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逸尘看着那团黑气，呼吸变得急促。他想动，但身体动不了，膝盖压在碎石上，疼得发麻。苏清绾靠在墙边，手指抠进砖缝，想站起来，可一点力气都没有。楚寒咬着牙扶着断掉的柱子，肩膀还在流血。慕容雪坐在地上，手抖得厉害，她的蛊丝断了三根，胸口闷得快要炸开。
这时，门外冲进来几个人影。
脚步很轻，不像怪物那样笨重。带头的人穿着黑袍，帽子压得很低，袖口有暗金色的花纹，在昏暗的光线下闪了一下。他抬手一挥，三枚飞镖射向怪物右边的肋部——就是之前被剑刺中的地方。
铛！铛！铛！
飞镖打在骨甲上，弹开了。但这一下让怪物的动作慢了一点。黑气偏了方向，砸在云逸尘旁边的石柱上。柱子当场裂成两半，石头落地溅起灰尘。
“谁？”楚寒冷冷吼了一声，声音沙哑。
没人回答。那些黑衣人已经散开，站位很准，像是练过很多次。他们不看云逸尘这边，只盯着怪物。手里拿着短刀和符纸，阵型一变，开始围攻怪物。
云逸尘瞳孔一缩。他认得这些人。上次在虚空海，星槎被袭击，就是他们干的。那时他们没露脸，也没说话，来得快，走得也快，只留下一堆烧焦的机关残片。
现在他们又来了。
带头的黑衣人往前一步，手掌一抬，掌心出现一道紫黑色的雷光。他看都没看云逸尘一眼，直接把雷光甩向怪物胸口。
怪物大吼一声，转身一爪拍下。黑衣人侧身躲开，动作比刚才更快。他落地时脚尖一点，滑到怪物背后，左手一翻，又是一道雷光劈在它脊椎连接的地方。
“这是禁咒傀儡。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很粗，“弱点在心核，就在后颈第三块骨甲下面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他一闪身，退回队伍里，站在其他人中间，像一堵墙，隔开了两边。
云逸尘喘了口气，慢慢撑着剑站起来。剑身上全是裂痕，好像随时会断。他擦了擦嘴角的血，低声对楚寒说：“他们要的是宝物，不是我们。”
楚寒冷笑：“你信他？他要是真想帮忙，早该一起上，干嘛等你快不行了才出手？”
“现在不信也得信。”云逸尘看了眼苏清绾苍白的脸，“再拖下去，谁都活不了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提着剑往前走一步，大声说：“既然知道弱点，不如一起动手。等这东西倒了，再谈别的。”
黑衣人首领没动，也没说话。他身后一人想上前，被他抬手拦住。
过了几秒，他才点头：“可以。但你们退后，别乱插手。”
“放屁！”慕容雪猛地站起来，脸色发白，“刚才谁差点被打死？现在让我们躲后面？”
“你们已经废了。”黑衣人冷冷说，“再上，只会拖累我们。”
这话一出，楚寒差点冲上去。云逸尘一把拉住他，低声说：“先打完再说。”
怪物这时转过身，盯着这群新人。它的右臂还在聚气，左肩的骨甲发出咔咔声，像是里面有什么在动。
“它要换招了。”慕容雪突然说，“刚才被打的地方在发热，灵气往那边集中。”
话音刚落，怪物右臂张开，掌心黑洞变大，一股吸力把周围的空气都扯过去。大殿里的碎石、木屑全被卷走。
“不好！”楚寒喊，“这是吞灵劲！不能让它吸满！”
黑衣人首领眼神一紧，抬手扔出一张符纸。符纸在空中炸开，变成一张金网罩住怪物头部。其他人立刻出手，五道不同颜色的光打中怪物四肢和背。
怪物动作一顿，吸力变弱。
云逸尘抓住机会，冲上前，举剑就砍。这一剑用尽全力，直奔后颈第三块骨甲。剑尖刚碰到骨头，就听见“叮”的一声，像砍在铁上。
“太硬了！”他咬牙加力，剑锋硬是撬开一条缝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黑衣人首领大喊。
一道紫雷从他手中射出，顺着裂缝钻进怪物体内。另外两人同时打出两枚银针，精准扎进同一个位置。
怪物全身僵住，眼中的红光疯狂闪烁。它张嘴想吼，却只喷出一口黑雾。下一秒，身体剧烈震动，关节上的暗红纹路开始爆裂，像是里面压力太大。
“快退！”云逸尘一把拽回靠得太近的慕容雪。
所有人迅速后退。
轰——！
怪物胸口炸开一个洞，一块拳头大的黑色晶体飞了出来。黑衣人首领早有准备，甩出一块布巾，把晶体裹住，抓在手里。
怪物的身体晃了两下，轰然倒地，变成一堆碎骨和黑灰。
大殿一下子安静了。
云逸尘拄着剑，喘得很厉害。他看着黑衣人手里的晶体，没说话。楚寒摸了摸怀里，发现最后一张符纸也用了，干脆把手插进袖子，一脸防备。苏清绾靠着墙，手指按着太阳穴，想稳住心跳。慕容雪盯着那块布巾，忽然开口：“你们找的不是这个吧？”
黑衣人首领看了她一眼。
“你们一路跟着壁画线索进来的。”她说，“刚才打的时候，有两个人一直在看墙上的字。”
黑衣人首领沉默片刻，回头看了眼壁画上的“云无极”三个字。
“你知道什么？”他问。
“我不傻。”慕容雪冷笑，“你们不是为了杀怪物来的。它是守门的，你们真正想要的，是它护着的东西。”
黑衣人首领没否认。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晶体，忽然一捏，把它碾成了粉末。
“这东西没用。”他说，“只是个诱饵。”
云逸尘皱眉：“那你刚才……”
“演戏。”黑衣人淡淡说，“不打得热闹点，怎么引出真正的钥匙？”
“什么钥匙？”楚寒问。
“能打开仙宫最底层密室的东西。”黑衣人抬头看向云逸尘，“只有云家血脉才能激活。”
大殿里一片安静。
云逸尘盯着他：“所以你们等到现在，就是为了让我耗尽力气，然后逼我交出来？”
“也可以合作。”黑衣人说，“我们知道你在找真相。我们也想知道一百年前，初代剑灵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你们是谁？”苏清绾突然问。
黑衣人顿了一下。
“我们是被抹掉名字的人。”他说，“一百年前，灵枢教最后的传人。”
云逸尘心里一震。
灵枢教。壁画上出现过的词。那个侍奉初代剑灵，后来被灭门的教派。
“你们怎么会还活着？”慕容雪声音有点抖。
“有人活下来了。”黑衣人说，“藏在地下三十年，等的就是今天。”
他说完，对手下使了个眼色。几个人立刻分散，守住各个出口。剩下两人走到壁画前，开始检查上面的刻痕。
“你们想干什么？”楚寒挡在前面。
“找门。”黑衣人说，“这里不止一条路。真正的入口，只有特定时辰才会出现。”
“什么时候？”云逸尘问。
“子时三刻。”黑衣人看他，“还有半个时辰。”
云逸尘握紧剑柄。他知道不能再等了。
“我可以带你们进去。”他说，“但有个条件。”
“说。”
“里面的东西，归我们先看。”
黑衣人笑了，声音还是冷的：“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谈条件？”
“我没有。”云逸尘点头，“但我死之前，能把这座宫炸塌一半。你们也出不去。”
黑衣人盯着他很久，终于抬手：“好。一言为定。”
云逸尘松了口气，刚想说话，忽然觉得喉咙一甜。
他低头一看，一滴血落在剑柄上，顺着裂痕慢慢往下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