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不休跪在地上,右腿像是被火烧过一样。他咬着牙,左手一把抓住脚上的破袜,用力一扯,整条腿猛地一颤。那袜子还在发烫,烫得他手指发红。他不敢松手,把袜子一角塞进双缝空间的边缘,用空间裂隙的力量硬生生切断了共鸣。
骨杖插在身前,地面裂开一道细缝。他靠这根杖撑住身体,喘了几口气。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,灵力几乎见底,连站都站不稳。但他不能倒。
地上那圈银色痕迹还在微微闪动。他盯着看了几秒,抬起左手,指尖凝聚出一丝极细的空间感知丝线,慢慢探向那道银痕。
丝线刚碰到地面,脑袋里突然一震。一道画面冲进来——半张青铜面具,断裂的铃铛,还有个低沉的声音说:“任务未终……”
他猛地收回手,呼吸一滞。
这不是普通的标记。这是信标。有人通过这块头盔碎片,把这里的坐标传出去了。不止是位置,可能连他的气息、空间波动频率,全都被记录下来。
不能再待下去。
他拔起骨杖,转身就要走。可刚迈出一步,身后传来窸窣声。
“风哥!你没事吧?”
赵大宝从一堆乱石后面钻出来,脸上蹭了灰,嘴里还叼着半块烤肉。他手里拎着个油纸包,一看就是刚藏好的。
风不休皱眉:“谁让你出来的?不是让你躲着别动吗?”
“我听见打完了,就想着给你送点吃的。”赵大宝咧嘴一笑,把油纸包往前递,“你看看,新烤的鸡腿,趁热吃。”
风不休没接。他扫了一眼四周。废墟静得可怕,连风都没有。刚才那场战斗撕开的空间裂缝正在缓缓闭合,银线般的乱流在空中扭动,像蛇一样游走。
他忽然抬手,一把将赵大宝拽到身后。
“别出声。”
赵大宝吓了一跳,差点把鸡腿掉地上。
风不休盯着那圈银痕。它开始变暗,颜色由银转黑,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,像是某种符文在重组。这不对劲。标记不该自己变化。
他低头看脚上剩下的半只袜子。虽然被封进裂隙,但残留的那一截还在微微发烫。
系统没反应。平时这时候早该弹窗了,哪怕是“恭喜宿主获得搓脚石x1”这种废话也会冒出来。可现在,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太安静了。
他握紧骨杖,低声对赵大宝说:“等会我说跑,你就往北边裂隙冲。别回头,别停下,直接进夹层回廊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断后。”
“可你都快站不住了……”
“少废话!”风不休瞪他一眼,“这是命令。”
赵大宝缩了缩脖子,乖乖点头。
风不休深吸一口气,抬起骨杖,指向那圈黑化的银痕。他调动体内最后一丝空间血脉之力,顺着骨杖注入地面。本源碎片在他胸口轻轻震动,发出微弱的共鸣。
就在力量触碰到银痕的瞬间,地面上的符文突然亮起。一道光柱冲天而起,直射上方扭曲的空间层。远处的乱流剧烈翻滚,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去。
来了。
他一把拉起赵大宝,大声喊:“跑!”
两人同时跃起。风不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用双缝空间打开夹层出口。赵大宝紧跟着跳进去,身影一闪消失。
风不休却没有立刻跟上。他在半空停顿了一下,回头看向那道光柱。它没有扩散,而是凝聚成一条细线,笔直地射向域外深处。就像一根绳子,把这里和某个地方连了起来。
他忽然明白过来。
这不是追踪标记。这是定位信道。对方不是要找他,是要锁定这片区域,准备传送或召唤什么。
他不能让这个通道稳定。
落地瞬间,他反手将骨杖插入刚才的银痕中心,用力一搅。符文崩裂,光柱剧烈晃动。他再喷出一口精血,洒在骨杖顶端。
血光炸开。
轰的一声,地面塌陷,银痕彻底粉碎。光柱中断,乱流猛地回卷,形成一个小型漩涡,把残余的能量吞了进去。
成了。
他喘着气,转身扑向夹层入口。
可就在他即将进入的刹那,右脚剩下的半只袜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热。他整个人一僵,动作慢了半拍。
下一秒,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背后袭来。不是攻击,更像是一道扫描。一道冰冷的波纹扫过他的全身,穿透皮肉,直抵骨髓。
他感觉体内的空间血脉跳了一下。
那股力量消失了。快得像从未出现过。
但他知道,刚才那一瞬,有人“看”到了他。不只是看到身形,而是看到了他的本质——空间之子的血脉源头。
他不再犹豫,一头扎进夹层裂隙。
夹层内,赵大宝正蹲在角落啃鸡腿。
“你怎么才来!”他抬头嚷嚷,“我都等半天了!”
风不休没理他。他靠着墙坐下,脱下剩下那只半截袜子,二话不说扔进一道镜像裂隙深处,然后用空间折叠把它封死。
赵大宝看着他:“你不穿了?”
“不能穿了。”风不休声音很轻,“它已经不是原来的袜子了。”
赵大宝愣住:“啥意思?”
风不休没回答。他闭上眼,脑海中又闪过那个画面——青铜面具,断裂铃铛,还有那句“任务未终”。
国师的面具,首领的脸,破碎的护心镜,机械般的声音……
这些事串在一起,不是巧合。
他睁开眼,看向夹层尽头。那里有一道微弱的光,是通往赤霄宗方向的出口。
但现在回去不行。他身上带着未知信号,贸然进入宗门,等于把敌人引上门。
他必须先确认一件事。
“大宝。”他忽然开口。
“咋?”
“你捡到的那张星图残页,还在吗?”
赵大宝摸了摸腰间油纸包:“在啊,我一直揣着。”
“拿来。”
赵大宝递过去。一张泛黄的纸片,上面画着几道线条,像是星空轨迹。
风不休接过,刚碰到纸面,胸口的本源碎片突然震动。与此同时,他左手手腕处,一道旧伤疤隐隐发烫。
他盯着那张图,低声说:“这不是星图。”
“啥?”
“是地图。”他说,“是通往‘他们’来的地方的地图。”
赵大宝傻了:“谁来的?”
风不休没说话。他把纸片收好,站起身,握紧骨杖。
“我们不去赤霄宗。”
“那去哪?”
“北境断崖另一侧。”他说,“我要找到这条信道的终点。”
赵大宝张了张嘴:“可那边是禁区啊,连宗主都说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风不休打断他,“但有人不想让我查下去,那就说明——我走对了。”
他迈步向前,身影融入夹层深处。
最后一道裂隙在他身后缓缓合拢。
地面上,那圈被毁的银痕残迹中,一粒微不可见的光点悄然闪烁了一下,随即沉入地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