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大夫同样有话要问许凝云,紧跟在她身旁,详细问起她是如何解的毒。
许凝云总不能说她在后世见识过这毒,便含糊道:
“我曾随师父四下行医,见识过此种异域奇毒,且亲手解过。武文韬中三种毒日久,好在运气不错,毒并深入心脉。
我便用银针封住心脉处的几处穴位,再用金针拔毒……”
老大夫和武文渊听着听着,面露恍然。
许悦溪则和被书童扶出来的武文韬两脸茫然,这说的都是啥啊?听不懂!
武文韬原本吐了一嘴的毒血都被细细擦拭干净,现下惨白着一张脸,环视一圈屋内,顿觉有点奇怪。
许空山的两个妹妹在他家也就算了,三堂兄被大哥的心腹看管暂且不管。
可……屋里屋外十几个侍卫,个个瞧着他,怎么都一脸古怪的?
武文韬扭头去看书童。
书童沉默别过脸,不敢说您老底被家主抄了,还全都拿去烧了。
“咳咳咳!!”
武文韬见他杵在屋里好一会儿,都没人搭理,颤颤坐下后忍不住道:
“大哥,小四说我被人下了毒,查出来了吗?是谁?我要亲手报这个仇!”
武文渊瞥他一眼,几句话客套送走依依不舍的老大夫,本欲同样送走许家姐妹,却被武文韬拦住。
“大哥,我还有话要问她们!”
武文渊还有要务在身上。
若非武文韬的书童小四赶在他出门上值前遣人求救,他这会儿都不在潭州城内。
“有话快问,别耽搁人家的时间。”
武文韬埋头学了一晚上,肚子饿得慌,顾不上盘子里的点心空了小半,拿了一块边吃边道:
“你们别怕,我大哥人挺好的,就是请你们来问个话。
回头我回了书院,同样会和许空山解释一番,免得他担心。”
许凝云、许悦溪:“……”
书童小声提醒:“小少爷,方才正是昨日提醒您尽快请大夫的这位小许大夫,为您解的毒。”
“咳咳咳!”武文韬差点被点心噎着,幸好书童及时端了盏茶给他。
武文渊就知道他这弟弟不靠谱,冲许凝云一抱拳:
“小许大夫别介意,我这弟弟脑瓜子不太灵光,说话时也不过脑子。
你们要的那些香料,我今日便遣人送去明潭村,现下快到晌午,我这就派人送两位回学堂。”
武文韬努力咽下点心:“香料?什么香料?大哥,她既然救了我的命,你可不能拿些不值钱的东西打发啊。”
许悦溪心说这小子身体倍棒,刚吐出毒血,就生龙活虎的。
武文渊微微颔首:“这事,不用你操心,我会办妥的。”
许凝云睨了武文韬一眼,看在他说了句人话的份上,好心提醒道:
“你腰间荷包上的那块平安符,不要再佩戴了。”
提到平安符,许悦溪不自觉摸向脖间的红绳。
武文渊眸子锐利扫向武文韬腰间的荷包:“小许大夫的意思是……”
许凝云没有遮遮掩掩:
“那块平安符被放置在某种药材熬的汁液里浸泡过,佩戴在身上太久,恐会失眠暴躁、精神不振、记忆力衰退,最后心竭而死。
另外,你……也别太刻苦。”
那有问题的烛台,都被用得快见底了。
武文韬麻溜解下平安符丢在地上,随即挪动视线看着地上的大箱子:“……”
再‘嚯’地瞪向被几次想逃而不成的三堂兄。
这块平安符,正是他这位好堂兄给的,说是爹娘在三堂兄开蒙时送的。
武文渊并不惊讶。
许悦溪同样不怎么惊讶。
那位‘三堂兄’不请自来,武文渊在整个武家说一不二,面临亲弟弟中毒濒死,却没有命人将‘三堂兄’赶走,摆明了是存有怀疑。
许悦溪有心留下看热闹,许凝云却不想掺和进大户人家的私事,干脆拒绝武文渊派人送他们回学堂的提议,强硬拽着许悦溪离开。
被下人亲切地送出武家,许悦溪感慨道:
“我就说大户人家八卦多,你瞧瞧,我们才进武家多久,就看了多久的热闹。”
许凝云还没来得及开口,一道老迈的声音插了话:
“小姑娘可别觉得好笑,今日若非你姐姐医术娴熟,莫说你们,便是我都不一定能安然走出武家。”
老大夫唉声叹气地摇头,当大夫最忌讳的,便是听了不该听的。
轻则被恐吓威胁,重则小命不保。
老大夫显然是好心提醒,许悦溪没有回应,默默将姐姐往前推了推。
许凝云一看就知这位老大夫特地候在府外,是在等她:
“不知老先生有何赐教?”
老大夫细细打量她几眼,想起她刚说已有师父,痛惜得心底直抽抽:
“这位小友,不知师承何处?我年轻时也曾云游八方行医,说不定和你师父是旧交。”
“家师池青,只在岭南一地行医,现在岭南郡城。”
老大夫顿了片刻后叹口气,他的确去过岭南,只是还真不认识什么池青池大夫。
话到嘴边,老大夫恍然且惋惜地道:
“原来是池大夫的高徒……不瞒小友,叶某现在潭州官学中的医学任职,正缺水平高超的大夫做先生。”
许悦溪顿时激动起来,这是想请姐姐去当先生?
“岭南郡城近期可不太安生,不知小友可否去信与你师父,请她来教教医学的学子。”
老大夫,也就是叶亦,教过诸多学子,自是知道神童难得,善教弟子的先生更是难得。
许凝云沉思了一会儿,师父坚持留在岭南郡城,是觉得岭南的百姓好将士更需要她。
然而当下岭南的局势,不用想也知道万分紧张。
若请师父来潭州医学当先生,发挥一身所长,她说不定不会拒绝。
得了准确回应后,老大夫提出由他派人送信,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。
许悦溪牵着姐姐的手,走在街上没多久,迎面撞上一路寻过来的许空山。
“大哥,这还没到晌午呢,你怎么就下山了?”
许悦溪熟练往大哥背上一趴,疑惑地问。
南川书院位于南山山顶,下山可得费上大半个时辰。
许空山在外面没多问武家找凝云溪儿是为着什么事,听溪儿这么一问,顿时苦着脸:
“别提了,我课间见义勇为救了个被霸凌的别斋同窗。
告到齐先生面前才知道,那人平时嘴太毒,莫说同窗,就连先生都被讥讽过……”
三人边走边闲聊,并不知道街面二楼,有人正盯着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