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逸尘低头看着剑柄上的血，一滴一滴往下掉。他想擦，但手抬不起来，太累了。楚寒冲过来扶住他，力气很大，好像怕他倒下。
“你不行了。”楚寒说。
云逸尘没说话，只是把剑握得更紧。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了，五脏六腑都疼，呼吸带着血腥味，脚也站不稳。但他不能倒，现在还不行。
苏清绾走过来，手指搭在他手腕上。她皱着眉，手有点抖。
“经脉乱了。”她说，“你现在再动手，就是拿命拼。”
这话声音不大，但大家都听到了。慕容雪站在几步外，冷笑一声，看向那群黑衣人。
“你们真会挑时候。”她说，“等我们打完，你们来捡便宜？”
带头的黑衣人站着不动，帽子压得很低，看不清脸。他袖口有一点暗金花纹，在昏暗中闪了一下。
“我们没说要帮你们。”他说，“我们只要门开。”
“门？”慕容雪盯着他，“你们找的不是怪物？”
“它是守门的。”黑衣人说，“死了才好。”
大殿里安静下来。地上碎骨还在冒黑烟，空气中有股烧焦的味道。云逸尘靠着剑撑着身子，抬头看北边那堵墙。墙上刻了很多纹路，像是阵法，又像地图。
“子时三刻。”黑衣人突然开口，“北墙第七列交叉的地方，门会出现。”
他抬起手，指向一道不起眼的石缝。那里和其他地方一样，灰灰的，连裂痕都不明显。
“但门只认云家的血。”他说，“你来开。”
云逸尘喘了口气。他知道这是考验。他们不信他能活到这时候，也不信他会听话。可他没得选。
“我可以开。”他说，“但我之前说的话，算数。”
他停了一下，声音变低，但每个字都很硬。
“里面的东西，我们先看。”
黑衣人没动。他身后两人守住出口，另外两人蹲在壁画前，用手摸那些刻痕，像在找机关。
过了几秒，黑衣人点头。
“好。”他说，“一言为定。”
没人放松。楚寒的手一直放在剑柄上，眼睛盯着每个黑衣人的动作。苏清绾靠在云逸尘身边，手指还贴着他手腕，怕他突然倒下。
慕容雪走到壁画前，看着那幅画了四个人的图。她记得这个画面——进幻境时见过。四个人围成一圈，手里拿着蛊虫，天上落下光柱。
“你们也是灵枢教的人？”她问。
黑衣人看了她一眼。
“最后的传人。”他说，“三十年前，整个教派被灭，只剩几个活人躲起来。”
“谁干的？”慕容雪问。
“仙界下令，林家动手。”黑衣人声音很冷，“初代剑灵不是死于意外，是被人杀的。而你们云家，是第一个被陷害的。”
云逸尘闭上眼。他父亲的名字还在墙上刻着——云无极。那是他从小听到大的名字，是他家唯一的荣耀。可现在，这个名字和一场大阴谋扯上了关系。
“你们为什么等到现在？”苏清绾问。
“因为钥匙还没出现。”黑衣人说，“只有云家血脉觉醒，才能打开密室。我们等了三十年，就为了这一刻。”
“所以你们一路跟着我们？”楚寒冷笑，“看我们拼命，你们在后面等着？”
“我们也在赌。”黑衣人说，“赌你们能不能活着到这里。赌云逸尘是不是真的有血脉之力。”
他话刚说完，云逸尘忽然弯腰咳了一声。一口血喷在地上，很红。
苏清绾立刻伸手扶他，却被他轻轻推开。
“没事。”他说，“还能站。”
他慢慢走向北墙，每走一步，腿都在抖。楚寒想跟上去，被他抬手拦住。
“别靠近我。”云逸尘说，“等下可能有反噬。”
他站在石缝前，抬起右手，掌心对准纹路交叉点。皮肤下泛起一点光，像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流动。
“血脉共鸣。”黑衣人低声说，“开始了。”
云逸尘咬牙，用力按下掌心。一瞬间，整面墙震动起来，那些刻痕亮起青色的光，像水一样扩散。第七列纹路猛地一颤，石缝变大，出现一道窄门，只能过一个人。
门后一片漆黑，没有风，也没有声音。
“开了。”云逸尘退后一步，脸色非常白。
黑衣人走上前，伸手探入门内。动作很慢，像在确认什么。一会儿后，他收回手，低声说：“通道安全，可以进去。”
“等等。”慕容雪突然开口，“你们真以为我们会让你们先进？”
“协议是你提的。”黑衣人说，“你们先进，我们断后。”
“你不信我们，我们更不信你。”楚寒冷笑，“你们要是偷偷拿走东西怎么办？”
“那就一起进。”黑衣人说，“但我们必须跟在后面，防止你们破坏重要东西。”
“行。”云逸尘喘了口气，“但记住，谁敢乱动，我就炸了这宫。”
他说完，转身看向苏清绾。她点点头，扶住他胳膊。两人并肩走向门口。
楚寒和慕容雪对视一眼，跟上。
黑衣人挥手，手下分成两队，一队守门，一队跟在最后。他自己走在中间，眼睛一直盯着云逸尘的背影。
通道很窄，只能走一个人。墙壁湿冷，脚下是石阶，一直向下，看不到底。空气越来越重，压得人胸口闷。
走了大概半炷香时间，前面出现一间小屋子。不大，四四方方，中间放着一个青铜匣子，上面有云纹，锁扣处有个手掌形状的凹槽。
“钥匙槽。”黑衣人低声说，“要用血打开。”
云逸尘走过去，抬起手。他指尖还在流血，直接按在凹槽上。血渗进去，青铜匣子发出“咔”的一声，盖子弹开。
里面是一卷玉简，泛着微光。
云逸尘伸手去拿，黑衣人突然开口。
“等等。”
他快走两步，蹲在匣子前，仔细看那玉简。
“这是……记录。”他说，“百年前的事。”
“让我们先看。”云逸尘挡在他前面。
“我只是确认内容。”黑衣人抬头，“如果是初代剑灵的遗书，我们必须一起读。”
“一起读可以。”楚寒插话，“但由我们这边的人念。”
黑衣人沉默几秒，点头。
苏清绾上前，拿起玉简。她的手有点抖，但还是稳住了。玉简展开，上面浮现出一行行小字，像是用血写的。
她刚念出第一句：“吾乃初代剑灵，名讳不存……”
黑衣人突然抬手，一道紫雷打向墙壁！
轰的一声，石壁炸开一个洞，一股黑气涌出，瞬间缠住苏清绾的手腕。她闷哼一声，玉简差点掉落。
“陷阱！”慕容雪大喊。
云逸尘一把抢过玉简，另一手把苏清绾拉开。黑气撞上墙壁，留下一道焦痕，然后消失了。
黑衣人站着不动，手还举着，脸上没有表情。
“这不是机关。”他说，“是封印松动。玉简的内容太危险，触发了禁制。”
“你早知道会这样。”楚寒盯着他，“所以你先动手试探。”
“我必须确认。”黑衣人说，“有些真相，不是谁都能承受的。”
云逸尘低头看玉简，上面的字还在闪。他看到一句话：“云氏血脉，非继承者，乃容器。”
他心里一震。
容器？
什么意思？
他抬头看向黑衣人，对方正死死盯着玉简，眼神复杂。
“这东西，不能落在外人手里。”黑衣人说。
“外人？”云逸尘冷笑，“那你是什么？”
黑衣人没回答。他身后几个手下已经围上来，隐隐形成包围。
云逸尘握紧玉简，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刃。
苏清绾靠在他身边，声音很轻：“别冲动。”
“他们要翻脸了。”楚寒低声说。
“那就让他们先动手。”慕容雪冷笑，“看看谁的蛊更快。”
外面的风忽然停了。通道里一片死寂。
黑衣人缓缓抬起手，掌心再次凝聚出一道紫雷。
云逸尘把玉简塞进怀里，抬手推了苏清绾一把。
“退后。”他说。
他的剑还在大殿里，手里只有短刃。但他不怕。
反正早就豁出去了。
黑衣人指尖的雷光越来越亮。
云逸尘往前踏了一步。
短刃出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