,怕我一个人撑不到最后。”
他顿了顿。
“但正因为怕,才更要动手。不动手,就只能等死。”
全场静默。
一位年长代表缓缓起身,抱拳行礼:“属下愿遵统帅号令。”
第二人跟着起身行礼。
接着是第三人、第四人……到最后,所有代表全部站立,齐声应诺:“遵令!”
风不休站在高台上,手握骨杖,旗在身后飘扬。
他没再说话,只是抬起右手,缓缓握紧。
下一刻,系统弹窗突然跳出:
“恭喜宿主获得‘爆破专家体验卡’x1?(? ? ?)”
他眼皮跳了跳。
这一次,他没有骂出口。
而是低头看了一眼右脚剩下的半截袜子。
它安静地贴在皮肤上,不再发烫,也不再震动。
他知道,有些东西变了。
不再是那个靠荒诞对抗世界的少年。
他是统帅。
骨杖插在石板缝隙中,旗杆投下的影子横贯大殿。
台下大军肃立,等待下一步指令。
他张开嘴,声音沉稳:
“传令下去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