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超、宋袆同时问道,
“哪我该怎么办?”
王允之笑了笑,
说道,
“这就看你们的胆量了,
没胆量的话,
撤出京城,
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,
等那些人气消了,
再回来。”
刘超瞟了他一眼,
问道,
“哪要是有胆量的怎么说?”
王允之看了看刘超,
又看了看同样一脸坚定的宋袆,
说道,
“那样的话,
就主动出击。”
刘超有些摸不着头脑,
问道,
“怎么个主动法,
难道,
我挨家挨户的,
去挑衅一番?”
王允之摇了摇头,
说道,
“哪倒也不用,
二位的第一道考验,
马上就要到了。”
二人狐疑的看着王允之,
问道,
“考验?什么考验?
还有马上是什么……”
话还没有说完,
花舫之外传来了叫骂之声,
细尖的女高音穿透窗棂,
直击二人的心灵,
“好你个骚娘们,
勾搭汉子,
勾搭到我头上来了?
识相的,
把那个好色之徒绑缚出来,
不然,
姑奶奶,
今天让你见识见识,
什么叫秦淮飞火。”
宋袆眉头一皱,
问道,
“王公子,
这也是你的安排?
这算什么?”
王允之倒是不慌不忙的重新坐回去,
还夹了嘴小菜吃吃,
吧唧了一口酒,
说道,
“可不就是我那四个虎娘们,
这娘们啊,
不能过门,
没过门之前,
那是知书达理,
这一过了门,
那是原形毕露,
知的书,
也是商君书,
达的理,
也是伤天害理。
二位能不能经得住接下来的风雨,
这恐怕就是起点了。
要是连我这几个婆娘都对付不了,
还是趁早离开是非地。”
王允之一再的激将,
饶是再佛系的刘超,
也想拔出腰间三尺剑,
去问问世道平不平了。
好在,
被宋袆一把拉了回来,
说道,
“世瑜兄,
先不要着急,
这些娘子们,
是来找王公子的,
把他交出去,
不就平安了?”
王允之摇了摇头,
问道,
“浅了,
你怎么知道,
她们就不是借题发挥,
就算你把我丢出去,
她们要执意烧你的船,
你拿什么拦?”
宋袆眼睛一瞪,
说道,
“她们敢?”
王允之挖了挖耳朵,
说道,
“以前或许不敢,
现在嘛,
你的靠山都不在京城,
就算你和太子互生情愫,
他也不会为了你,
坏了他养神的计划。”
刘超说道,
“哪我和她们讲理啊,
是你非要来这船上的,
还要赖着不走。”
王允之笑了笑,
说道,
“讲理?
她们就不是讲理的人,
你往外看一眼,
她们是只自己来的嘛?”
刘超闻言凑到窗户缝前,
扒着缝往外一看,
立刻又缩了回来,
转过身来,
靠着窗棂,
问道,
“深猷,
你取得还是大家闺秀嘛?
我怎么看到了黑压压的一排手弩,
这那是来温柔乡寻夫,
分明是来乱坟岗收尸。
你到底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?
你这四位夫人,
都是江南望族,
官场上这点风流韵事,
她们怎么会那么在意?”
王允之笑了笑,
说道,
“世瑜兄说的没错,
我嫌她们太麻烦,
来去还是一个人自由,
就仿着别人的字迹,
写了休书,
托人递了回去。”
刘超还问,
“这和我……
那个别人,
不会就是我吧?
这事和我有什么瓜葛?”
王允之笑了笑,
说道,
“有啊,
世瑜去乌程,
给我带回了沈家的美娇娘,
我一下子就乐不思蜀了,
觉得旧妇没有新妇美,
自然就厌烦了。”
宋袆又问道,
“哪还我这花舫有什么关系,
我不就是凭这点姿色,
换些消息?”
王允之摆了摆手,
说道,
“错、又错,
你当我那句小伯母是白叫的?
领了我的情,
就得替我办事,
这沈家的美娇娘,
就是小伯母帮我藏得严严实实。”
宋袆看了看王允之,
问道,
“我怎么不记得,
什么时候帮你藏过什么人?”
王允之笑了笑,
说道,
“哎,这就对了,
嘴真严,
她们问的时候,
你就这么说。”
宋袆瞪着眼睛,
问道,
“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?”
王允之看看火气淹没的二人,
说道,
“以后的每一天,
你们都会面对这样的人。”
刘超说道,
“可这事情,
我本来就没做,
什么沈家美娇娘,
我从来也没听说过。”
王允之问道,
“你猜,
她们会信吗?
还是会,
觉得二位对我忠心耿耿,
为我保守秘密?”
刘超哪见过这种无赖打法,
求救的小眼神看向宋袆,
宋袆摇了摇头,
说道,
“江湖上,
也不全是这样的痞子,
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出去见见那四个娘子吧。”
二人并排出现在四女面前,
高了一头的压制感,
让四女齐齐退后三步,
最后还是顾氏站出来,
说道,
“你就是刘世瑜啊?
你说你一个为朝廷选官的,
怎么帮人找起了小妾?
难道这就是你们刘家的家教嘛?”
刘超摆了摆手,
说道,
“弟妹,
你上了深猷的当,
他只是此行凶险,
不想拖累你们,
才假意决绝,
其实啊,
根本就没有什么沈家娘子。”
顾氏撇了撇嘴,
说道,
“世瑜兄,
都是在世面上行走的人,
这敢做怎么还不敢当了哪?
你真当我们是来无理取闹的嘛?”
刘超心想,
不然哪?
说道,
“弟妹大概是误会了,
深猷不是那样的人,
超也不是那种朋友。
宋姑娘也不做那种生意。”
顾氏瞟了一眼宋袆,
问道,
“早就听说秦淮河上,
有道勾魂的汤,
今日一见,
便是我也不免心动,
何况我家那个登徒子?”
宋袆急忙解释道,
“顾娘子,
小女子来建康讨生活,
哪有那个胆子招惹顾陆朱张四家?
这事情就是一个误会,
王公子直直的闯进来,
一屁股坐在里面不走了,
小女子也没有办法,
顾娘子若是不信,
这小船也不大,
娘子自可命人里里外外都搜一遍。”
顾氏看了看二人,
说道,
“看来那登徒子倒是交了不错的朋友,
说吧,
只要把那沈家女子的下落讲出来,
这来回的事情,
我就不计较了。”
宋袆还在辩解,
说道,
“顾娘子,
小女子整日都在船上,
陪着来来去去的客人饮酒歌舞,
哪有时间去藏什么小娇娘。”
顾氏问道,
“哦?这么说来倒是我冤枉你了,
那好,
你找个人来证明一下,
我便信了你。”
宋袆一愣,
忽然发现,
她能想到的人,
都躲了出去,
即便还有在京城的,
也不在市面上行走了。
思来想去,
想到了船里的阮家兄弟,
说道,
“小女子近日一直在和阮公子学习三峡流泉,
他自然可以证明。”
顾氏点了点头,
“我阮不狂为谁知?
阮家兄弟虽然狂傲,
倒也坦荡,
你把他们喊出来,
我且问过。”
宋袆一愣,
说道,
“哎呀,
我中了王公子的计了,
刚才我给二人饮了三日醉,
没有个两三天,
他们是醒不了了。”
顾氏眉头一皱,
问道,
“宋娘子,
你这是消遣我们,
还是给什么磨蹭时间,
好转移什么?”
宋袆还要说什么,
顾氏向后扫了一眼,
后排几个精壮汉子挤进船中,
把三人抓了出来。
顾氏问道,
“相公,
倒是来得忙哪,
几天没着家了?
要走了,
也不说一声嘛?”
王允之陪着笑脸,
说道,
“这不是嘛,
听说沈家的人找上门来,
我不得赶紧换个地方,
不然,
这难得的姻缘,
还不被你给拆了?”
顾氏气得鼻子都歪了,
说道,
“你就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嘛?
一点都不想解释?”
王允之双手一摊,
说道,
“解释?解释什么?
我娶你们四个,
不就是为了你们的嫁妆?
如今沈家娘子,
人又漂亮,
话又温柔,
关键,
一个人的嫁妆就排了十里,
我怎么能不变心哪?”
刘超赶忙解释,
说道,
“弟妹,
你别听他的气话,
根本就没有什么沈家娘子,
他都是编出气你的,
怕你被他给连累了。”
顾氏笑了笑,
说道,
“世瑜兄,
我不知道你收了他多少好处,
才肯这么为他说话,
你可以去乌衣巷去看一看,
大红轿子早就停在巷子里,
那嫁妆从乌衣巷排到了西园,
好不壮观,
沈家的沈充都亲自到场了,
你肯花这么大价钱,
就为了撒一个谎?”
刘超这也懵了,
这都哪跟哪,
怎么就突然冒出一个沈家娘子?
沈充又跟着起什么哄?
问道,
“当真有这么一回事?
不会是对面纪家的轿子,
停错了人家吧?”
顾氏摇了摇头,
说道,
“错不了,
世瑜兄不信,
可以随便找街上的人问问,
这建康城也不大,
消息早就传开了,
我今天就是想讨一个公道。”
王允之摆了摆手,
说道,
“你这婆娘,
好话和你讲,
你是不听,
非得让我撕破了脸,
那我就实话告诉你,
就算你们是寻常人家的女子,
哪怕是烟花深处的迷人,
我也不会如此,
可你们偏偏就是那四家的女子,
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?
吴郡四家,
大祸临头了,
看在往日的情分上,
我也能只能说到这里了。”
其他三人乱了起来,
顾氏回瞪了她们一眼,
说道,
“吴郡乱不乱,
我无能为力,
我只能让家里不起乱。
你若是早和我讲,
这沈家妹子,
也未尝不能进府。”
王允之哼了一声,
说道,
“笑话,一张大网已经落下,
应詹发现了,
他辛苦解救的荆州良人奴,
出现在了建康黑市上。
还和陛下请了一份吴郡太守的差事,
马上就要顶替邓侯了。
这边哪?
陛下今日特意先召见了天天跪阙的孔坦,
这孔坦一直揣了什么心思,
就不必我说了吧?
你说,
你们四家的船要翻了,
我跳了船,
有错嘛?”
顾氏还在做最后的努力,
问道,
“难道,
就不能借助王家的影响,
把这些事情化解了?
不就是几千良人奴嘛,
过些天蔡豹就要送过来一万多南渡流民,
到时候,
让应詹先挑,
不就是了?”
刘超、宋袆吃惊的看着顾氏,
她好像刚才嘴里说着的,
不是活生生的人,
而是能够交易的山羊。
王允之笑了笑,
说道,
“就蔡豹这种监守自盗的行为,
不去保境牧民,反倒是逼良为奴?
亏你还说得出口。”
顾氏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,
说道,
“这一百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?
上次实在是农时不等人,
没和应詹打了招呼,
左右多赔他一些也就是了。”
宋袆咳了两声,
提醒道,
“顾娘子,
你说那些,
可都是活生生的人,
不是谁家的猪仔。”
顾氏眉头一皱,
说道,
“怎么,
这司马家刚渡江十年,
就要撕毁当年的约定,
做起圣人来了?”
宋袆不明所以,
回身看了王允之一眼。
王允之解释道,
“当年陛下南渡,门可罗雀,
多亏了顾娘子的族父荣的鼎力支持,
才得以在江南立足,
所以,
也许了他们一些额外的方便。”
顾氏点了点头,
说道,
“你王家还算有点良心,
这些年来,
我顾家被人指指点点,
连族父荣也郁郁而终,
要是连这点好处都没有,
那可就不要怪我们不配合了。”
王允之叹了口气,
说道,
“娘子,
我知道你们四家打得什么主意,
不过我还是劝你们,
赶快停了那个想法,
你看到的一切,
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,
都可以是假的,
从来就没有什么沈家娘子,
不过就是沈充找了个由头,
要给王家行贿罢了。”
顾氏狐疑的看着王允之,
问道,
“没有沈娘子,
哪轿子?”
王允之又叹了口气,
说道,
“你怎么就忘了,
不是说好了嘛,
沈家铜匠多,
请他们为你打造一顶轿子。”
顾氏看着王允之,
问道,
“那顶轿子,
是我的?”
王允之又叹了一口气,
说道,
“你现在这么一闹,
倒是真让沈充起了心思,
这送钱哪有送人好,
把人送进来,
两家就是一家了。
现在,
只怕沈充已经把真正的沈娘子给接来了,
这麻烦算是大了。”
顾氏一脸委屈的看着王允之,
说道,
“你也没有说啊,
你一天鬼主意那么多,
我哪知道,
你还有这心思?
再说,
你写休书就写嘛,
干嘛要让其他人来羞辱我?”
王允之又叹了口气,
说道,
“我不是留了条退路嘛,
到时候,
我找人把这厮打一顿,
就说都是他的阴谋,
这一片云彩不就散了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