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立深吸一口气,催马出阵,高声喝道:“前方可是梁山贼首董超?本官济州团练使韩立在此!尔等屡犯州郡,今日便是尔等伏法之时!”
他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,身后军士齐声呐喊,声震山谷。
林冲策马缓缓而出,朗声笑道:“韩团练,别来无恙?上次落雁坡一别,阁下风采更胜往昔啊。”
这话中暗藏机锋,韩立听得眼皮一跳,生怕被身后军士听出端倪,忙厉声道:“休要套近乎!今日便是尔等死期!谁敢上前受死?”
话音未落,董超身后窜出一将,正是张韬。
他手持双刀,步行出阵,声如洪钟:“梁山张韬在此!哪个狗官前来送死?”
按昨夜商议,这第一阵该由何涛来“演”。
何涛武艺稀疏平常,上次连人都没看到,便被凿了船,成了俘虏,如今在对梁山人马,心中多少有些胆寒,叫苦不已,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只得硬着头皮拍马而出,手中长枪一挺:“济州缉捕使何涛,来取你首级!”
两将战在一处。
张韬双刀舞得泼风也似,何涛长枪左支右绌,看似险象环生。
其实张韬收着力道,但是何涛却已经是拼尽全力配合,不过刀枪相碰看似凶猛,实则都避开了要害。
战了约十合,张韬卖个破绽,何涛没收住,索性一枪刺空,张韬“哎呀”一声,虚晃一刀,拨马便走,他本是水军将领,马术稀疏,此刻“拨马”动作显得颇为滑稽。
“贼将休走!”何涛按剧本大喝,拍马欲追。
此时吕方拍马而出,方天画戟一横:“贼将休狂,吕方在此!看戟!”
何涛只得回身再战。
这番打得更“精彩”,吕方戟法精妙,何涛枪术“不俗”,二人戟来枪往,斗了十五六合,直看得两边军士眼花缭乱。
吕方见时候差不多,故意让戟尖被何涛长枪格住,装作力怯,虚晃一戟,拨马便走。
“哈哈哈哈!”何涛打着打着,自信突然就这么水灵灵的回来了,他按捺不住心中得意,竟忘了台词,放声大笑,“梁山贼寇,不过如...”
“此”字还未出口,只听一声炸雷般的怒吼:
“洒家来会会你!”
鲁智深不善骑战,因此下了马快步踏出,手中六十二斤水磨禅杖拖地而行,犁出一道深沟。
他本是直性子,看何涛那副得意模样就心头火起,又见前两阵打得“文绉绉”,娘么唧唧,早不耐烦了。
何涛一见这胖大和尚,心中一凛,想起此人应是“自己人”,便强作镇定,喝道:“来者通名!”
“洒家花和尚鲁智深!”鲁智深更不答话,抡圆禅杖,一招“泰山压顶”便砸了下来!
这一杖势大力沉,带起呼呼风声,绝非做戏!
何涛吓得魂飞魄散,仓促举枪格挡。
“铛!”
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山谷!
何涛只觉双臂剧痛,虎口崩裂,长枪脱手飞出,整个人被震得离鞍而起,重重摔在地上,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。
“这……”何涛懵了。
按照事先说好的“剧本”,他应该与鲁智深“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”,然后“力竭而退”。
可这和尚一杖就把他推倒了?
鲁智深打完这一下,才猛然想起:哦,对,是假打。
可杖已出手,人已倒地,这可如何是好?
这花和尚反应倒快,眼见何涛摔得七荤八素,自己索性也“哎呀”一声,将禅杖往地上一插,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向后倒去,“轰”地砸起一片尘土。
两边军士都看傻了,这谁赢了?怎么算!
济州军阵中,黄安目瞪口呆:“这...这演得也太假了吧?这是在侮辱他们吗?”
韩立嘴角抽搐,心道这和尚是真憨还是假憨?
梁山阵中,董超以手扶额,林冲别过脸去,吕方、张韬此刻连头也不敢抬,肩头微微耸动。
最惨是何涛,受了伤,趴在地上咳了半天,才颤巍巍爬起身,见鲁智深四仰八叉躺在一旁“装死”,气得险些吐血。
可戏还得演下去,他只得指着鲁智深,哆哆嗦嗦道:“这...这和尚已被本官内力震伤!还有谁来?”
林冲强忍笑意,高声道:“鲁大师伤势复发!快,扶下去!”
两个梁山士卒慌忙上前,把鲁智深“搀扶”下去,鲁智深还故意一瘸一拐,演技浮夸得令人发指。
黄安见时机已到,拍马而出:“梁山贼寇,休要猖狂!黄安在此!”
按计划,此番该林冲出战。
林冲一夹马腹,白马如龙而出,手中丈八蛇矛一抖,挽出碗大枪花:“豹子头林冲,领教黄团练高招!”
黄安精神一振。
上次落雁坡,据传他与林冲“大战五十合”不分胜负,传为“佳话”。
此番再战,正好巩固他“济州府第一勇将”的名头。
二人矛来枪往,战在一处。
林冲枪法何等精妙,此刻却刻意收敛,只使出五六分本事,与黄安打得有来有回。
黄安却越战越勇,自觉枪法如神,竟真生出几分“我能赢”的错觉。
二十合后,黄安大喝一声:“豹子头不过如此!”一枪直刺林冲面门。
林冲侧身避过,蛇矛横扫,黄安举枪格挡,二人兵刃相抵,角力片刻。
林冲故作力怯,撤矛拨马,沉声道:“好枪法!今日且饶你一命!”
黄安哪肯放过这“扬名立万”的机会,拍马欲追。
此时韩立见时机成熟,挺枪而出:“黄都监,本官来助你!”
吕方、张韬二人按剧本拍马迎上,四人战作一团。
这场面热闹非凡:韩立战吕方,黄安斗张韬,四人走马灯般厮杀,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。
战了三十余合,韩立、黄安对视一眼,暗自点头。
韩立突然大喝一声,枪法陡然凌厉,这是约定好的信号。
吕方、张韬会意,装作不敌,各自虚晃一招,拨马败走。
韩立、黄安“奋勇”追击。
董超见时机已到,高声道:“官军势大,不可力敌!撤!”
梁山军阵顿时“大乱”,士卒丢盔弃甲(都是事先准备好的破旧衣甲),旗帜倒地,向后溃退。
济州军士见状,呐喊声震天,便要追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