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州城外,战火已燃数日。
这座扼守山东通往直隶要道的重镇,如同一块坚硬的磐石,死死挡住了北伐中路军北上的脚步。清军守将石廷柱是满洲镶红旗的悍将,麾下四万清军皆是历经沙场的精锐,更凭借德州高大坚固的城防,以及城外密布的壕沟、鹿角等防御工事,将中路军的进攻一次次挡在城外。
“轰!轰!轰!”
攻城的炮火再次响起,震得大地微微颤抖。北伐大军的火炮对着德州城墙猛烈轰击,砖石飞溅,烟尘弥漫,可城墙依旧屹立不倒,只留下几处浅浅的凹痕。城头上,清军的火铳、弓箭如雨般落下,城下的北伐将士纷纷倒地,伤亡惨重。
中军大帐内,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吴三桂站在地图前,眉头紧锁,脸色阴沉。连日来的攻城战,中路军损失近三千将士,却连城墙都未能有效突破,将士们疲惫不堪,士气渐渐低落。
“陛下,德州城防太过坚固,石廷柱又防守严密,硬攻下去,只会徒增伤亡。”沈落雁手持羽扇,语气凝重地说道,“如今将士们已经连续作战多日,体力消耗巨大,若再这样僵持下去,恐怕会影响后续战局。”
吴三桂缓缓点头,沉声道:“朕知道。可德州是北上京津的必经之路,若不能尽快攻克,多尔衮就会有足够的时间调集援军,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他看向帐外,炮火声、呐喊声此起彼伏,心中满是焦灼。济南大捷的喜悦早已被连日的失利冲淡,他深知,这场德州之战,不仅是对中路军战斗力的考验,更是对军心士气的磨砺。
“丞相大人,末将愿再率敢死队攻城!”穆青岚大步走出,眼中满是战意,“末将就不信,攻不下这德州城!”
吴三桂看着穆青岚,心中虽有不忍,但也明白,穆青岚的勇猛是军中的士气支柱。可他也清楚,仅凭勇猛,很难攻克德州这样的坚城。
沈落雁摇了摇头,道:“穆将军,不可鲁莽。石廷柱早已料到我们会轮番强攻,城防布置得滴水不漏,再派敢死队强攻,只会白白牺牲将士的性命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道:“陛下,不如给将士们休整一日,我亲自前往城外勘察地形,或许能找到破城的良策。”
吴三桂沉吟片刻,点了点头:“也好。就依丞相所言,大军休整一日,你务必小心。”
次日清晨,沈落雁带着几名亲兵,换上便装,悄然离开大营,前往德州城外勘察地形。她沿着城墙外围缓缓前行,仔细观察着德州的城防布局、地形地貌,手中的羽扇不时轻点,陷入沉思。
德州城依山傍水,护城河环绕,城墙高大厚实,确实易守难攻。城外的壕沟、鹿角等防御工事布置得十分巧妙,几乎没有死角。沈落雁一路观察,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,心中渐渐有些焦急。
就在她走到德州城西郊时,忽然眼前一亮。她看到一片低洼地带,地面上隐约可见一道废弃的河道痕迹,蜿蜒曲折,似乎直通城内的护城河。
“这里怎么会有废弃的河道?”沈落雁心中疑惑,立刻让人找来当地的百姓询问。
一位白发老者告诉她,这条河道是前朝开凿的,原本是为了给德州城运送粮草,后来因为黄河改道,河道干涸,便渐渐废弃了。老者还说,这条河道的尽头,正好连接着德州城的护城河,只是如今河道被泥沙堵塞,早已看不出原貌。
沈落雁听完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型。她连忙沿着废弃河道的痕迹仔细勘察,确认了河道的走向和大致长度,随后立刻返回大营。
“陛下,臣有破城之策了!”沈落雁走进中军大帐,语气难掩兴奋。
吴三桂连忙起身:“丞相快说!”
沈落雁走到地图前,用羽扇指着德州城西郊的位置,道:“陛下,臣在城西发现一条废弃的河道,这条河道原本连接着黄河与德州的护城河。我们可以组织将士开挖河道,疏通泥沙,引黄河水灌入护城河,这样一来,不仅能淹没清军城外的防御工事,还能让护城河水位上涨,冲垮城墙的根基!”
吴三桂眼前一亮,道:“此计甚妙!只是,挖掘河道工程量巨大,恐怕会被清军察觉。”
“陛下放心。”沈落雁微微一笑,“我们可以白天让将士们正常休整,夜间秘密开挖河道。同时,让穆将军率领部分兵力在东门佯攻,吸引清军的注意力,掩护挖掘河道的将士。”
吴三桂沉吟片刻,道:“好!就按你说的办!传朕旨意,命穆青岚率领两万兵力,明日清晨在东门发起佯攻,务必声势浩大,吸引清军主力;同时,挑选五万精锐将士,夜间秘密前往城西,开挖河道,务必在三日内疏通河道,引黄河水入城!”
“遵旨!”帐下众将齐声应道。
当晚,夜色如墨。五万北伐将士手持工具,悄然来到德州城西郊的废弃河道旁,开始连夜挖掘。将士们分工明确,动作迅速,铁锹挥舞,泥土翻飞,夜色中只听到沙沙的挖掘声。
与此同时,穆青岚率领两万兵力,在东门日夜不停地发起佯攻。炮火轰鸣,呐喊声震天动地,攻势猛烈,仿佛要一举攻克东门。石廷柱果然中计,以为北伐大军要从东门强攻,立刻将主力部队调往东门防守,城西的防守则相对薄弱。
石廷柱站在东门城头上,看着城下猛攻的北伐大军,冷笑一声:“吴三桂小儿,以为这样就能攻克德州?简直痴心妄想!”他下令加强东门的防御,调集大量的火铳、弓箭、滚石等守城器械,全力抵挡穆青岚的进攻。
接下来的三日,北伐大军一边在东门佯攻,一边在城西秘密挖掘河道。将士们日夜奋战,终于在第三日深夜,成功疏通了废弃河道。
“将军,河道已经疏通完毕,可以引水了!”负责挖掘河道的将领前来汇报。
沈落雁点了点头,道:“立刻打开河堤,引黄河水入城!”
随着河堤被打开,黄河水奔腾而下,顺着疏通后的河道,朝着德州的护城河涌去。河水裹挟着泥沙,气势磅礴,如同一条黄龙,直奔德州城。
次日清晨,石廷柱正在东门指挥防守,忽然听到城西传来一阵骚动,心中隐隐有些不安。他连忙派人前往城西查看,很快,探马回报:“将军,不好了!北伐军挖通了废弃河道,引黄河水灌入护城河,城外的防御工事都被淹没了,护城河水位正在快速上涨!”
石廷柱脸色大变,惊呼道:“不好!中了吴三桂的奸计!”他连忙下令,调遣部分兵力前往城西加固防御,可此时东门的佯攻依旧猛烈,他又不敢抽调太多兵力,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。
黄河水不断涌入护城河,水位迅速上涨,很快便漫过了城外的壕沟、鹿角等防御工事,将其彻底淹没。汹涌的河水不断冲击着城墙的根基,城墙开始出现裂缝,部分墙体甚至发生了坍塌。
城头上的清军将士看到这一幕,个个惊慌失措,士气大跌。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水势,心中充满了恐惧。
沈落雁站在大营外,看着德州城的变化,嘴角露出一丝微笑。她对身边的吴三桂道:“陛下,水攻奏效,此时正是攻城的绝佳时机!”
吴三桂点了点头,高声下令:“传朕旨意,全军出击!穆青岚继续在东门佯攻,吸引清军主力;朕亲率主力部队,从西门攻城!”
“遵旨!”
北伐大军立刻行动起来。穆青岚率领兵力在东门加大攻势,炮火更加猛烈,呐喊声震天动地,牢牢吸引着清军主力。吴三桂则率领五万精锐,直奔西门。
此时的西门,由于清军主力被调往东门,防守十分空虚。护城河的水位已经涨到了城墙的一半,城墙根基受损,多处墙体坍塌,防守漏洞百出。
“攻城!”吴三桂一声令下,北伐将士们架起云梯,冒着城头上稀疏的弓箭、火铳,奋勇攀爬。
城头上的清军虽然顽强抵抗,但兵力不足,士气低落,根本抵挡不住北伐大军的猛攻。很快,就有将士成功登上城头,与清军展开激烈的厮杀。
“杀!”北伐将士们士气如虹,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,奋勇拼杀,很快便控制了西门城头,打开了城门。
吴三桂率领主力部队顺利入城,与清军展开巷战。德州城内,刀光剑影,血肉横飞,呐喊声、惨叫声响彻全城。清军将士节节败退,不断被北伐大军分割包围,逐一歼灭。
石廷柱在东门得知西门失守,北伐大军已经入城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他知道大势已去,想要率领残部从北门突围,却被穆青岚率领的兵力拦住了去路。
“石廷柱,哪里逃!”穆青岚横枪立马,眼中寒光凛冽。
石廷柱看着穆青岚,心中涌起一丝绝望。他知道自己不是穆青岚的对手,可他仍不甘心,挥舞着大刀朝着穆青岚砍来:“逆贼,休要猖狂!”
穆青岚冷笑一声,不慌不忙地举枪格挡,两人立刻战在一起。穆青岚的枪法精湛,招招致命,石廷柱渐渐体力不支,破绽百出。
就在这时,吴三桂率领大军赶来,将石廷柱团团包围。石廷柱看着周围杀气腾腾的北伐将士,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,长叹一声,想要拔剑自刎。
“住手!”吴三桂大喝一声,“石廷柱,你若投降,朕可以饶你不死!”
石廷柱转过头,看着吴三桂,眼中满是不屑:“我乃大清忠臣,岂会向你这叛逆投降!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!”
说罢,他再次举起宝剑,就要自刎。穆青岚眼疾手快,一枪挑飞了他手中的宝剑,随后上前将其生擒。
随着石廷柱被擒,城内的清军残余部队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,纷纷放下武器,跪地投降。
中午时分,德州城的战斗彻底结束。北伐大军攻克德州,全歼清军四万守军,缴获大量的粮草、军械。“永熙”军旗插上了德州城的城楼,在阳光下迎风飘扬。
中军大帐内,吴三桂看着眼前的捷报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他走到沈落雁面前,拱手道:“丞相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,乃朕之子房也!此次攻克德州,你居功至伟!”
沈落雁微微欠身,淡然一笑:“陛下过奖了。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,能为陛下一统天下尽一份力,臣在所不辞。”
吴三桂哈哈大笑起来,道:“有丞相辅佐,何愁天下不定!传朕旨意,大军在德州休整三日,然后继续北上,直逼天津!”
“遵旨!”
帐外,阳光普照,北伐大军的欢呼声此起彼伏,响彻德州城的上空。德州决战的胜利,不仅打通了北上京津的通道,更彻底击溃了清军的士气,为后续的天津决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沈落雁的智谋,也再次传遍全军,成为了将士们心中的定海神针。而北伐大军的脚步,也朝着一统天下的目标,稳步前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