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比起此事,各方势力更在意张士诚宝藏的下落。
对此虎视眈眈的不只江湖人士,更有豪门世族与官府中人。
翌日清晨,
常生调集镇武卫巡察新政实施。
土地丈量乃重中之重——众多世家豪强侵吞田产,大量地册未录。
此外商税征收亦是新政核心,江南商贾云集,皆是丰厚税源。
常生甫至便雷厉风行,革职查办 污吏,抄没兼并土地的豪族,当街问斩数名官吏。
短短数日,威名已传遍应天各县。
面对金陵官员的干预,他只回以一字:
在新政推进之余,他始终紧盯寻宝之事——这本就是此番南下的首要任务。
三日过后,
唐琦匆匆入厅禀报:大人,应天几家世族设宴相邀。
常生搁笔轻笑:这些家伙倒沉不住气。
常生早已料到,自己的所作所为必定会触及应天府世家的根本利益。
近来朝廷重启张江陵新政,本就令许多人不满。
当初新政由张江陵推行,尚能镇得住场面,换作旁人便未必如此。
现任首辅申时行虽有此心,终究不及张江陵的雷霆手腕。
他这一连串雷厉风行的举措,正是要逼迫这些人主动浮出水面。
看来这群人是打算先礼后兵了。
细想起来,似乎自己每次赴宴都难有好事。
常生起身走到窗前,嘴角微扬:既然如此,那就见上一见。
……
金陵城,天海楼。
这座被誉为南皇城首屈一指的酒楼,虽略逊于皇城的顶级酒楼,但在江南地界已是无出其右。
常生刚至楼前,便有五人快步相迎。
他们从头到脚都透着奢靡之气,单是这一身装束,就比镇武司御赐的玄鸟祥云大氅还要昂贵数倍。
常生暗自感叹:江南富庶,果然名不虚传。
为首的是年约六旬的凌宣,精神矍铄,举手投足间尽是威严。
作为金陵凌家家主,其名在江湖上也颇负盛名。
凌家以独门棍法着称,地位仅次于江南四大世家。
凌宣率先上前行礼:草民拜见常大人。
其余几位家主见状,也纷纷见礼。
实则他们本不愿出面——这位大人的做法已触及世家底线。
有些利益吃进去容易,吐出来却难。
若非凌宣坚持,他们绝不会现身。
常生淡然一笑:诸位不必多礼。
请吧。
本官也想品尝这金陵美食。
凌宣等人暗中交换眼神,这位大人似乎颇为随和。
众人登上顶楼雅间。
厢房一侧,舞姬正翩翩起舞,姿态曼妙。
常生凝神细看。
都说江南女子温婉可人,今日一见确非凡品。
倒是别有一番韵味。
凌宣等人恭敬地将上座让给了常生。
酒席备好,常生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。
凌宣等人却坐立不安,满腹心事难以启齿。
良久,常生满足地擦了擦嘴,笑问:诸位怎么都不动筷?
凌宣瞥了眼空空如也的菜碟,嘴角微微抽搐。
哪里还有什么可吃的?
他们今日设宴,本就不是为了口腹之欲。常大人。凌宣举杯道:老朽先敬您一杯。
大人初到应天,我等未能及时拜会,实在失礼。
说罢轻咳一声。
两名盛装女子捧着锦盒款款而入。区区薄礼,聊表心意。
凌宣暗中使了个眼色,女子立即打开锦盒。
一个盒中放着硕大的夜明珠,价值连城;另一个则装满银票。这是对镇武卫的一点心意。
老谋深算的凌宣,自然不会明说这是贿赂。
连这两位佳人,也是精心挑选的厚礼。
只要指挥使点头,随时可以收入房中。
他坚信:银子到位,万事好说。
多少清官到了江南,最终都逃不过这销金窟的 。
江南镇武卫便是前车之鉴。
......
常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,仰头饮尽杯中酒。久闻江南富庶,今日方知传言非虚。
宁愿献上如此重礼也要阻挠新政,可见其中利益之巨。
听出弦外之音,凌宣心头一紧。
另一位老者正要开口——
住口!
常生冷喝:这里轮不到你说话!
搁下酒杯直截了当道:不必再耍这些花招。
本官既然来了,就不会空手而归。
新政之事,你们配合也罢,不配合也罢。
这是朝廷大计,阻挠者就是与本官为敌。
“本官最厌恶麻烦,因此习惯将惹事之人一并铲除。”
“若诸位胆识过人,不妨与本官较量一番。”
不敢反抗,就请安分顺从!
常生嘴角扬起一抹冷笑,语气森然:“届时便知,是你们的头颅坚硬,还是本官的刀更为锋利。”
寂静骤然笼罩厢房。
众人面露惊诧。
言毕,常生起身接过那两个锦盒。此物涉嫌一桩重案,本官暂且扣押。”
行至门边,他忽地停步。观诸位皆家资丰厚,不如为朝廷略尽绵力。”
“每家三十万两,数目应当不多?”
常生回眸扫视,目光如冰。
厅外,一名魁梧大汉横臂阻拦。
那隐隐散发的威压,分明是宗师之境。
四周亦有数道宗师气息暗涌。常大人且留步!”
壮汉沉声道:“还请留下此物。”
常生斜睨一瞥。
倏然出手如龙,五指扣住对方面门,金刚掌力骤发。
咔嚓!
颅骨应声碎裂。
数道身影暴起欲阻,却为时已晚。
凌宣勐然起身,童孔剧震。常大人你——”
怒意在其眼底翻涌。
常生随手掷下尸身,冷然道:“往后记得拴好恶犬。”
“若再有下次,后果绝非这般简单。”
抛下此言,他径直离去。
终局无非二者:
要么低头臣服,
要么遣人刺杀。
无论何种选择,麻烦终将平息。
旁人或许畏首畏尾,因这些望族皆与朝臣盘根错节。
但他既已得罪满朝文武,何惧再多几人?
横竖都是将死之徒。
正愁无处寻由斩草除根。
刚踏进别院门槛,
严觉便疾步迎上,喜形于色:“大人,有线索了!”
苏州密探传来消息,张士诚藏宝图近日在苏州出现,已落入神秘人手中,江湖中人闻风而动。
辟邪!
常生低喝一声,纵身跃上异兽脊背,厉声道:调集镇武卫,即刻赶往苏州!
顷刻间,上千黑甲卫士如潮水般涌出皇城南门,铁蹄震地直奔姑苏。
......
苏州城近日格外喧嚷。
长街短巷间尽是鲜衣怒马的武林新秀,更有不少久负盛名的江湖耆老。
众人皆为一个目标而来——张士诚的惊世宝藏。
尤其当藏宝现世的消息传开,整个武林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座江南名城。
此刻灵岩山外围人影憧憧。
江湖传言,那个携图的神秘人正藏身山中。
明知机会渺茫,仍有无数人抱着侥幸前来——毕竟面对富可敌国的宝藏,鲜有人能按捺贪念。
突然大 颤!
远处黄沙漫卷间,一支铁骑破尘而来。
为首的异兽辟邪威风凛凛,背上之人正是镇武司指挥使常生。镇武卫办案,闲人退散!
暴喝声响彻山野,群雄变色。
镇武卫竟也插手此事?
当看清那头标志性的辟邪异兽,有见识的江湖客暗自心惊:这不正是传闻中那位指挥使的坐骑?
常生轻拍异兽颈项示意止步。
人群中忽有一其貌不扬者上前施礼:禀大人,持图者已遁入深山。
此言一出,四周哗然。
众人不自觉地打量同伴,暗疑其中是否藏着更多暗桩。
常生凝视苍翠群山,断然挥手:封山!
得令!
黑压压的甲士应声而动,转眼间封锁各处下山要道,开始驱逐聚拢的江湖人士。
这般霸道作风令群雄愠怒,却无人敢出声反抗。
如果有人数不多,但面对近千名镇武卫和一名指挥使,那简直是自寻死路。
常生一手按着刀柄,静静等待。
没过多久,山林间猛然响起一声怒吼:
“快抓住他!”
“别让他逃了!”
粗犷的吼声中透着紧迫。
话音未落,一道戴着面具的身影从林中疾掠而出,速度快得惊人,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残影。
紧随其后的,是几名气息凝重的追击者。
看到面具人冲出山林,山脚下众多江湖人士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。快!拦住他!”
不知是谁大喊一声,许多人竟不顾镇武卫阻拦,纷纷朝山上冲去。
刹那间,一道劲风扫过。
漫山落叶纷飞!
“唰——”
“唰——”
一个接一个的江湖人接连倒地。
常生微微眯眼,紧盯着前方逃窜的身影。
那人施展的是“神行百步”
,速度确实惊人。
这门轻功他曾在大内秘库见过,但比起“风神腿”
还是逊色不少。
面具人显然也看到了山脚下的镇武卫。怎么会有这么多镇武卫?!”
他心中大惊。
糟糕!
下山的路已经被彻底封死。
电光石火间,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物抛向常生,大吼道:“接着!”
话音未落,他转身就要朝另一方向逃窜。
常生面无表情,对空中飞来的物件看也不看,身形一闪便从骏马背上消失。
风神腿!
腿风如雷,势若奔雷!
转瞬间已出现在面具人面前,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,一记重腿凌空劈下。
......
“轰!”
这一腿势大力沉,犹如巨象踏地,威势滔天。
面具男子被一脚踹飞,口中鲜血狂喷,破碎的面具下露出一张狰狞丑陋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