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奶奶居然是小祖宗。
顾简忽然想起群里经常有人叫樱桃小丸子头像的人“祖宗”，她还以为是那个人是小孩子。
她想起挎包里还放着几根棒棒糖，本来是给小朋友的，刚才还准备给许逸家的孩子。
许奶奶甩掉许清淮的手，连眼神都没赏他一个，手轻轻覆上顾简的手背，“家里宠坏这个臭小子，不会疼人，受了委屈告诉奶奶，许家给你撑腰。”
顿了一下，她锐利的眼神变得温柔慈祥，“一点儿委屈也不行，许家的媳妇进了门，只能宠着。”
温暖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，顾简垂下眼睛，看着那双遍布细小皱纹的手，手背爬满一条条青色的血管，还能感受到她指腹薄薄的茧。
她不由得想起妈妈，想起外婆。
她们搂着年幼的她，摸着她的手背，说乖乖一定要嫁给宠自己的人。
要用心见到那个人值得，才能去爱。
顾简鼻尖有些发酸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微微抬起下巴，骄傲地说：“他不敢欺负我，我厉害着呢。”
许奶奶点点头，看一眼孙束堇，笑意更浓，“你儿媳妇随你，像我们许家人。”
“妈说的对，这个儿媳妇，我早就看中了。”孙束堇扫了一圈正厅其他人，“是不是讨论一下婚礼？”
许奶奶抬眼看着许清淮，目光停留在他的脖颈处几秒，瞳孔骤缩，“你涂的什么鬼东西？”
顾简明显感觉到许奶奶的手抖了一下，她的心也随着抖了一下。
她选的白色遮瑕霜，跟他的肤色极其相似，怎么一下就被发现。
许清淮伸手解开两颗衬衫纽扣，蹭了一下锁骨，“夫人有点害羞，帮我粉刷掩饰。”
锁骨上的遮瑕霜被擦掉一半，朱色红痕展现出来。
顾简尴尬低下头，这次比昨晚社死还可怕。
许奶奶瞪了许清淮一眼，转眸看向顾简，笑眯眯地说：“孙媳妇还不够厉害，下次再努力点，你可以跟婆婆学学。”
顾简不明所以看着孙束堇，听许奶奶的意思，应该是闺房情趣之类的经验。
这些真的可以跟婆婆说吗？
还要跟婆婆学。
孙束堇抬手帮她顺顺头发，凑到她耳边，小小声说：“以后妈妈教你，还记得妈妈告诉你的经验吗？男人不准赢，不管是在外面，还是在床上。”
顾简感觉脸颊滚烫，整个人都烧起来了。
许家这么开放吗？
这些都说出来。
坐在孙束堇对面的许辰远不自在地咳了几声，拿出一只空纸盒递给许清淮，“今天把婚礼的事情搞定，一会儿还要去祠堂。”
许清淮拢了拢衬衫，接过空盒，神色散漫地说：“老妈，能不能教点好的？”
孙束堇恍若未闻，跟许奶奶拉着顾简的手，轻声说着许氏武堂的故事。
许清淮端着空盒，不紧不慢走到每一位坐着的长辈前。
每个人往空盒子直接丢一张卡，或放一张支票。
许清淮慢悠悠走到许逸面前，将盒子一伸，懒洋洋地说：“弟弟，你的礼金呢？”
许逸抬头看着他，抱紧自己的女儿，杏眼泛起水光，“哥哥，我结婚的时候，你也没随份子，能不能……”
“不能。”许清淮打断他的话，瞥一眼正在聊天的顾简，“你结婚的时候，我单身，所以不用随份子，现在你是已婚身份，而且还有女儿。”
许逸咬了咬牙，伸手从西服内袋掏出一张支票，拿起桌上的水笔，唰唰写下一串字。
许清淮抽走支票，只看了一眼，又将支票放回去，嚣张地说：“后面少写一个零。”
许逸正独自安慰自己受伤的灵魂，听见这话，当场炸毛，“你怎么不抢银行？”
许清淮凉凉看他一眼，拿起支票，放在隔壁桌上，“二叔，你看我弟是不是少写一个零？或者你那张支票帮我填个零？”
许清淮的二叔拿起支票，直接撕掉，“重写一张，第一个数字写大点。”
许逸哀嚎一声，意识到许清淮的家族地位，无奈掏出支票簿，重新写了一张递过去，“哥哥，我是不是你的弟？怎么下手毫无人性？”
“下手还考虑什么弟弟。”许清淮拿走支票，满意地放回盒子，“刚才说家法的时候，你不也没考虑我是哥哥吗？”
——
许家人似乎早已默认许清淮厨师身份，厨房只有他和许逸两个人忙活。
许爷爷和许奶奶住的地方不大，中午吃饭直接在庭院摆了一桌，十几个人挤在一起，欢声笑语。
许爷爷自从六十岁就归隐田园，经常带许奶奶全世界溜达。
十多年下来，全世界不知道跑了多少遍。
顾简提及自己在英国留学，那些长辈也聊起英国的一些趣事。
许爷爷喝了一小盅白酒，牵起许奶奶的手，和蔼地说：“爷爷带着你奶奶还去过你们学校，你们学校是不是经常办展览？前两年那个首饰展，竟然看到点翠耳环。”
许奶奶笑眯眯地说：“你要不说，我都忘了，家里还有一套点翠头面，配套的首饰也都有，婚礼就用那套。”
“咱们不是谈首饰展吗？英国出现明代传统首饰挺特别的。”许爷爷深深看了顾简一眼，“当时清淮……”
“爷爷，吃菜。”许清淮夹起一块鱼肉，还没放到许爷爷碗里，又收回来放进自己嘴里，“差点忘记爷爷不喜欢吃鱼。”
许爷爷狠狠扣了一下桌面，“臭小子搞什么。”
许奶奶噗嗤一笑，“清淮跟你打哑谜，鱼肉没到你碗里，叫做止语，明白不？”
许清淮杏眼微弯，伸出手跟许奶奶隔空击掌，“知我者，小祖宗也。”
其他长辈哈哈大笑，纷纷称赞许奶奶宝刀未老，连哑谜都猜得这么好。
顾简垂下手，轻轻拽了一下许清淮的衣角，小声说：“怎么不让爷爷提英国的事？我还想听。”
许清淮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碗里，“那你跟爷爷说，爷爷肯定告诉你。”
顾简看着许爷爷正和二叔聊得热火朝天，笑得眉眼弯弯，“等有机会再说。”
“好，有机会我带你单独跟爷爷奶奶聊天。”许清淮把筷子放在左手，右手牵住她的手，“这里人有点多，觉得不舒服，随时告诉我。”
顾简抬起眼睛看他，指尖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掌心，“没有不舒服，许家人都很好，我很喜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