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拉斯加的危机与机遇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。
东方支部的隐秘活动需要精力经营。
与摩根、标准石油乃至范德比尔特家族的明暗博弈更是一刻不能松懈。
林承志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,传统的全日制哈佛学业,正在成为他时间和精力上越来越沉重的束缚。
他需要更灵活的安排,以便将重心转向那些真正决定未来格局的事务上。
经过深思熟虑,并征询了温斯洛导师、德怀特教授的意见后。
林承志决定向哈佛校方提交一份特殊的申请。
他准备了一份措辞严谨、理由充分的申请书,请求在接下来的学年中,转为“特殊状态学生”。
其主要内容是:
大幅减少在校必修课程,转而以“独立研究项目”和“海外实地考察\/商业实践”为主。
定期向指定的导师提交高质量的研究报告或论文,并保证参加重要的考试,以维持学籍和获取学位。
这是一个相当大胆的请求,在当时的哈佛并不常见,近乎于“休学”但又保留了学籍和学术追求的形式。
林承志的底气,来自于他已经建立的卓越学术声誉。
来自他可能承诺的、对学校实验室和图书馆的“慷慨捐赠”。
也来自于温斯洛、德怀特等有分量人物的支持。
预约的时间到了,林承志穿着正式的深色西装,带着准备好的申请材料,走进了位于大学堂的教务长办公室。
现任教务长查尔斯·w·艾略特是一位以开明、务实和推动教育改革着称的人物。
他戴着眼镜,面容严肃,目光锐利。
“林先生,请坐。”艾略特教务长示意他坐下。
自己则拿起那份申请,快速浏览着。
“减少课程,增加独立研究和……海外实践?
能告诉我,是什么样的研究和实践,比在哈佛课堂接受系统教育更重要吗?”
他的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
林承志早有准备,身体微微前倾,语气诚恳。
“尊敬的教务长先生,我深信哈佛的教育无与伦比。
但我目前的研究兴趣和实践需求,出现了一些……独特的交汇点。”
林承志解释道:“我的独立研究项目,计划深化我在石油地质学和资源经济学交叉领域的研究。
特别是结合我在德克萨斯的一些实地数据,探讨资源开发与区域经济发展的模型。
这需要大量的数据整理、建模和文献研读,固定课程的时间安排有时会打断研究的连续性。”
“至于海外实践,我的家族在远东有一些商业联系。
我希望能利用一段时间,近距离观察和研究那里的市场环境、社会变迁以及新兴工业的萌芽。
这不仅能为我未来的商业活动提供参考。
我相信,这种跨文明的实地观察,也能反哺我的学术思考,特别是在政治经济学和文明比较研究方面。
哈佛鼓励‘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’,我认为这是一种更深度的‘行路’。”
林承志将商业需求包装成了学术探索和跨文化研究,听起来合情合理,甚至符合哈佛当时逐渐兴起的重视实践和开拓视野的风气。
艾略特教务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目光审视着林承志。
“林先生,你的学术能力有目共睹。
但哈佛的学位,代表着系统的知识训练和严格的学术纪律。
过多的自由,有时对年轻学者并非好事。
而且,你所说的‘海外实践’,听起来更像是商业活动,
哈佛不是商学院。”
压力来了。
林承志保持镇定:“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,教务长先生。
因此,在我的申请中,我明确承诺,将定期向德怀特教授和韦伯斯特教授提交详细的研究进展报告,并接受他们的质询。
我也会参加关键的核心课程考试,以证明我没有脱离学术轨道。
至于实践部分,我可以将其规范为一项‘关于远东近代化进程中经济与社会因素互动’的专题研究。
最终形成一篇具有学术价值的调查报告或论文。”
林承志抛出了具体的监督机制和学术产出承诺,增加了申请的可信度。
艾略特教务长沉思着。
他知道眼前这个学生非同一般,不仅是学术新星,背后还有着惊人的财富和影响力。
完全拒绝,可能并不明智,甚至可能错过一个培养出独特人才的机会。
但轻易批准,又可能开一个不好的先例。
“你的提议……很有创意,也很大胆。”艾略特缓缓说道。
“我需要与德怀特教授、韦伯斯特教授以及相关院系的负责人商议。此外,”
艾略特看向林承志,目光深邃。
“哈佛珍视它的每一位学生,尤其是像你这样展现出非凡潜力的学生。
我们希望学生的卓越,能够与哈佛的声誉相得益彰。
而不是……因为一些过于分散精力的活动,导致学术上的遗憾或其他不必要的麻烦。
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这是提醒,也是警告。
哈佛可以给林承志灵活度,但他必须确保自己的“活动”不会给学校带来负面新闻或牵扯进不好的事情。
“我明白,教务长先生。”林承志郑重回答。
“我以我的名誉保证,我的所有校外活动,都将遵循法律与道德,并力争为哈佛的学术声誉增添光彩。
我也愿意为支持学校的相关研究或设施改善,尽一份绵薄之力。”
艾略特教务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:“申请留下,我们会尽快研究。有消息会通知你。”
离开教务长办公室,林承志知道,成功的可能性很大,但最终结果还需等待。
需要同时做好两手准备。
当晚,他与艾丽丝在施耐德宅邸共进晚餐,并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。
艾丽丝听完,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,更多的是理解和支持。
“林,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很重。”她握住他的手。
“如果这样安排能让你更从容地应对一切,我支持你。
只是……你会离开波士顿很久吗?”爱丽丝的声音里带着不舍。
“不会一直离开。”林承志安慰道。
“即使有海外实践,我也会经常回来。
而且,我们可以保持频繁的书信。
阿拉斯加和远东的事情,需要我投入更多精力去规划和远程指挥,待在波士顿反而更方便利用这里的通讯和金融网络。”
施耐德表示了谨慎的赞同:“年轻人,有自己的事业是好事。
但学业是根基,不要彻底荒废。还有,”他看了一眼女儿,“别忘了你对艾丽丝的承诺。”
“我时刻铭记,施耐德先生。”林承志诚恳地说。
几天后,哈佛校方的通知下来了。
经过讨论,教务长办公室原则上批准了林承志的特殊申请。
但附加了严格的条件:每季度必须提交一份不少于五十页的详细研究报告。
必须至少选修一门核心课程并取得优异成绩。
海外实践时间累计不得超过八个月。
并且,需要一位校董级别的教授作为其特殊状态的担保人和学术监督人。
这几乎是林承志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。
他立刻签署了同意文件。
手续办妥的当天下午,林承志在公寓书房里,看着那份批准文件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这不仅仅意味着时间上的解放,更是一种象征。
他已然拥有了可以部分脱离常规轨道、按照自己设定的节奏前进的资格和力量。
他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阿拉斯加补给计划的细节、东方支部下一次沙龙的策划、以及对特斯拉实验室进展的密切关注中。
自由总是伴随着代价。
林承志获得灵活安排的消息,很快在哈佛小范围内传开,引起了更多的猜测和议论。
离开了校园日常的“保护色”,林承志可能会更直接地暴露在某些敌人的视线之下。
林承志规划着如何利用新获得的时间自由度时。
那位华裔仆役,出现在书房门口,手中拿着一封没有邮戳、直接投递的信件。
“先生,刚刚有人在门缝下塞进来的。”
林承志接过信,信封上只有一个单词,用血红色的墨水书写,笔迹狰狞:
“wAtchING.”
(注视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