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可林非常喜欢如今的生活。虽然伙食上没有了便捷的营养液,需要专门空出时间进食,但每天专注地挖掘废墟,对他而言是一种难得的宁静。在这片断壁残垣之间,他找到了某种奇特的归属感。
这些日子里,可可林陆续从废墟下挖出了不少遗体,让他们得以安息;也救出了两名被困在地下通道的幸存者;最令人惊讶的是,他找到了一批保存完好的战争记录报告。这些贡献让他在清理区域声名鹊起,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沉默寡言却效率惊人的男人。
当然,士兵们通过驻守坑道的同僚了解到可可林可能的身份后,眼神中难免带着几分厌恶。在他们眼中,这群向死的疯子打起仗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。私下里,他们还会调侃:
“一个脱离了大部队还活着的克里格?真是活久见。”
幸运的是,这些议论从未传到可可林的耳中。现在的他已经慢慢理解了“休息“这个词的含义——那不是在战壕里抓紧时间补充体力,而是真正地放松身心。
结束了一天的工作,可可林来到了他特意挖掘的秘密堑壕。这里被他精心布置了隐蔽措施,成了只属于他和莉莉的小天地。
“不对不对!要笑着,像这样啊!”
莉莉气鼓鼓地指着可可林僵硬的表情,随即示范了一个灿烂的笑容。在可可林看来,这个女孩无疑是世界上最善良可爱的存在。
可可林努力模仿着莉莉的表情,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扬起。
“真难看!”
莉莉做了个鬼脸,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这时,可可林突然想起什么,从堑壕深处取出一个黑色布袋,里面装满了各种补给品——有新鲜的面包、干果,还有几瓶干净的饮用水。这些天来,除了核心废墟区域,周边的生产正在逐步恢复。那些不符合巢都标准的物资被留下来分配给本地居民,而可可林总能分到最多的一份——这是下层居民自发的回馈,感谢他为大家所做的一切。
“谢谢可可林!”
莉莉欣喜地接过布袋,像抱着珍宝般紧紧搂在怀里。
她轻轻哼起一首星球民谣,曲调轻快悠扬,在夕阳的余晖中飘荡。可可林安静地坐在她身旁,看着女孩随着旋律轻轻摇晃的身影。
莉莉时不时会停下来,教可可林哼唱几个小节。虽然他的声音依旧沙哑,调子也时常跑偏,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兴致。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在堑壕中回荡,为这片曾经的战场带来了难得的生机。
当夜幕缓缓降临,莉莉从布袋里取出食物,细心地分成两份。他们并肩坐在堑壕边缘,望着天空中渐渐亮起的星辰。远处,重建工地的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,与天幕交相辉映。
“妈妈说,每颗星星都是一个故事。那颗是希望之星,据说对着它许愿就会成真。”
莉莉指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。
可可林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。在克里格的教条中,星星只是无法辨别方向之时的导航坐标,是测算轨迹的参照物。但此刻,在莉莉的话语里,它们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。
“你许过愿吗?”
可可林难得地主动开口。
莉莉用力点头:
“我每天都许愿,希望妈妈身体健康,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,也希望......希望可可林平平安安。“
她突然压低声音。
这句话让可可林愣住了。在他人生的记忆里,从未有人关心过他是否开心。克里格只需要服从命令,只需要完成任务,只需要坦然面对死亡。
而“平安”这个词,对他来说陌生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语言。
夜幕渐深,莉莉靠在可可林身边,小声讲述着战前的生活——学校里的趣事,妈妈做的美味菜肴,节日里的热闹庆典。这些平凡的点滴,在可可林听来却如同天方夜谭。
原来周边城市甚至设置了学校,相当于帝国的忠嗣学院吧。
当莉莉终于困倦地睡去,可可林轻轻为她披上外套,守在她身旁。望着女孩安详的睡颜,他第一次感受到内心某种坚硬的东西正在慢慢融化。
在这个被战争摧残的世界上,莉莉就像一束光,照亮了他从未见过的风景。而她教会他的,远不止如何微笑那么简单。
第二天,可可林将莉莉送回到她们居住的位置,虽然破旧,但好在不漏风。
可可林听着莉莉的母亲絮絮叨叨的,聊长聊短的关心着莉莉,可可林莫名感到温暖,临别时,莉莉的母亲还十分感谢可可林带来的补给。
莉莉在家里拿出了两个手工的小木偶,莉莉说当初的可可林就跟自己的木偶一样,不会说话。莉莉将其中一个木偶递给了可可林,说那个小木偶是照着自己刻的。
可可林本来没感觉有什么特别,但听到莉莉说的话,再看向小木偶的时候,竟能看到女孩的影子。
红色的毛线构成头发,脸上刮出笑容,黝黑黝黑的眼瞳。
莉莉向他道别,并约定晚上给他带一份更好的木偶作为礼物。
可可林回去的路上把玩着小木偶,灵活的臂膀和大腿,晃动的时候会发出木头间碰撞的清脆声响。
呼!
头顶呼啸着闯过几只红色的运输船,看船只的造型应该是机械教的,但那又管他什么事呢,现在的他感觉到了新的意义。
晚上,可可林耐心等待着莉莉的到来,对于单纯的克里格来讲,等待从来不是什么熬人的事情,在得知你要拜访的前提下,克里格就准备好了一切。
可可林正坐在堑壕的木箱上,忽然听到了堑壕外的脚步声,比较沉重,感觉不像是莉莉的声音,于是他就起身探头出去。
“原来你在这,他们说你生活在废墟边的堑壕里面,我还以为他们开玩笑呢。”
是张德,克里格觉得很意外。
“怎么是你来了?”
“啊?难道我来得不是时候吗?”
张德头顶冒出了问号。
“没什么,进来吧,小心外面的铁刺网。”
“我天,才看到……”
没想到这废墟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基地,张德在孩童时代还幻想着有个除了家以外的庇护所。
“你怎么来了,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可可林坐着,看向了正在打量着堑壕的张德。
张德此次来确实有事情需要可可林来,他缓缓的从行囊中拿出了一把枪械。
在看到那把枪的造型时,可可林的瞳孔震动了一下,他认得这把枪——卢修斯制式激光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