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情激愤,忠义堂内杀声震天,怒火几乎要将屋顶掀翻。
鲁智深虽是新来,亦听得须发戟张,禅杖重重一顿:“董超兄弟!武松我一路走来也多有耳闻,是条好汉,他的事便是洒家的事!这先锋,洒家当了!”
董超没想到自己离开阳谷县后,居然发展成了这样,不仅自己这边伤兵死人,武松也是遭遇了堪比原剧情的苦难,他听得目眦欲裂,胸中怒火翻腾,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马,血洗阳谷。
但他身为一寨之主,执掌万人性命,深知冲动坏事。
他强压沸腾气血,抬手虚按,目光扫过众头领,正要开口,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:
“诸位兄弟,暂且息怒。”
众人望去,说话之人正是“青衫客”吕文远。
他越众而出,面色沉静如水,先对跪地的林冲三人虚扶一下,然后对董超及众人拱手道:“武都头于吕某有救命之恩,听闻他遭此大难,吕某心如油煎,恨不能插翅飞往阳谷,手刃仇敌。
按理,吕某当是最主张即刻出兵之人。”
他话锋一转,环视众人,冷静分析道:“然则,兵者,国之大事,死生之地,存亡之道,不可不察。
阳谷县虽小,却是朝廷治下城池,有城墙守卫,有巡检官兵。
我梁山若公然兴兵攻打,性质便与攻打私庄、剿灭山匪截然不同。
此例一开,等同公然扯旗造反,必引来周边州府,乃至朝廷禁军的全力围剿。
届时大军压境,我梁山虽不惧,然数万百姓、多年基业,难免陷入苦战,于长远大计,有百害而无一利。”
他顿了顿,见鲁智深面露不耐,阮小七欲要反驳,便加快语速:“救武松兄弟固然十万火急,但亦需谋定而后动。
既要救得人,亦要保得梁山基业无虞,更要让那奸恶之徒伏法,令天下人知我梁山非仅恃勇,更有大义智谋!”
鲁智深环眼一瞪:“吕先生,你这话洒家却不爱听!救人如救火,岂能瞻前顾后?
董超兄弟,若是梁山怕事,不敢去救,洒家便独自一人,提着这禅杖,也要去那阳谷县闯上一闯,看哪个狗官能挡我!”
吕文远面对鲁智深的怒目,并不畏惧,只是微微一笑,再次拱手。
董超见状,知道后者有计,连忙起身,先安抚鲁智深:“智深哥哥稍安勿躁,吕先生绝非贪生怕死、不顾兄弟之情之人。
他的智谋,小弟素来佩服,哥哥有所不知,这其中还有一段缘分。”他遂将当初柴进庄上,自己救武松,武松又救吕文远,最终吕文远被武松托付至柴进庄的往事简要说了一遍。
“原来如此!”鲁智深面色稍霁,对着吕文远抱了抱拳“倒是洒家性急,错怪先生了。
先生对武松兄弟有感恩之心,洒家明白。只是这计策…”
吕文远还礼:“鲁大师性情中人,乃是真豪杰,吕某钦佩。”他不再卖关子,直视董超,目光湛然:“哥哥,吕某非是不救,而是要换个名头,光明正大地去‘救’!”
“哦?如何个光明正大法?”董超目光一闪。
众头领也是竖起了耳朵。
“哥哥可还记得,那济州府尹马仕弘,以及他那一帮手下,团练韩立、黄安,以及缉捕使何涛?”吕文远成竹在胸,娓娓而言“上次落雁坡,韩立‘大败’我梁山,虽是人人心照不宣,但面上终究是他济州府的功劳。
此次,我们便再送他一份‘大功’!”
乔道清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,此时捻须接口,声音带着一丝玄奥:“妙啊!吕兄之意,莫非是让我梁山再‘败’一次,而且败得更惨,一路‘溃逃’?溃逃的方向嘛,正好是那阳谷县?”
“正是!”吕文远抚掌,点头“与马仕弘商量好,让黄安再‘狠狠’打我们一场。
我军‘丢盔弃甲’,‘慌不择路’,‘溃逃’至阳谷县。
溃兵惊惶之下,‘攻破’防御薄弱的阳谷县城,‘失手’杀了贪赃枉法的县令,‘意外’救出被冤枉的武都头,‘顺手’宰了为祸乡里的西门庆。
而后,‘闻讯赶来’的韩立团练‘奋力追击’,将我等‘残部’赶走,‘收复’阳谷,并擒杀若干‘梁山溃兵’以证其功。”
他目光扫过众人:“如此一来,韩立、黄安各得了份功劳先败梁山主力,再追剿残部、收复县城、擒杀贼寇。
马仕弘上报朝廷,脸上有光,对我梁山盐利合作只会更倚重。
而朝廷的视线,也会被引向‘屡立战功’的济州府,短期内不会紧盯着我梁山。
此乃一石三鸟,既救了人,又送了人情,还能转移视线!”
静。
忠义堂内一片寂静,众人都在消化这计策的巧妙与大胆。
“哈哈!好计策!好一个吕先生!”阮小七率先反应过来,兴奋大叫。
“如此一来,我等出兵,名正言顺,痛快!”林冲眼中精光闪烁。
鲁智深琢磨片刻,亦哈哈大笑:“好个酸秀才,肚子里弯弯绕绕真不少!是洒家错怪你了!待救了武松兄弟,洒家定要敬你三碗!”
吕文远笑道:“不敢,与鲁大师同饮便是。”
董超亦是精神大振,此计确比蛮干高明太多。
他正要拍板,忽听得堂外传来一声尖细通报:“报时迁头领回山!”
只见“鼓上蚤”时迁如一阵风般闪入,满面风尘却眼神晶亮,对着董超抱拳:“哥哥,阳谷县、东平府的消息,小弟查探清楚了!”
“快说!”
时迁语速极快:“确如哥哥所料!咱们南下行踪泄露,正是西门庆重金贿赂了董平!
董平当时恰在阳谷附近保护程万里的女儿程婉贞踏春,得消息后便说动其上司程万里,在东平府边境设卡拦截。
程万里身为童贯的门馆先生,与董平关系也不怎好,本不欲多事,是董平以‘擒杀梁山匪首,立不世之功’说动了他。”
程万里在剧情中到还算是一个清官,不过死的有些凄惨,主要最后死了还给董平做了嫁衣!
至此是非曲折董超已经全部听得个清清楚楚!明明白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