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空山立马撂下两个箩筐,挡在两个妹妹身前,默默攥起了拳头。
“大哥,是济云医馆的刘大夫。”
许凝云眼尖,一眼瞧出不是昨天来找茬的春晖堂钱大夫。
许空山拳头还是没有放松,瞪大眼睛刚要说什么,就被许悦溪拽了下衣袖。
许空山扭头。
许悦溪冲他勾勾手指:“大哥,姐,你们听我说,我们这样……”
刘大夫带人笑容和善走来时,就见许悦溪三兄妹围成一个圈,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,不时瞅他一眼。
“三位,我今天前来,是想……”
许空山板起脸打断:“你的意思,我们都明白,这便走吧。”
刘大夫一懵,他昨儿个得知春晖堂那姓钱的找上许凝云时,正给病人看病。
处理完医馆的事匆匆赶到城门口,又晚来一步,只瞧见钱大夫悻悻回医馆的身影。
考虑到上次亲自到茅草屋,被许悦溪敲打了几句,刘大夫不敢再找上门,只能大清早就蹲守在城门口,就盼着许凝云能感受到他的诚意。
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呢,许空山就来这么一出。
“走?去哪?”
许空山低头看了眼刘大夫,纳闷:“你不是为赤灵芝来的?
我先把箩筐挑去你医馆放放,再一道去那什么张府啊。”
刘大夫迟钝眨眨眼:“你们不是……”
不答应吗?
怎么突然就想开了?
许空山眼神飘忽,总不好说问来问去,还是刘大夫人最老实,给钱最多。
许悦溪清了清嗓子:“你们济云医馆,不是一直跟春晖堂不对付?
春晖堂昨天欺负我们,我可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!
不管这事能不能成,反正我要给姓钱的添堵!”
当然了,银子也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。
刘大夫狐疑瞅着理直气壮瞪他的三个人,没敢多想,招呼药童帮许空山挑箩筐送到济云医馆后院放好。
他则带领许悦溪三人,穿过几条巷子,拐了几道弯,慢声提醒:
“临海镇偏僻路远,过了好几天都没寻到合适的灵芝人参,张府门口日日都有医馆药铺的大夫上门。
待会儿进了张府,你们就跟着我走,我与张府管家有那么一点交情……
对了,灵芝带了么?”
他瞅向许凝云。
许凝云没带包袱,就背了个背篓,背篓堆满了山货,刚被药童送去济云医馆了。
许凝云非常冷静喊了声:“溪儿。”
刘大夫心中嘀咕,谁家会把灵芝这么贵重的药材,交给一个还没腰高的小孩收着?
他转过脸,就见许悦溪左掏掏右摸摸,不知道从哪儿翻出足有许空山巴掌大小的野生赤灵芝。
担心又惹恼许凝云几人,刘大夫没敢再拿来细看,绕过最后一条巷子前,他最后提醒了一句:
“但这都过了好几天,张府说不定私底下已寻得灵芝,只是并未放出消息,也别抱太大希望。
张府不收的话,我会出十二两收,这已是我能出的最高价,你们若是不乐意卖,我也不会勉强。”
刘大夫听药童说了,许空山挨家医馆药铺问价的事,心里也没底。
许悦溪三人眼睛却同时亮了,十二两?!
怪不得镇上都传济云医馆的刘大夫是个有钱的冤大头……咳咳,心善大度又慷慨。
穿过小巷,就见张府门口站了好几个人。
刘大夫轻易认出这些都是镇上各家医馆药铺的大夫。
而许悦溪第一眼瞧见春晖堂的钱大夫,钱大夫身边,还站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。
她走近仔细一看,呦呵,还是山北村的老乡,霍秀才家的霍星蓝!
注意到他们过来,钱大夫不阴不阳地扯出笑容:
“呦,这不是济云医馆的刘大夫?您身后带的这几位……啧啧,你别怪我说话难听,他们在镇上可是威名赫赫,昨儿个还坑了我好几贴药,你别又被坑了!”
站在钱大夫身边的霍星蓝闻言,视线落在许悦溪三人,尤其许悦溪身上,眉头紧紧拢起,满脸都是不赞同。
许悦溪一边好奇霍星蓝怎么在这儿,一边叉腰回嘴:
“钱大夫,昨天才发生的事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还有衙门捕头在呢,你现在就敢倒打一耙了?不怕我再拽你去衙门问个明白?”
钱大夫眼皮一跳,心知这小魔头还真干得出这样的事,他重重一甩袖:
“哼,不就仗着郑捕头与你家交好,还真当自个儿有理了!”
他压低声音嘀咕,但门口众人听得清清楚楚。
霍星蓝不由想起那天在庙会上的事,暗暗点头。
换做旁人,有一丁点嫌疑都得被抓去牢里关上几天,问明情况查清真相后才被放出。
许悦溪一家倒好,明明证据充足嫌疑很大,却被那捕头几句话轻易揭过。
若非和捕头交好,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?
不等许悦溪怼回去,张府大门突然打开,一个慈眉善目的管家走了出来,笑着道:
“诸位久等了,快请进,我们老爷和府上供养的老大夫,正在正厅等着呢。”
说完,他侧过身,抬手请进。
门外站着的几个大夫你看我我看你,按来的先后顺序,依次进了张府,路过张管家时,还会冲他拱手示意。
许悦溪一行人走在最后,她就走在刘大夫身后,学着刘大夫的姿势,和张管家打了个招呼。
张管家原本得体的笑容一僵,眼都瞪大了些:
“你……你来做什么?”
他再往后一看,许悦溪,许空山,许凝云都在,顿时倒吸一口凉气,大步进了府就要关上门。
钱大夫猜到了,就等着这一幕呢。
见状毫不留情笑出声。
爽!
“哎哎哎,张管家,我们今天不是来捣乱的!是来送药材的!”
许悦溪赶忙扒着门解释。
先一步进门的刘大夫同时在旁边跟张管家说道:
“张叔,他们当真是来送药材的,我……我可拿济云医馆的名誉发誓!”
这话一出,别说张管家钱大夫等人,就是许凝云都忍不住看他。
许悦溪没有由着刘大夫胡乱发誓,掏出灵芝举到张管家眼前晃了晃:
“你瞧。而且这可是张府,府里到处都是护院和丫鬟小厮,又离衙门不远,我岂敢闹事?”
张管家沉着一张脸觑她,半晌才勉强松开手让三人进府,一挥手招来四个小厮,硬邦邦吩咐:
“寸步不离跟着,上茅房都不准落单。”
许悦溪瞅瞅围了一圈的小厮,默默跟上前头引路的人。
走了一会儿还没到正厅,许悦溪双眼无神盯着前头,蓦地注意到正和钱大夫低声说着话的霍星蓝,腰上系了一块料子上乘的手帕。
察觉到许悦溪的目光,霍星蓝心头一紧,默不作声取下手帕,叠好藏进衣袖里。
许悦溪眨了眨眼,等进了正厅,看到霍星蓝拿出一株炮制过的灵芝,她心底疑惑更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