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莫过了没半个时辰,就见外头那大门儿开了,几个穿着穿着青衫的小厮急匆匆的出来。
他侍立在门儿上,似乎是在等什么人。
“姑娘。”
梅梢轻声儿叫了叫,晏观音冲着她无声的摇了摇头,这林子里,她们倒是也不显眼,正躲着也无妨。
好是没等多久,眼看着一辆马车从西面儿驶过来,停在了这座青砖灰瓦的庄子前。
晏观音眯了眯眼睛,拉着身后的人,躲了躲,所有人下意识的摒弃凝神,眼看着那马车里下来一她们再熟悉不过的妇人。
原是柳望从马车上下来,随之一起的是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来,男人先等了等,伸手揽住柳望的腰,将人从车上抱下来,此动作亲昵得刺眼。
柳望脸上带着几分娇羞的笑意,下来之后轻轻的拍了拍男人的胸膛,随后还转头从车子里牵过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来。
那孩子梳着总角,众人的心不免提了起来,这个孩子的身份,下意识就都将其归于是就望所生。
晏观音见柳望牵男童,那男童还闹着别扭,攀爬着要柳望抱他,小手往柳望衣襟上蹭,柳望扯了扯,男童不乐意了,一时叫嚷着:“为什么要来这里!我不要来这里!”
稚嫩的童声响亮,柳望眼瞅两边儿,忙的连忙掏出帕子给男童擦了擦脸,张着嘴,不知道说了些什么,晏观音离得远,并不能看清楚。
男人笑着上前紧紧的搂着柳望,又一手牵着男童,一起往庄子里去了。
晏观音的手掌攥成拳头,指节用力得发白,指甲深嵌进掌心。
她动了动,可惜这庄子的防卫远比她想象的严密,这墙面可不算矮,几个精壮汉子,手掐在腰间,其腰间别着短刀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遭。
“姑娘,那个男人,就是之前咱们查的姓徐的男人。”
杨晨压低了嗓音。
男人的身份在此刻不言而喻,毕竟能和柳望这般亲密,且加上那幼童,正是辅证了晏观音的猜想。
只是,目前还没有实质的证据。
因不敢贸然靠近,众人只能伏在林子里,强忍着耐着酷热观察,可这日头越来越毒,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,衣衫贴在身上黏腻难受。
“以后你们抽人留一个在这庄子蹲着,我倒要看看这庄子里装的是什么鬼。”
晏观音的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,褪白急得忙递过来水壶。
“姑娘,那咱们也继续等吗?”
丹虹压低了声音,她看晏观音
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这庄子的西侧的角门忽然“吱呀”一声开了条缝,紧跟着他们窥见几个小厮抬着桶出来,径直往不远处的沟渠走去,想来是庄内的腌臜物需倾倒在那处。
晏观音让丹虹过去瞧了,丹虹脚快,没多大功夫就回来回话:“那种倒出去的,瞧着都是些女子所用。”
一些女子的衣衫妆红之物…
几个小厮倒了东西,很快转身回了角门,那青色的门儿再次紧闭。
晏观音皱了皱眉,正要说话,那院儿内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琵琶声。
悠长清亮,似山涧清泉叮咚作响,在燥热的午后透着几分清凉,可若静心再的去听,不免可听出来,其间还带着一些说不尽的幽怨,如泣如诉,如巧倩的娇人低语,勾得人心头发颤。
虽不见其人,只是光远远的的听着,便知道这弹奏琵琶之人,绝是高人,能弹得这般精妙,指法娴熟,气韵悠长,绝非寻常女子所能为。
“算是有意思了,这庄子里,还藏着人,竟有如此擅长音律的女子藏在庄中?”
说罢,晏观音擦了擦额前的汗水,已经没了再待下去的意义,她起身随着一行人回了马车。
刚歇在坐塌上,晏观音猛的回神儿,她语气微沉:“那日筝云可带的是琵琶?我记得,她曾说过,那个姓徐的,还给她聘请名师教她琵琶。”
“是,姑娘记得不错。”
褪白一阵头皮发麻,这都算是连起来了。
她们一路本是要回了柳府,临时,晏观音却还特地让杨晨驾马车先去了一趟晏家的埠口。
“突换了管事,可有为难。”
晏观音闭着眼睛在车厢内假寐,她的声音,外头的杨晨听的真真的,他抿了抿唇,语气坚定:“姑娘放心,奴才们绝不给姑娘丢脸。”
一听这话,那就是有人为难了。
晌午整头,这会儿子那灼人的热浪,烤得路面尘土滚烫。
马车停在埠口,晏观音头戴惟帽,下来走着,可见吗埠口岸边儿上有几艘货船斜斜泊在浅滩,船底贴着河泥,船员们正赤着脚在滩上拖拽缆绳。
远远便望见埠口的东面儿是打了几个大敞的凉棚,其间儿,里头是几个管事模样的汉子们,正围坐在一块儿似是闲谈。
等晏观音等人走近,那几个管事儿尚未发觉什么,她们手里摇着蒲扇,一旁的桌上摆着凉茶瓜果,倒是清闲优哉。
褪白看见大兄杨意,站在一旁,一身儿的青布褂子被汗水浸得紧贴在身上,两只袖子撸到了手肘处,胳膊上还有些伤口,那脸色涨红如染,就连嘴角还挂着青色。
“谁是大管事儿的,见了大姑娘,还不过来。”
丹虹冷眼射过去,几个管事儿如梦初醒一般,便见有两人从棚子里起身过来了。
“姑娘怎么过来了。”
杨意见晏观音走来,眼底顿时亮起光,连忙上前躬身行礼,他像是一肚子话没处说:“姑娘,现在这几艘船上的,都是从江南来的绸缎是急单,本该前日就快卸货的,可是他们偏是都借着说现下的水位低不好弄,推脱起来。”
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的急切。
他咬了咬牙,转身儿介绍起来,他指着那几个管事儿的为首者:“这位是崔管事。”
那为首的崔管事,如今是这里的大管事,莫汤没了,晏家的人却还是很多,自差不了一个管事,当时就派了这崔晓文过来。
不过是头上的主子不同,他和杨意算是相看两生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