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市员工的汇报像一颗炸雷，在张嘉豪耳边轰然炸开。
“豪哥，就是这几天，总有无业游民模样的男人来店里，有时买瓶水，有时干脆就在门口晃悠，每次都要问李经理一般几点下班，走哪条路回家。” 收银台后的小姑娘脸色发白，手指紧张地绞着围裙，“今天下午那人又来了，还跟在后厨送货的师傅后面打听，我看着不对劲，赶紧给你打电话。”
张嘉豪的眉头瞬间拧成川字，周明远的威胁果然不是空话。他压下心头的躁动感，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：“做得好，别声张，我去看看监控。”
超市的监控室在二楼储物间隔壁，昏暗的房间里摆着两台老式 cRt 电视机，连接着墙角几台笨重的录像带播放器。负责看管监控的大叔连忙找出近三天的录像带，一盘盘塞进机器里，齿轮转动的 “咔哒” 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“豪哥你看，就是这个穿黑夹克的。” 大叔指着屏幕，手动调整着进度条。画面有些模糊，但能清晰看到一个留着寸头、眼神游离的男人，连续三天出现在超市门口，有时倚着电线杆抽烟，有时假装挑选货架上的方便面，目光却频频瞟向收银台后方的经理办公室。第三天下午，他果然跟在送货师傅身后，嘴唇动着，显然在打探什么。
“放大画面，把他的脸拍下来。” 张嘉豪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胶片相机，对着电视机屏幕按下快门。闪光灯亮起的瞬间，他脑子里已经飞速运转：周明远既然敢动李伟，就绝不会只派一个人，背后肯定还有同伙，甚至可能已经摸清了李伟的行踪路线。
他立刻掏出小灵通，拨通了李伟的电话。忙音响了三遍，才传来李伟略带疲惫的声音：“嘉豪？怎么这会儿打电话，我正盘库存呢。”
“阿伟，别忙了，立刻停止手里的事。” 张嘉豪的声音低沉而急促，“有人在打听你的下班路线，是周明远派来的人，你现在处境很危险。”
电话那头的李伟愣了一下，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：“那孙子真敢来阴的？我还以为他只会在商场上使绊子。”
“他连违规收购股份、威胁停工的事都做得出来，还有什么不敢的？” 张嘉豪沉声道，“你现在别自己下班，我已经让安保队的老陈带两个人过去，今晚由他们护送你回家。从今天起，你的下班时间临时调整，每天提前一小时走，路线也换着来，千万别固定。”
挂了电话，张嘉豪立刻联系上之前聘请的安保队负责人老陈。半小时后，三个穿着蓝色制服、腰间别着老式对讲机的安保人员赶到超市，手里还拿着张嘉豪打印出来的可疑人员画像 —— 那是他让照相馆加急冲洗的胶片照片，用马克笔勾勒出了关键特征。
“陈哥，麻烦你们轮流护送李经理，这是嫌疑人的样子，一旦发现他出现在附近，立刻通知我，别跟他硬刚，先保证李经理的安全。” 张嘉豪把画像递给老陈，又拿出一本安保护送签到表，“每次护送完，让李经理签字确认，务必做到万无一失。”
老陈接过画像和签到表，郑重地点头：“豪哥放心，我们哥几个 24 小时盯着，绝不让李经理出半点差错。”
安排好护送事宜，张嘉豪没有松懈。他掏出 bp 机，快速输入一串数字，联系上之前认识的一位派出所片警老杨。2000 年的警务系统还没有全国联网，排查人员全靠人脉和纸质档案，张嘉豪只能寄希望于老杨的关系网。
“杨哥，帮我查个人，特征是身高一米七五左右，寸头，穿黑夹克，最近在城东惠民超市附近活动，可能是社会闲散人员。” 张嘉豪对着 bp 机低声说道，“这人可能在跟踪我朋友，麻烦你尽快帮忙核实身份。”
bp 机传来 “嘀嘀” 的回复声：“收到，我让兄弟们查一下流动人口登记册和治安巡逻记录，有消息立刻告诉你。”
等待消息的间隙，张嘉豪在超市里转了一圈，仔细检查了各个角落的安全隐患。货架之间的通道是否通畅，后门的门锁是否牢固，甚至特意叮嘱后厨的师傅，晚上下班前务必锁好仓库大门。他知道，周明远既然动了歪心思，就可能从任何地方下手，必须做到防患于未然。
傍晚时分，bp 机终于传来了老杨的消息：“查到了，这人叫赵三，有盗窃前科，上个月刚从看守所出来，现在跟着一个叫虎哥的混，而虎哥的公司，前段时间刚接了周明远旗下地产公司的一个土方工程。”
线索一下子串了起来。张嘉豪捏紧了手里的 bp 机，指节泛白。周明远果然是幕后主使，他在商业上输了一筹，就转而动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，想用威胁亲友的方式逼自己妥协。
“阿伟，情况核实了，是周明远雇的人，你一定要听安保的安排，千万别大意。” 张嘉豪再次拨通李伟的电话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。
电话那头的李伟刚签完安保护送签到表，身边站着老陈等人：“知道了嘉豪，我听你的，今晚就换路线回家，以后也绝不单独行动。”
张嘉豪松了口气，刚想再说些叮嘱的话，电话里突然传来李伟焦急的声音：“糟了嘉豪，城郊仓库那边打来电话，说我们订的一批速冻食品冷链出了问题，温度不够，再不去处理就要变质了，那可是好几万的货！”
“让仓库的人先想办法降温，明天再处理不行吗？” 张嘉豪立刻反对。
“不行啊，冷链设备坏了，临时降温没用，必须现在过去检修，不然损失就太大了。” 李伟的声音带着急不可耐，“我跟老陈说一声，让他跟我一起去仓库，应该没事的。”
张嘉豪刚想阻止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李伟跟老陈的沟通声，随后李伟又说道：“嘉豪，老陈说他带两个人跟我去，很快就回来，你放心吧。”
挂了电话，张嘉豪心里总觉得不踏实。他拿出城市纸质地图，找到城郊仓库的位置，那里地处偏僻，周围都是农田和废弃厂房，晚上几乎没人经过，正是容易出事的地方。他立刻拿起小灵通，想再给李伟打电话，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等自己过去，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 “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” 的提示音。
小灵通的信号在城郊地区本就不稳定，张嘉豪安慰自己，也许是信号不好。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，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。他看着桌上那张赵三的画像，又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，突然有种预感 —— 李伟这一去，恐怕要出事。
他立刻抓起外套，对身边的助理说：“备车，去城郊仓库，快！”
助理刚应声，张嘉豪的小灵通突然响了，是老陈打来的，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慌乱：“豪哥！不好了！李经理让我们在仓库门口等，他自己先进去了，我们等了十几分钟没见他出来，进去一看，人不见了！仓库里只有一把被撬开的挂锁，还有地上的几个脚印！”
张嘉豪的心脏猛地一沉，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。他握着小灵通的手微微颤抖，声音却异常冷静：“老陈，你立刻在仓库周围搜查，注意保护现场，我马上到！”
挂了电话，张嘉豪快步冲出超市，夜色中，他的眼神锐利如鹰。周明远，你敢动我的兄弟，这笔账，我一定要让你加倍偿还！可此刻，他最担心的是李伟的安全，那个憨厚耿直的兄弟，此刻正身处未知的危险之中。
车子在夜色中疾驰，窗外的路灯飞速后退，像一道道模糊的光影。张嘉豪紧盯着前方的道路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一定要找到李伟，绝不能让他出事。而他不知道的是，在城郊仓库的深处，一场早已预谋好的陷阱，正等着他一步步靠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