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可林沉默着,那把卢修斯,是他的过去,也应该成为过去。
可可林没有否认这把枪是他的,这就足够了,张德内心暗道。
“你知道了?”
可可林眼神有些闪躲,作为克里格,他显然不不合格,他没有完成对帝皇的赎罪,也没有继续在死亡冲锋的路上,他在某个战后的星球偷生。
“我是来把它还给你的,没有别的意思。”
张德将卢修斯放置在堑壕里面,然后对着可可林说道:
“我准备要去一趟巢都,想看看能不能带上你。”
可可林闻言,抬起了头,看着张德的眼睛,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。
巢都,作为一个星球最核心的地方,外面的居民很难进去,哪怕是里面的下层工人,都比外面的居民身份要高贵一点。
“去巢都干什么?”
“调查一些事情,关于这边废墟区域的一些居民的孩子,他们被送去了巢都,但一直没有消息,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。”
在帝国,没有消息,就当做死亡处理了,帝国不可能有逃兵,审判庭的一些部门会解决这些。
可可林拒绝了,他比较满意现在的生活,也不愿为了一些陌生的人破坏掉这份安宁。
张德很尊重别人的选择,但莫名的,他觉得可可林是这趟旅程很重要的人物,那种被命运丝线连接在一起的感觉。
“好吧,我去废墟区看看,天黑前我会再来一次的。”
张德拍了拍可可林的肩膀,这里人的生活都不怎么好,尤其是战后重建,张德发现星球的领导层似乎并不怎么重视这些废墟中的民众,大部分重建问题都是居民自发的,那些战士不过是作为维稳部队留了下来。
他们需要防备或者警戒什么,张德无从得知。
张德花了一点时间走到了废墟区,那边也像是难民营一般,不过好在那些人的眼中还没有失去对生的希望,最近的伙食有了一点改善,至少不是那种黑黑的煤块状食物了,那是真的难吃。
走进废墟区,形形色色的人都有,断胳膊断腿的比比皆是,张德看不得这些东西,身为穿越者他的怜悯心要比本地土着更甚之。
“求求您大人,她还是个孩子,请不要把她带走,把我带走吧,我能干活的。”
前进之际,突然发生了一阵骚乱,张德躲到了一座墙壁后面,探出一个脑袋小心偷窥。
“根据巢都协议第一百三十六条,外围城市居民义务为巢都提供新鲜生命,你无权阻止,请马上放开。”
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声音,非常像AI的电子声,是从那些红袍人的身体里发出来的,身上大部分都被机械覆盖,活脱脱的机器人。
“大人,求您……”
似乎是已经厌烦了这个女人的求情,那名红袍人从腰间拿出了蓝色的枪械,上面闪烁着能量的光芒,只看见一阵蓝光炸现,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,身体被整个撕碎。
张德看到这一幕,心脏跳得厉害,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沉重了。
这是什么武器?直接将人体轰碎,连血液都看不见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
突然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出现在张德的身后,吓了他一跳,回过神来,看见对方腰间的蓝色能量枪械,才意识到,这个人跟那些机械人是一伙的。
张德正准备解释什么,那人的眼睛开始闪烁着光芒,对准了张德的身体,似乎在做扫描。
张德是一动也不敢动。
“未知信息,判断为异形。”
警告的红光疯狂闪烁,这个机械人马上掏出了能量枪,抵在了张德的额头上。
正准备蓄能,可是机械人僵硬了片刻,随后又重新将能量枪收了起来。
“身份确认,废墟区居民。”
张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,他盯着机械人的面部,上面泛着点点蓝色的星光。
“立刻离开!”
收到了严厉的驱赶,张德没有继续逗留,开始逃窜,对方没有杀了自己,小命算是保住了。
这时,突然听到了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,不少人在这边躲藏着,有的人低声抽泣,有的人面目阴沉,还有的面露愤恨。
“你是谁?怎么来到这里的?”
其中一名稍微年长一点的人走出来,死死盯着张德,好像张德是什么洪水猛兽。
“我从矿坑那边来的……”
张德没有做过多的解释,有些事情只需要透露一点点就好,剩下的那些自诩聪明的人会自行帮你弥补空缺。
“矿工么…”
那人沉吟了片刻,没有继续理会张德,开始安慰起周围的居民。
张德也老实的没有说话,只是坐在一边听着他们互相哭诉。
“莉莉的母亲被打死了,他们怎么能这样,这里明明才刚刚开始重建……”
“都怪物没拉住她!头一次见她力气这么大。”
张德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,起码关于巢都的事情他一点没听到,最后都是那个人在安慰其他人的话,张德见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,便朝着废墟中心可可林的秘密基地去了。
刚见到可可林的时候,他神色还非常的着急。
张德问他在着急什么。
“有个女孩儿,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这里的,可现在她已经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,会不会出什么问题?”
可可林来回踱步,眼神里焦急的情绪都快溢出了。
“说不定她迷路了呢?”
张德便安慰对方。
可可林却摇头表示,莉莉对这一片已经非常熟悉了,也有可能是废墟区出了什么事情,他要去找她了。
张德的心猛地一沉。他注视着可可林焦灼的神情,那些红袍机械人的冷酷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。那个女人被能量武器撕碎的场景,与此刻可可林口中的“莉莉“重叠在一起。
“你说的莉莉...是不是一个金色短发,眼睛很大,总是带着笑容的小女孩?”
张德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可可林的身体明显僵硬了,他缓缓转向张德,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情感波动:
“你见过她?”
张德深吸一口气,将下午在废墟区目睹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可可林。当说到莉莉的母亲被红袍机械人杀害时,可可林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;当提到莉莉被强行带走时,他眼中的光芒彻底暗了下去。
“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?”
可可林的声音异常平静,但张德能感受到其中压抑的怒火。
“应该是朝着巢都的方向。那些机械人提到了巢都协议,说要带走孩子是为了履行某种义务。”
张德回答。
可可林沉默地走到堑壕深处,拾起那把卢修斯激光步枪。
他竟然将枪修好了?也可能是那把枪根本就没有损坏。
他的动作很慢,仿佛在重新熟悉一个久违的老朋友。当他再次转身时,张德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可可林——那个温和的尝试微笑的废墟清理工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目光锐利,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战士。
“我跟你去。去巢都。”
可可林的声音斩钉截铁。
张德注意到可可林握枪的姿势变得无比熟练,那双曾经笨拙地模仿微笑的眼睛,此刻正闪烁着冰冷的光芒。这让他不禁想起士兵们私下的议论——“向死的疯子”。
“我们需要一个计划。那些红袍机械人装备精良,那么巢都的防御系统应该也是相当完善的。”
可可林已经开始整理装备:
“我知道怎么去巢都。”
“但首先,我们需要更多情报。那些机械人为什么会突然放过我?他们说的‘身份确认’是什么意思?”
张德按住可可林的手。
可可林停下动作,思考片刻:
“矿工标识。巢都需要矿场的产出,所以他们不会轻易伤害矿工。“
这个解释让张德恍然大悟。他回想起机械人眼中闪烁的蓝光,确实像是在扫描他衣服上的工牌。
“既然如此,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身份。矿场定期会向巢都运送物资,也许我们可以混进运输队。”
张德的大脑飞速运转。
夜幕已经完全降临,两人在堑壕中制定着初步计划。可可林凭借对地形的熟悉,勾勒出通往巢都的路线;张德则利用系统赋予的智慧,分析着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。
“明天一早,我去矿场打听运输队的事情。你继续在废墟区寻找线索,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关于那些红袍机械人的信息。”
可可林点点头,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巢都的方向。在星光下,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群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,笼罩着整个星球。
张德看着可可林坚毅的侧脸,突然意识到,这趟巢都之行恐怕会比想象中更加危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