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陵兰的冰原在午夜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，像是冻结的另一个星球。零下四十度的寒风呼啸着掠过冰面，卷起细碎的雪尘，在月光下形成一道道银白色的雾气。
林默趴在冰脊后面，护目镜调到夜视模式，视野里是绿色的世界。前方三公里处，就是周云的“新伊甸”基地——与其说是基地，不如说是一座从冰层中生长出来的黑色金属城堡。它建在一处天然的地热裂隙上方，利用地热供电供暖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运转的热源在热成像中像一颗暗红色的心脏。
“防御系统比预想的复杂。”秦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，他带着另一组人在西侧观察点，“外围有三层：第一层是运动传感器和震动感应器，埋在冰面下一米；第二层是自动武器站，每五十米一个；第三层是巡逻队，两小时一班，每班八人。”
“变异者呢？”林默问。
“热成像显示有至少二十个异常热源在基地内部，体温比常人高三到五度，应该是变异者。”秦风停顿了一下，“另外，基地顶部有天线阵列，像是某种精神屏蔽或干扰装置。”
这一点在计划中。夜瞳的能力在接近基地时已经受到明显干扰，现在他的精神感应范围被压缩到不足一百米。
“渗透点确认了吗？”林默问。
“东北角，垃圾处理通道。”这次回答的是瞬，他已经完成了一次快速侦察，“那里防御最弱，但通道直径只有六十公分，而且布满了监控摄像头。需要电子干扰配合。”
电子战专家陈铭——灰枭部队的老兵，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——在频道里说：“干扰设备已就位，但只能维持三分钟。三分钟内，监控画面会定格在之前的画面，但系统日志会有异常，警卫可能会检查。”
三分钟。他们需要在三分钟内通过六十米长的狭窄通道，避开内部的移动传感器，到达第一个安全点。
“行动时间？”林默问。
“一小时后，凌晨两点整，巡逻队换班，有五分钟的空窗期。”秦风说，“那是唯一的机会。”
林默看了看时间：凌晨一点零七分。还有五十三分钟。
他调整了一下姿势，让身体更深地陷进雪里。极寒透过防寒服渗透进来，即使有内置加热系统，长时间潜伏仍然是一种折磨。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远处的基地上。
这次行动只有七个人：林默、秦风、瞬、夜瞳、陈铭，加上两名灰枭的渗透专家——一个叫“幽灵”的女兵，擅长隐匿和刺杀；一个叫“锁匠”的技术兵，能开任何锁。
原本汉森坚持要派更多人，但林默拒绝了。人多不一定力量大，在这种潜入行动中，人数越少越隐蔽。而且，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攻击，而是营救：救出那三个代表的家人，可能的话，找到汉森女儿艾丽西亚和苏婉母亲苏明玉的下落。
次要目的才是侦察：摸清基地结构、防御弱点、兵力部署，为后续的全面进攻做准备。
“林默。”夜瞳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直接响起，这是他们约定的私密通讯方式，不经过无线电，“我有种……不好的预感。”
“具体点。”
“说不清。就像……我们被注视着。不是基地的监控，是某种更……古老的东西。”夜瞳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安，“自从接近格陵兰，我就一直有这种感觉。冰层下面，有什么在沉睡，但偶尔会……动一下。”
林默想起小七读取到的外星文明遗迹，想起那个“终止开关”的坐标。格陵兰冰盖下，会不会也藏着什么？
“能确定位置吗？”
“太模糊了。而且基地的屏蔽干扰太强。”夜瞳说，“我只是提醒你，要小心。这里不只周云一个威胁。”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。
一点三十分，所有人就位。林默、夜瞳、幽灵一组，从东北角渗透；秦风、瞬、陈铭、锁匠一组，从西北角渗透，作为备用路线和外部接应。
一点四十五分，最后一次装备检查。武器、工具、急救包、信号弹、逃生信标。每个人都知道，一旦进入，可能就出不来了。
一点五十五分，巡逻队开始换班。正如情报所示，东北角的岗哨有五名士兵离开，走向基地内部，新的岗哨还没有到位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林默下令。
幽灵第一个行动。她像真正的幽灵一样贴着冰面滑行，几乎没有发出声音。不到二十秒，她就到达垃圾处理通道的入口——一个覆盖着金属栅栏的洞口。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切割工具，蓝白色的等离子焰无声地切开栅栏的锁扣。
栅栏打开，露出黑洞洞的通道。里面传来垃圾腐败的酸臭味和机械运转的低鸣。
陈铭启动干扰设备：“监控已冻结，倒计时开始：180秒。”
林默第一个钻进去。通道比他想象的更窄，成年人必须完全匍匐前进。内部布满了管线、传动带和锋利的金属边缘。他的背包卡住了两次，不得不卸下来推着走。
“150秒。”陈铭报告。
夜瞳紧随其后，然后是幽灵。三人在黑暗狭窄的通道里快速爬行，手臂和膝盖被尖锐的金属划破，血渗进防寒服，但没人停下。
“120秒。”
他们到达第一个岔口。按照地图，应该向右拐，通往垃圾处理中心。但林默停下，夜瞳的精神感应传来警告：“左边……有生命迹象。很微弱，像是……囚犯。”
营救是第一优先级。林默立刻改变方向：“向左！”
“90秒。”
左边的通道更狭窄，而且坡度向下。他们爬了大约二十米，前方出现一扇金属门。门上有观察窗，但被冰霜覆盖，看不清里面。
幽灵检查门锁：“电子锁，需要密码或权限卡。”
“60秒。干扰即将结束。”陈铭的声音带着紧迫。
“我来。”夜瞳将手按在门锁上，闭上眼睛。他的精神感应渗透进电子设备，不是物理层面的，而是信息层面的干扰。几秒钟后，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，门开了。
“45秒。”
他们冲进去。这是一个狭小的囚室，只有五平方米，墙壁是裸露的混凝土，地面结着冰。三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角落，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囚服，冻得瑟瑟发抖。
正是那三个代表的家人：罗德里格斯的妻子和两个女儿，另外两个代表的儿子。他们看见林默等人，先是惊恐，然后是难以置信的狂喜。
“别出声，我们是来救你们的。”林默用西班牙语低声说，这是南美社区常用的语言，“能走吗？”
年长的女人——罗德里格斯的妻子玛丽亚——点头，但她的嘴唇冻得发紫：“可……可以。”
“30秒。必须立刻离开！”
没有时间找衣服了。林默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最小的女孩披上，夜瞳和幽灵也脱下外套给其他人。然后他们扶着囚犯，快速退出囚室。
回到岔口时，陈铭的声音已经焦急：“10秒！9！8！”
他们全速冲向垃圾处理中心的出口。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，半开着，里面传来机械的轰鸣和热浪。
“3！2！1！干扰结束！”
就在他们冲出门的瞬间，监控系统恢复正常。但幸运的是，他们正好进入了一个监控死角——垃圾处理中心的一个大型压缩机后面。
林默靠在压缩机上，大口喘气。热空气让他冻僵的脸刺痛，但至少这里比外面暖和。他看向三个被救出的人：玛丽亚紧紧抱着两个女儿，两个少年也相互依偎。他们还活着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。
“这里是幽灵，已到达安全点A。”幽灵通过加密频道报告，“人质安全，但有冻伤，需要医疗。”
“收到。秦风，你们那边情况如何？”
“已就位，未暴露。”秦风回答，“但刚刚检测到基地内部有异常能量波动，像是某种……扫描。你们最好小心。”
扫描？林默心中一紧。周云可能有某种检测变异者的设备。
“夜瞳，能隐藏我们的存在吗？”
夜瞳点头，但脸色苍白：“可以，但很费力。基地的屏蔽在压制我的能力。”
“先隐藏起来。幽灵，你带人质去预定的撤离点。夜瞳和我继续深入。”
“你们只有两个人，太危险了。”幽灵反对。
“我们有任务必须完成。”林默看向夜瞳，“找到艾丽西亚和苏明玉，哪怕只是确认她们的位置和状态。”
幽灵咬了咬牙，最终点头：“明白。我会带他们去撤离点，等你们六小时。六小时后如果你们没来，我们按计划撤离。”
“好。”林默拍拍她的肩，“小心。”
幽灵带着三个囚犯，沿着一条维修通道悄然离开。林默和夜瞳则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基地制服——灰色的连体工装，有周云势力的徽章。制服是从被俘的铁面士兵那里缴获的，尺寸不太合身，但勉强能用。
“现在去哪？”夜瞳问。
“中央控制区。”林默调出记忆中的基地结构图——这是根据各种情报拼凑出来的，不完整，但大致准确，“如果周云在这里，他应该在控制中心。艾丽西亚和苏明玉可能也在附近。”
他们离开垃圾处理中心，进入基地的主通道。这里的温度舒适多了，大约二十度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。通道很宽，足够两辆电动车并行，墙壁是光滑的金属，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。
夜瞳用精神能力制造了一个微弱的“认知干扰”，让看到他们的人下意识地忽略异常——不是隐身，而是让人不觉得他们值得注意。这种能力消耗很大，夜瞳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通道里有其他人在走动：穿白大褂的研究员，穿制服的士兵，还有少数穿着便服但眼神空洞的“净化者”——那些接受了周云“净化”的变异者，能力被标准化、可控化，但也失去了部分自主性。
林默注意到一个细节：基地里的人很少交谈，即使交谈，声音也很低，表情严肃。这里没有新芽堡那种轻松的氛围，只有压抑的效率和秩序。
他们路过一个透明墙面的实验室。里面，几个研究员正在操作复杂的设备，中央的实验台上躺着一个变异者——他的手臂变成了类似昆虫肢节的形态，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。研究员们记录着数据，表情冷漠。
“他们在进行‘净化’实验。”夜瞳低声说，声音里是压抑的愤怒，“强行修改变异基因，让它变得‘可控’。”
林默想起影爪，想起那些被周云迫害的变异者。他握紧了拳头，但控制住了情绪。现在不是时候。
他们继续前进，按照记忆中的地图，向基地的核心区域靠近。越往里，守卫越森严，需要权限卡才能通过的安全门也越多。
“这样下去进不去。”夜瞳说，“我们需要更高级的权限。”
就在这时，他们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。林默拉着夜瞳躲进一个设备间。透过门缝，他们看见几个人走过：两个武装士兵，中间是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女性，大约五十多岁，面容严肃，戴着眼镜。
苏婉的母亲，苏明玉。
即使只看过照片，林默也立刻认出了她。和影像中一样，她看起来疲惫但坚定。但她现在是自由的——没有被束缚，没有被胁迫的样子。她正在和身边的士兵说话，语气平静，像是在交代工作。
“那个样本的基因序列需要重新分析，不稳定参数太高。”苏明玉说，“告诉周博士，如果强行进入第三阶段，失败率会超过百分之七十。”
“是，苏博士。”士兵恭敬地回答。
他们走远了。
林默和夜瞳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。苏明玉不仅活着，而且在周云的基地里有相当高的地位。她称周云为“周博士”，语气专业，没有敌意。
“她……是自愿的？”夜瞳难以置信。
“看起来是。”林默心情沉重。这意味着他们之前的希望——说服苏明玉背叛周云——可能只是一厢情愿。
“还要继续吗？”夜瞳问，“如果她已经站在周云那边，我们的风险更大了。”
“我们要确认艾丽西亚的情况。”林默说，“而且，我们需要知道周云到底在做什么实验。”
他们继续前进。又通过两道安全门——这次夜瞳直接用精神能力“说服”了门禁系统，但每次使用都让他更虚弱。
终于，他们到达了中央控制区的外围。这里有一面巨大的透明幕墙，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：一个圆形大厅，中央是一个全息投影台，显示着复杂的基因图谱和世界地图。几十个工作人员在忙碌，而指挥台上，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背对他们站着。
周云。即使只看背影，林默也能认出来。那种压迫感，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势，和当年在“磐石”基地时一样。
周云转过身。和记忆中相比，他老了一些，鬓角有了白发，但眼睛依然锐利如鹰。他正在和一个年轻女性交谈——那个女性背对他们，但一头金色的长发和修长的身材，应该就是汉森的女儿艾丽西亚。
就在林默试图看清艾丽西亚的表情时，周云突然抬头，看向他们这个方向。
不是透过幕墙——幕墙是单向透明的，里面看不到外面。但周云的目光直接锁定了他们的位置，就像知道他们在这里一样。
“警报！”夜瞳突然大喊，“是陷阱！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！”
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基地。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，安全门一扇接一扇关闭。
“撤！”林默拉着夜瞳转身就跑。
但已经晚了。前方的通道里，一队武装士兵冲出来，举枪瞄准。后方的通道也被封锁。
他们被包围了。
周云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来，平静而自信：“林默医生，夜瞳先生。欢迎来到新伊甸。我一直在等你们。”
林默看向夜瞳，后者脸色惨白，显然精神能力在警报响起时受到了某种强力冲击。
“放下武器，投降。”周云继续说，“如果你们配合，我可以保证你们同伴的安全。包括刚刚逃出去的那几个人——哦，对了，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被拦截了。”
幽灵和人质也被抓了。计划全面失败。
林默看着包围他们的士兵，至少有二十人，每个人都全副武装。硬拼只有死路一条。
他慢慢放下武器。
夜瞳也照做了。
士兵上前，给他们戴上手铐——是特制的手铐，能抑制精神能力的那种。夜瞳戴上后，整个人几乎虚脱。
他们被押往中央控制区。经过透明幕墙时，林默终于看清了艾丽西亚的脸。她很美，和照片上一样，但眼睛空洞，像精致的玩偶。她看向林默，没有任何表情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。
完全被控制了。汉森最害怕的事情，已经发生了。
他们被带进控制中心，站在周云面前。这个曾经的“普罗米修斯计划”主管，现在的“新人类”缔造者，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。
“比我想象的来得晚了一些。”周云说，“我猜是汉森拖慢了你们的进度？他总是过分谨慎。”
“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。”林默说。
“当然。”周云微笑，“那三个代表的家人，是我故意让你们救走的。为了让你们相信，你们的渗透是成功的。实际上，从你们踏上格陵兰的那一刻起，我就在观察你们。”
他指了指头顶：“整个冰原都是我的传感器。热成像、声波、震动、甚至精神波动。夜瞳先生，你的能力很强大，但在这个级别的屏蔽和监控下，就像黑夜中的火炬。”
夜瞳咬牙，但没有说话。
“为什么？”林默问，“如果你早就知道，为什么不直接抓住我们？为什么要演戏？”
“因为我想见你们。”周云的回答出乎意料，“我想亲自和你们谈谈。关于未来，关于进化，关于人类的方向。”
他走向全息投影台，调出一幅画面：地球的立体影像，上面标注着无数红点和蓝点。
“红点是已经被‘净化’的区域，蓝点是还在抵抗的。你们看，红点在增长，蓝点在减少。这是大势所趋，历史的潮流。”
“用暴力和恐惧推动的潮流。”林默冷冷地说。
“暴力？恐惧？”周云摇头，“我只是提供了选择：接受净化，获得稳定和安全；或者拒绝，面对不确定性甚至死亡。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前者，这说明我的道路是正确的。”
“你剥夺了他们的自由！”
“自由？”周云笑了，笑容里有怜悯，“林默，在病毒肆虐的世界里，自由意味着什么？意味着变异失控，意味着互相残杀，意味着文明崩溃。我提供的不是自由，是秩序。而秩序，需要付出代价。”
他调出另一幅画面：新芽堡的卫星图像，上面标注着各种数据。
“比如你们的新芽堡。一个有趣的社会实验，真的。人类和变异体和平共处？听起来很美好。但你能保证永远这样吗？当一个变异者失控，杀死普通人时，你怎么办？当资源不足，需要选择谁活下去时，你怎么办？”
林默没有回答。这些问题确实存在，而且他们一直在努力寻找平衡。
“我的方法更直接。”周云说，“通过基因编辑，消除所有不可控的变异，只保留有益的、可控的能力。没有失控风险，没有内部冲突，所有人都为共同的目标努力：重建文明，走向未来。”
“那那些不愿意被‘净化’的人呢？”夜瞳终于开口，“像我们这样的变异者，只想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的人呢？”
周云看向他，眼神变得冰冷：“那就必须被移除。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全和进步，少数人的自由必须牺牲。这是必要的代价。”
赤裸裸的独裁宣言。没有任何掩饰。
“现在，轮到你们做选择了。”周云说，“加入我，接受净化，成为新人类的一部分。或者，拒绝，然后消失。”
“加入你？像艾丽西亚那样？”林默看向那个空洞的金发女孩。
“艾丽西亚是个特例。她的能力太强大，需要特别的……引导。”周云没有详细解释，“但你们不同。林默，你是个优秀的医生和领袖；夜瞳，你的精神能力很有价值。净化后，你们可以保留大部分能力，但会更稳定，更可控。你们可以在新世界里担任重要职位。”
“那我们的同伴呢？”林默问，“新芽堡的人，联盟的人？”
“如果他们愿意接受净化，可以活下去。如果不愿意……”周云没有说完，但意思很明确。
林默知道，无论他们怎么选，周云都不会放过新芽堡和联盟。因为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周云理念的否定。
但他需要时间。需要时间思考，需要时间等待机会。
“我们需要时间考虑。”林默说。
“当然。”周云出奇地宽容，“你们有二十四小时。在这期间，你们会被软禁在舒适的房间里，有食物，有书籍，可以思考。二十四小时后，给我答案。”
他示意士兵：“带他们去客房。礼貌些。”
林默和夜瞳被押出控制中心。经过艾丽西亚身边时，林默看了她一眼。女孩的眼神依然空洞，但在那一瞬间，他好像看到了一丝极微弱的波动——像深水中突然闪过的光，然后消失。
是错觉吗？还是她内心深处，还有一部分在挣扎？
他们被带到一个房间。确实很舒适：床、桌椅、书架，甚至还有窗户——虽然是防弹玻璃，外面是冰原的景色。门是电子锁，外面有守卫。
门关上后，夜瞳立刻瘫坐在床上，手铐让他的能力被完全抑制，他看起来很虚弱。
“现在怎么办？”他低声问。
林默走到窗前，看着外面无尽的冰原。月光下，格陵兰的冰山像沉默的巨兽，守护着古老的秘密。
“等。”林默说，“等一个机会。等汉森发现我们失联，等秦风在外面制造混乱，或者……”
他转身，看着夜瞳：“或者等艾丽西亚找回自己。”
“你觉得可能吗？”
“汉森相信可能。而有时候，父亲的信念，是最强大的力量。”
窗外，夜还很长。但黎明，总会到来。
即使是在格陵兰漫长的极夜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