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梅雨季,青瓦白墙浸在水雾里。苏瓷蹲在老宅后院的青苔石阶上,指尖抚过碎瓷片上的缠枝莲纹,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三个月前那场火灾。火舌吞没祖宅时,父亲将祖传的青瓷窑钥匙塞进她掌心,喉间涌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袖口。
小姐,顾家来人了。丫鬟阿杏撑着油纸伞匆匆跑来,裙角沾着泥点,说是要收回老宅,还带了......话音未落,雕花木门被轰然推开,玄色锦袍扫过门槛,来人腰间玉佩刻着缠枝纹,正是顾家次子顾砚辞。
苏姑娘,顾砚辞目光扫过满地狼藉,折扇轻点断梁,令尊生前欠下的赌债,该是时候清算了。苏瓷握紧碎瓷片,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:我爹从不赌博,这是有人栽赃!顾砚辞挑眉,玉白手指捏住她的下巴:证据呢?不过看在苏家青瓷手艺的份上,你若肯入府为妾......
苏瓷扬手甩了他一巴掌,转身跑进雨幕。冰凉的雨水冲刷着脸颊,她躲进城郊破庙,却撞见几个蒙面人在搬运青瓷坯。月光下,那些坯胎上的缠枝纹与顾砚辞的玉佩如出一辙。为首之人瞥见她的面容,狞笑:送上门的苏家人,正好用来试窑!
千钧一发之际,破庙屋顶瓦片碎裂,玄色身影凌空而下。持剑之人面容冷峻,右眼角泪痣如朱砂点,正是顾家长子顾砚舟。他剑挑飞蒙面人,剑锋却在触及苏瓷咽喉时骤然转向:苏姑娘可知,你爹之死与顾家窑场的传说有关?
雨势渐急,顾砚舟将苏瓷带到一处隐秘窑洞。洞内摆满烧裂的青瓷,釉面呈现诡异的血色。二十年前,我爹为烧制出能透光的青瓷,听信方士之言,用活人祭窑。顾砚舟擦拭着一尊未完成的观音像,你父亲是唯一知晓真相的人,所以......
苏瓷指尖抚过观音像的泪痕,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呢喃:青瓷渡魂,心诚则灵。她转头看向顾砚舟:我爹留下的钥匙,或许能打开真正的窑口。但你要答应我,找出幕后黑手。顾砚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喉结滚动:
深夜,两人潜入顾家祖宅。月光穿过漏窗,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影。苏瓷握着钥匙,颤抖着插进暗格里的锁孔。一声,密室门缓缓开启,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。密室深处,数十具骸骨环抱青瓷坯,墙上血字狰狞:以魂入釉,方成绝品。
原来这些年顾家的精品瓷器,都是用人命换来的!苏瓷握紧拳头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顾砚舟正要说话,门外传来脚步声。他迅速拉过苏瓷躲进暗处,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:别出声。
来人正是顾砚辞。他哼着小曲,将新制的瓷坯放入窑中,嘴角勾起阴森的笑:等这批活人祭的瓷器烧成,看谁还能与我争家主之位!火光映亮他的脸,苏瓷这才发现,他脖颈处有道月牙形疤痕,与父亲遇害现场遗留的瓷片缺口完全吻合。
是你!苏瓷冲出去,却被顾砚辞反手制住。顾砚辞将匕首抵在她咽喉:不愧是苏家的传人,一眼就认出了我。不过你爹太固执,非要告发顾家,只能送他去见阎王爷了。千钧一发之际,顾砚舟的剑刺穿顾砚辞的肩膀。兄弟二人缠斗间,密室突然剧烈晃动,窑火失控,热浪扑面而来。
快走!顾砚舟拉起苏瓷冲向出口。火焰舔舐着她的裙摆,恍惚间,苏瓷看见父亲的身影在火光中浮现,手中捧着一盏温润如玉的青瓷。瓷儿,用你的血......父亲的声音在火海中回荡。苏瓷咬破指尖,血珠滴在随身携带的瓷坯上,奇迹般地,窑中所有碎裂的瓷器发出清鸣,熔成一道晶莹的光流。
当晨光刺破云层,废墟中矗立着一座全新的窑炉。苏瓷抚摸着炉身的缠枝纹,那是用父亲留下的碎片重新镶嵌而成。顾砚舟递来一块刻着青瓷渡的匾额,目光温柔:我已解散顾家窑场,以后,这里就是我们重新开始的地方。
三个月后,青瓷渡开业那日,江南名媛们争相目睹传说中的透光青瓷。苏瓷站在柜台后,为一位老妇人包装瓷瓶。老妇人忽然握住她的手:孩子,这釉色里的光影,像极了当年你母亲烧制的月照江心苏瓷愣住,母亲早亡,她从未见过母亲的作品。
老妇人从袖中取出半块瓷片,上面残缺的缠枝纹与苏瓷佩戴的一模一样:当年你母亲为了保护你,将秘方一分为二。如今,是时候让它们合二为一了。苏瓷的泪水滴在瓷片上,晕开一片晶莹。她望向门外,顾砚舟正抱着新采的瓷土走来,阳光为他镀上金边,仿佛照亮了所有的阴霾。
暮色渐浓,青瓷渡的灯笼次第亮起。苏瓷站在窑炉前,将最后一块瓷坯放入其中。这次,她没有用血,而是将父亲的制瓷手记、母亲的秘方,还有顾砚舟送的那枝山茶花,一并投入火中。窑火熊熊燃烧,映照着两人相视而笑的面容,那些苦难与冤屈,终将在这场涅盘中,化作传世的光华。
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,苏瓷靠在顾砚舟肩头,听他轻声说:以后,每一件从这里烧出的瓷器,都不再沾染鲜血,只承载希望。夜风拂过,带来青瓷特有的温润气息,恍若新生。
然而,平静并未持续太久。一天夜里,神秘黑衣人闯入“青瓷渡”,将窑炉捣毁,珍贵瓷坯被砸得粉碎。苏瓷和顾砚舟赶到时,只看到一片狼藉。黑衣人留下一张纸条,写着“想救顾家,停止烧制”。顾砚舟眉头紧锁,他深知背后必有隐情。苏瓷却毫不退缩,“不能让他们得逞,我们重新开始。”两人不眠不休地修复窑炉、制作瓷坯。就在新一批瓷器即将烧制成功时,窑炉莫名起火。关键时刻,苏瓷想起父亲曾说过的古老秘术,她用特殊手法引导火焰,竟让瓷器完好无损。经过这次磨难,“青瓷渡”名声大噪,人们纷纷传颂它的神奇。而苏瓷和顾砚舟也更加坚定,他们要让真正纯净的青瓷技艺传承下去,揭开那背后隐藏的阴谋,让“青瓷渡”成为光明与希望的象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