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简和亚尔曼散完步,回到房间很晚了。
许清淮穿着深蓝纯棉睡衣,靠着床头看书。
顾简瞬间僵住,还以为可以早点回到房间,搜寻更多线索或者提示,没想到他早就回来了。
甚至连睡衣都换好。
她小心翼翼凑过去,扫了一眼那本书。
法文,看不懂。
许清淮侧头看她,“要一起看吗?”
“你不洗澡吗?”顾简坐在床边,顺手拿走他手上的书,“早点休息,明天要去巴黎。”
许清淮若有所思摸摸微湿的头发,掀开被子下床,“我再去洗一下。”
顾简望着他走进浴室,火速走到窗边,抬起一把椅子,轻轻放在浴室门前。
浴室里没有任何声音,静得出奇。
她反坐在椅子上,指节敲了敲浴室的窗,“你在干洗?怎么没听到水声?”
“洗澡还有监工?”浴室里传来一声轻笑。
瞬间,哗哗哗的流水声清晰可闻,一时水雾弥漫,朦胧的窗户霎时模糊不清。
顾简离开椅子,环视整个房间。
房间很大,摆设也多。
欧式大床,贵妇榻,床头柜,六斗柜……
繁复花纹的衣柜有十多个抽屉,更别提其他的柜子。
私自翻抽屉不是客人的礼节,主人肯定会想到这一点。
线索应该在明显的地方,又不能太明显。
顾简趴在地毯上,认真搜索床头柜下,床下,桌子下……
功夫不负有心人,她掀开地毯找到一只金色的勺子,勺柄是一朵漂亮的玫瑰花。
这个勺子?
她突然想起游乐园隐藏地图的金勺子。
浴室门轻微响动,椅子被挪开,许清淮走了出来。
他仍然穿着那套睡衣,扣错了两粒纽扣,水珠沿着潮湿的发梢滴落下来。
顾简兴冲冲跑到他面前,举起勺子,邀功似地说:“看我找到了什么?这个金勺子跟隐藏地图的第一个礼物一模一样,那份地图果然不简单。”
许清淮拿走金勺子,手指捻动勺柄的玫瑰花,“其他礼物还记得吗?”
“当然记得。”顾简得意洋洋背过手,仰着笑脸,“鲜花,婚纱,卡片,烟花秀。”
破解谜题是弱项,论记忆力,她可从来没输过。
许清淮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,“真厉害,我都忘了。”
顾简双手勾住他的脖颈,轻轻吻一下他的唇角,“我迫不及待去塞纳河畔,破解卡片的秘密了。”
许清淮眼尾轻轻挑起,“金勺子的秘密就是亚尔曼的庄园,这么简单?没有特殊含义?”
顾简抬手取走金勺子,气鼓鼓地说:“怎么没有特殊含义?亚尔曼一直说让我们来这里办婚礼,这是暗示场地。”
“好吧,你赢了。”许清淮不忍打消她的积极性。
秘密要探索才有乐趣,真正的答案会在最后揭晓。
“去洗澡吧,今天很累了。”许清淮揉了揉她的头,“明天先带你去葡萄园,艾伯特会送我们去巴黎。”
顾简快乐地将金勺子放在窗边的桌子上,“告诉艾伯特一声,金勺子要一万多块钱,不能乱丢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许清淮坐在鎏金椅上,拿起金勺子。
见顾简抱着睡衣走进浴室,他摸出手机,对着金勺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傅昭,
【你的勺子怎么放在我的卧室?】
许清淮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分钟,揉了揉眼睛。
浴室的流水声让他有点失神,手机连续震动两下,他都没发现。
直到傅昭打电话过来,他才有些慌张地接通。
“勺子不是我的。”傅昭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润,“应该是宁安之的,我们不是每人一只吗?”
“你以为我会信?”许清淮抬眼看着浴室门,低声说:“你外祖父那个老古板,不可能放他进来。”
傅昭轻轻笑了一下,“今年春天,你在庄园拍广告,他不小心丢的。”
提到广告,许清淮闭了闭眼,“戴高乐广场的宣传片还在吗?”
“在,还有一个月。”傅昭像是翻动纸张,唰唰唰的声音传来,“这次不准备告诉她吗?如果选择告诉,就一次说完。”
许清淮紧紧捏着手机,声音有些迟疑,“我还没结婚,只是谈恋爱。”
“清淮,你应该直球,不能一直让女孩子主动。”傅昭叹口气,声音微微加重,“我能看出你的暗示,你以为谁都能看出来?你还有多少个七年可以等?”
许清淮呼吸凝滞一瞬,深吸一口气,缓缓开口,“我答应过一位故人,让她做主动方,心甘情愿走向我。”
“时机很重要,恋爱是冲动,婚姻也是冲动,深思熟虑会错失良机。”傅昭轻声说:“你在等人,可谁又会等你?”
说完,不等回话,傅昭挂断通话。
许清淮靠着椅背,定定望着浴室,垂落的一只手松松握着手机。
他已经给了很多暗示。
主动的话,应该不算打破誓言。
已经过去七年了。
顾简洗完澡出来时,许清淮似乎已经睡着。
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,头发也干了,额前的碎发差不多遮住眉毛。
没想到这人睡得这么快,她还想闲聊一会儿。
她小心掀开被子一角,爬进被窝,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。
“法国回去就领证吧。”磁性慵懒的声音传来,莫名的熟悉。
顾简回过头,目光落在许清淮的脸上。
他呼吸均匀,表情跟她刚上床时一样,看起来睡得很香。
她掀起自己的枕头,盯着空空如也的地方看了几秒,又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枕头下,还是什么没摸到。
没有录音器材。
幻听?
她轻轻压住耳骨,小声喊长音“啊—”。
刚才的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。
她后知后觉捂住嘴,瞥了身旁的人一眼。
还好,他还在睡,没有影响到。
她拍了拍枕头,将头陷入枕头里,顺手关掉灯。
静谧漆黑的房间里,顾简的手被温暖的手轻轻握住。
她蓦地睁开双眼,视野中一片黑暗,只听见他的呼吸声。
“你的回答呢?”他的声音有些喑哑,“还要等吗?”
顾简掌心冒着汗,脑海像一堆浆糊,“什么?”
许清淮一把将她捞进怀里,淡淡的冷香充斥在她的鼻尖,她的身体渐渐滚烫,似乎热化了。
“我说从法国回去领证。”他的下巴抵住她头顶,轻轻蹭了蹭,“你刚才按着耳朵,说了一声啊,是什么意思?”
顾简拽着他的睡衣,额头抵住他的胸膛,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声,不知道是来自于谁。
她有点儿不敢相信,下午还没有想好怎么求婚,晚上他竟然给她这样一个惊喜。
他跟艾伯特在书房聊了什么?
他那么被动的人,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。
顾简微微抬起头,发烫的指尖在黑暗中摸索他的脸,“我的意思是……啊,好的。”
许清淮紧紧抱住她,又缓缓松开,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“睡吧,还有五天就回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