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魔海上空,魔云翻涌如泼墨,浓稠的黑气遮蔽了日月,连海风都带着蚀骨的寒意。
林小满足尖轻点霄光剑,剑身七成修复后透出的清辉,堪堪驱散周身三丈的魔气。她身后,墨尘素白的衣袍早已被暗红血迹浸透,手中无尘剑却依旧吞吐着凝练如霜的剑芒,锋芒凛冽。两人前方百丈之地,四根通天石柱巍然矗立在深渊边缘,柱身爬满蛛网般的黑色纹路,正随着天穹七星连珠的诡谲排布,忽明忽暗地鼓动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。
“只剩最后三百丈。”墨尘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,“这三百丈内,布防的全是元婴级魔修。”
小满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魔气呛得她喉咙发紧,却清晰地感觉到手中霄光剑的震颤——那不是畏惧,是压抑不住的愤怒。剑灵凌霄此刻沉默得可怕,但那份沉寂之下翻涌的杀意,比任何咆哮都要汹涌。
“炎烈师兄那边怎么样了?”她侧目问道。
“他领着弟子挡住了左翼的妖兽潮,”墨尘的目光扫过远处炼狱般的战场,烈焰与魔气交织翻滚,隐约能听见震天的嘶吼,“但他撑不了太久,我们必须在一刻钟内突破,否则四象柱就会被彻底逆转,封印将溃。”
话音未落,前方的魔气陡然裂开七道漆黑口子。
七名黑袍魔修踏空而来,每个人周身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——三名元婴初期,四名半步元婴。他们脚踏北斗方位,阵型严丝合缝,为首的是个枯瘦老者,眼眶深陷如黑洞,手中提着一盏幽蓝魂灯,灯中火苗跳跃,映出无数扭曲的鬼脸。
“霄光剑主。”老者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爬出,阴冷刺骨,“我教主有令,你若此刻自毁剑心,归顺我幽冥宗,可饶你一命,还能赐你魔道长生。”
小满没有答话,只是缓缓握紧了剑柄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脑海中,凌霄的声音终于响起,冰冷如万载玄冰:“此乃七星戮仙阵,上古魔道凶阵。七人气息相连,牵一发而动全身,攻一处则六处齐至。丫头,记住我教你的‘破军式’,寻阵眼,破节点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小满在心中应声,随即侧头看向墨尘,目光锐利如剑,“墨师兄,我破阵,你斩首。”
墨尘微微颔首,眸中闪过一抹了然。两人并肩作战已近一年,生死与共的默契早已融入骨血,无需多言。
枯瘦老者见二人不语,发出一声森然冷笑: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
魂灯猛地一晃,幽蓝火焰暴涨三尺。七人同时动了,身形在魔气中幻化,竟化作四十九道虚实难辨的黑影,魔气纵横交错,瞬间编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。网中无数冤魂凄厉哀嚎,声声摄人心魄,连空气都在这鬼哭狼嚎中扭曲。
小满闭上双眼。
不是畏惧,是聆听。
剑心通明在这一刻运转到极致,周身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——风声掠过耳畔的轨迹,魔气流动的脉络,阵法运转时那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,甚至远处炎烈师兄怒吼中透出的疲惫,全部涌入她的识海,化作一幅立体的战局图。
“左三,坎位,虚影,不必理会。”
“右七,离位,实招藏后,杀机暗伏。”
“后方坤位,三息之后,三人合击——”
凌霄的声音与她的感知完美重叠,每一句预判都精准得如同亲眼所见。
动了!
小满的身形陡然如柳絮般飘起,却不是后退,而是迎着最密集的魔网,悍然冲去。手中霄光剑划出一道看似随意的弧线,剑尖轻点之处,正是那四十九道幻影中,唯一的阵法连接节点。
“破军式·点星!”
剑光如针,细而锐,精准刺入滔天魔气的破绽。
“嗤——”
布帛撕裂般的脆响响彻海天,那张笼罩方圆十丈的魔网,竟应声破开一道缺口。几乎在缺口出现的同一刹那,墨尘的身影如一道纯白闪电,从缺口处一闪而过,无尘剑化作一道凝练的白线,直刺枯瘦老者的眉心。
“狂妄!”老者厉喝,魂灯中猛地飞出七道狰狞鬼影,张牙舞爪地扑向墨尘。
但墨尘的剑,没有半分偏移。
他的剑道,从来都是一往无前,以杀止杀。
剑光与鬼影碰撞的刹那,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。旋即,鬼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,瞬间破碎成漫天黑气。剑光势如破竹,穿透魂灯,直没老者眉心。老者瞪大双眼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——他元婴期的修为,竟挡不住这看似平淡的一剑。
“你……这是什么剑……”
“斩魔之剑。”墨尘抽剑,声音冷冽。
老者的身躯轰然炸开,化作一团浓郁的魔气,消散在葬魔海的狂风中。
主阵者一死,剩余六人的阵法顿时大乱,气息相连的脉络断裂,阵型变得漏洞百出。
小满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?霄光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流光,每一次闪烁,都精准刺向阵法的薄弱之处。《天剑总纲》中记载的“破阵九要”在她心中流淌,配合凌霄千年的战斗经验,让她如庖丁解牛般,将这座上古杀阵拆解得分崩离析。
第二名魔修,被剑光绞碎心脉,坠落深渊。
第三名魔修,被剑气震散元婴,魂飞魄散。
第四人、第五人……
当第六名魔修被墨尘一剑斩落时,最后那名半步元婴的魔修终于彻底崩溃,肝胆俱裂,转身便要逃遁。
“留下吧。”
小满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,霄光剑脱手飞出,如流星追月,精准贯穿那人后心。剑身回转时,带出一蓬暗红的血雾,在漆黑的魔气中,显得格外刺目。
七具尸体相继坠落深海,溅起的浪花转瞬被魔气吞噬。
两人踏着血与魔气,终于站在了四象柱前。
离得近了,才真正感受到这四根石柱的磅礴与诡异——每一根都粗达十丈,高耸入云,柱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,只是此刻大半符文都已被黑色浸染,透出一股不祥的死寂。
石柱中央,便是那道深不见底的深渊裂缝,浓郁的魔气如实质般从下方喷涌而出,凝成一道冲天黑柱。黑柱之中,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在挣扎嘶吼,那是被镇压了千年的亡魂,怨气滔天。
“这就是封印裂缝,”墨尘的声音沉得像铁,“魔尊,就被镇在裂缝之下。”
小满握剑的手微微发白,指尖冰凉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霄光剑在剧烈颤抖——不是恐惧,是悲愤。凌霄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汹涌而出,画面纷至沓来:千年前,就是在这里,天剑宗三百弟子以身为祭,宗主燃尽神魂,才将魔尊镇压在深渊之下。那些在黑柱中挣扎的面孔里,或许就有凌霄昔日的同门、师长。
“丫头。”凌霄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疲惫,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沉痛,“准备好,真正的敌人,要来了。”
话音刚落,四象柱后方的魔气一阵翻涌,转出一人。
那是个看起来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,面容儒雅,身着一袭素色长衫,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书册,步履从容,竟不像是来赴一场血战的魔教教主,反倒像是踏青访友的书生。
但小满和墨尘的瞳孔,同时骤然收缩。
危险。
极致的危险。
这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周身没有半分魔气外泄,却让方圆百丈的空气都凝滞了,连海风都不敢拂过他的衣袂。他脚下的海水无声分开,露出深不见底的沟壑,仿佛连天地都在他的威压下俯首。
“青云剑宗的墨尘,霄光剑主林小满。”男子微笑开口,声音温和得像是春风拂面,“本座蚀心教主,楚无涯。二位能闯过七星戮仙阵,走到这里,实属不易。”
墨尘横剑于胸,剑锋直指楚无涯,声音冷硬:“废话少说,出手吧。”
楚无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,目光落在小满手中的霄光剑上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:“霄光……千年了,好久不见。凌霄师兄,别来无恙?”
霄光剑猛地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,剑身剧烈震动。
凌霄的虚影,第一次主动从剑中显化而出——不再是往日模糊的光影,而是一个清晰的白衣剑修形象,身姿挺拔,眉眼锐利,只是身形半透明,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。他死死盯着楚无涯,一字一顿,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:“你,不配叫我师兄。”
“哦?”楚无涯挑了挑眉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,“也是。毕竟当年,是我亲手将你打入剑池,看着你的肉身寸寸崩碎,神魂不得不依附在这半柄残剑之上,苟延残喘了千年。”
小满能清晰地感觉到,凌霄的怒意几乎要冲破霄光剑的束缚,那股悲愤与恨意,几乎要将剑身撕裂。
“冷静。”她在心中沉声道,“他在激怒你,别中计。”
凌霄深吸一口气——如果灵体也需要呼吸的话。他的虚影渐渐稳定下来,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眸中,怒火依旧熊熊燃烧。
“楚无涯,”凌霄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当年师尊待你如亲子,宗门上下谁不敬你一声大师兄?你天资卓绝,本是天剑宗百年不遇的奇才,为何要背叛师门,堕入魔道?”
“为何?”楚无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仰头大笑,笑声里满是疯狂与不屑,“因为我受够了!受够了那些正道的虚伪嘴脸,受够了天剑宗墨守成规的剑道,更受够了师尊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‘天下苍生’!凭什么?凭什么我们要为那些碌碌无为的蝼蚁牺牲?魔尊答应我,待他破封而出,便将这方世界交予我统治,赐我永恒的长生大道!”
他张开双臂,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,声音响彻海天:“看到了吗?千年过去,当年那些自诩正义的同门,早已化为黄土一抔,而我,还站在这里!这就是选择的力量!”
“那不是长生,是诅咒。”凌霄摇了摇头,声音里满是痛心,“你的神魂早已被魔气浸透,你现在不过是一具被欲望操控的行尸走肉!”
“那又如何?”楚无涯的笑容陡然变得狰狞,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,“只要能拥有无上的力量,是什么形态,重要吗?”
他不再废话,手中书册缓缓翻开。
那书册的书页,竟不是宣纸,而是由一张张人皮装订而成,每一页上都画着一幅狰狞的魔像,魔气森森。书页翻动间,无数张牙舞爪的魔影从中爬出,发出尖锐的嘶鸣,铺天盖地地扑向小满与墨尘。
“小心!”凌霄厉喝,“这是《万魔图录》,上古魔宝,魔影杀不死,只能用剑意驱散!”
墨尘率先迎上,无尘剑化作万千剑影,如暴雨般倾泻而下,每一剑都精准点碎一道魔影。但他的脸色,却越来越苍白——那些魔影破碎之后,并未消失,而是化作更细微的魔气,无声无息地侵蚀着他的护体剑罡,如同附骨之疽。
小满没有贸然上前,而是闭上双眼,飞速运转《天剑总纲》中的“观魔篇”。
天剑宗镇守魔渊千年,对魔道的了解远超当今任何宗门。总纲有云:魔气无形,以人心漏洞为食;魔影无相,以恐惧绝望为基。破魔之道,不在力敌,而在心定。
“墨师兄,收剑罡,以剑意护心!”她猛地睁开双眼,一声清喝响彻战场。
墨尘毫不犹豫,周身翻腾的剑罡瞬间收敛。那些细微的魔气顿时如潮水般涌来,却在触及他身前三寸之处时,被一股纯粹、凝练、不容任何污秽玷污的剑意挡住,再难寸进分毫。
楚无涯挑了挑眉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:“有点意思。看来凌霄师兄,是把天剑宗的压箱底绝学,都教给你了。”
他随手合上《万魔图录》,单手结印,口中念念有词。
四象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,柱身的黑色纹路如活物般疯狂蠕动,发出“滋滋”的异响。四道粗大的魔气洪流从柱顶喷涌而出,在空中盘旋汇聚,竟凝成一柄长达三十丈的漆黑巨剑。巨剑剑身斑驳,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痕,剑身上还睁开了无数猩红的眼睛,每一只眼睛里,都倒映着尸山血海的炼狱景象。
“此剑名‘万孽’,”楚无涯伸手握住剑柄,他的手臂瞬间爬满了狰狞的黑色经络,青筋暴起,却笑得越发灿烂,“以四象柱千年积攒的怨气为基,以葬魔海无尽亡魂为刃。凌霄师兄,今日,就让你看看,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!”
漆黑巨剑携着毁天灭地之势,轰然斩落。
没有花哨的招式,只有最简单、最霸道的下劈。但这一劈,却仿佛将整片天地都囊括其中,威压铺天盖地,避无可避,躲无可躲。
凌霄的虚影瞬间退回剑中,厉喝声震彻识海:“双剑合璧!用‘天光映尘’!”
小满与墨尘对视一眼,眼中同时闪过决绝。两人同时出剑,霄光剑的清辉与无尘剑的白芒在空中交织——不是简单的融合,而是如日月同辉般相互映照,清辉所过之处,魔气寸寸消融;白芒所至之地,怨魂纷纷退散。两道剑光螺旋上升,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,迎着那柄漆黑巨剑,悍然撞去。
“轰——!!!”
两剑碰撞的瞬间,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。
唯有光与暗的极致撕扯,正与邪的殊死角力,在这片葬魔海上空,迸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。
小满咬紧牙关,唇瓣被咬出鲜血,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体内的灵力在疯狂流逝,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。但她不能退,也退不起——身后就是即将彻底逆转的四象柱,就是封印之下蠢蠢欲动的魔尊,就是青云山上朝夕相处的同门,就是这片土地上无数毫不知情的生灵。
墨尘的嘴角溢出鲜血,染红了素白的衣襟,但他握剑的手,却稳如磐石。他的剑意在这一刻攀升到了极致——那是历经无数次生死搏杀后淬炼出的纯粹,是不为成仙、不为长生,只为守护的决绝。
两股力量在空中僵持,光芒与黑气疯狂对冲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楚无涯脸上的笑容,渐渐消失了。他死死盯着那道交织的光柱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——他没想到,两个修为远低于自己的小辈,竟能挡住这汇集了四象柱千年怨气的必杀一击。
“该死……”他眼中凶光一闪,竟是狠下心来,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,尽数落在“万孽”巨剑之上。
巨剑上的无数猩红眼睛,同时流下血泪,剑身剧烈震动,威力暴涨三成!
“咔——”
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响起。
不是剑碎了,是小满的右臂骨骼,承受不住暴涨的威压,出现了裂痕。她的修为终究差得太远,能在元婴中期的楚无涯手下撑到现在,已是前所未有的奇迹。
“丫头!”凌霄焦急的声音在识海中炸开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异变陡生!
四象柱中的东方青龙柱,柱身的黑色纹路突然剧烈波动,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。紧接着,一道微弱却纯粹的青光,从柱心深处透出!
那青光温暖而神圣,带着上古神兽的威严,虽然微弱,却如黑夜中的灯塔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楚无涯的脸色骤然大变,失声惊呼:“怎么可能?!青龙柱的净化明明已经完成——”
话音未落,青龙柱上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柱身重新泛起玉石般的温润光泽。一道虚幻的青龙虚影,环绕着柱身腾起,发出一声震彻四海的龙吟!
龙吟声中,小满怀中的某物突然变得滚烫。
是陆不醒给的那枚剑形玉佩!
玉佩自动从怀中飞出,悬浮在半空,与青龙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。玉佩表面光华流转,渐渐浮现出一行古老的小字:
“青龙柱阵眼,以天剑宗嫡传血脉为引,可短暂唤醒柱灵。”
天剑宗嫡传血脉?
小满猛地看向墨尘,眼中闪过一丝明悟。
墨尘也愣住了,瞳孔骤然收缩。他想起了冰剑阁长老的叮嘱,想起了家族代代相传的秘密,想起了父亲临终前,握着他的手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的话:“尘儿,我们这一脉,是天剑宗最后的传人,肩负着……守护苍生的使命……”
原来,使命在此。
没有丝毫犹豫,墨尘抬手划破掌心,将染血的手掌,重重按向那枚悬浮的玉佩。
鲜血融入玉佩的刹那,玉佩轰然炸开,化作无数光点,如流星般没入青龙柱。柱身的青光瞬间暴涨,青龙虚影凝实了三分,龙吟声越发高亢,震得方圆百里的魔气都在颤抖!
“不——!”楚无涯睚眦欲裂,怒吼着想要冲上去阻止,却已经来不及了。
青龙柱的苏醒,瞬间打破了四象柱的平衡。其余三根石柱上的黑色纹路也开始剧烈波动,魔气输入“万孽”巨剑的通道被生生截断,巨剑的威力骤然锐减三成!
机会!
小满与墨尘眼中同时闪过精光,两人同时催动全身灵力,双剑合璧的光柱猛地向前一推——
“轰隆!”
漆黑巨剑应声崩碎,化作漫天黑雨,消散在狂风之中。
楚无涯闷哼一声,倒退三步,嘴角溢出一缕黑血,脸色苍白如纸。他死死盯着青龙柱,又看向墨尘,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:“你……你是天剑宗的余孽?!”
墨尘拄剑而立,气息已然紊乱,脸色苍白如纸,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剑:“是,又如何?”
“好,好得很!”楚无涯忽然笑了,笑声冰冷刺骨,带着彻骨的杀意,“天剑宗的余孽,霄光剑的传人,今日,便让你们一起葬身于此!”
他猛地伸手入怀,掏出一枚漆黑的令牌,令牌上刻着狰狞的魔纹。他毫不犹豫地捏碎令牌,令牌破碎的瞬间,深渊裂缝下的魔气骤然沸腾!
一股远比之前浓郁百倍、千倍的恐怖气息,缓缓从裂缝中探出——
那不是魔尊的本体。
仅仅是一根手指。
一根漆黑、腐烂、缠绕着无数冤魂的手指,缓缓从裂缝中伸出,指向天穹。
仅仅一根手指,就让方圆千里的所有生灵,都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。海水倒卷,天空裂开一道道血色的缝隙,连稳固了千年的四象柱,都开始剧烈摇晃,仿佛随时都会崩塌。
楚无涯跪倒在地,脸上满是狂热的神色,对着那根手指,狂热地呼喊:“恭迎魔尊投影降临!恭迎我主,重临世间!”
凌霄的声音在小满脑中响起,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,还有一丝绝望:
“丫头……真正的死战,现在,才刚刚开始。”
小满看着那根仿佛能碾碎整个世界的手指,又看看身旁重伤的墨尘,看看手中光芒黯淡的霄光剑,最后,目光望向东方——
那里,晨曦将至,一缕微光正刺破厚重的魔云,洒向这片血染的大海。
她缓缓握紧剑柄,任凭鲜血从掌心溢出,染红剑鞘。她抬起头,眼中没有丝毫畏惧,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,一字一句道:
“那就战。”
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