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小半天,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、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山体裂缝,裂缝深处幽暗无比,呼啸的寒风从里面灌出来,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压抑感。
“到了,就是这里了。”
老向导指着那道裂缝,脸上带着敬畏和恐惧。
“神女峰脚下的‘冰裂谷’,老辈人说,那‘山神之泪’就在这谷底最深的地方。可这谷里……邪性得很,进去的人,十个有八个出不来。”
不用他说,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股不寻常。
祝龙左眼的烛龙印记灼热异常,阿兰掌心的真火也微微跳动,连灵儿都下意识地往阿兰身后缩了缩。
“来都来了,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。”
杨振山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紧了紧手中的步枪,“检查装备,准备绳索和照明,咱们下谷!”
谷口狭窄,仅容两三人并行。
一进入裂缝,光线瞬间暗淡下来,温度骤降,仿佛一步从寒冬迈入了冰窖。
两侧是光滑如镜、高耸入云的冰壁,上面凝结着千奇百怪的冰棱,如同无数柄倒悬的利剑。脚下是坚硬湿滑的冰面,每走一步都得万分小心。
狗剩这回没再跑在前面,他紧紧跟在岩生身边,小脸绷得紧紧的,手里攥着一把磨尖的兽骨匕首,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幽暗的角落。
队伍点燃了特制的、防风性能更好的牛油火炬,橘黄色的火苗在寒风中顽强跳跃,勉强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黑暗。
然而,火光所能照亮的范围有限,冰裂谷深处依旧是一片未知的黑暗,只有风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,发出呜咽般的怪响。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前方的道路开始向下倾斜,坡度越来越陡。
队员们不得不将绳索固定在冰壁凸起的岩石或冰棱上,小心翼翼地进行绳降。
“这鬼地方,真他娘的冷……”疤老三一边往下滑,一边牙齿打颤地抱怨。即便是穿了最厚的皮袄,那股阴寒之气依旧无孔不入,仿佛能冻结血液。
就在这时,一直趴在岩生背上、显得有些安静的灵儿,忽然轻轻扯了扯岩生的衣服,小手指向侧下方一片被阴影笼罩的冰壁:
“岩生哥哥……那边……有东西在动,黑乎乎的,好多……”
众人心里一紧,立刻停下动作,警惕地望向灵儿所指的方向。火光摇曳,那片冰壁上似乎……真的有一些细微的、如同液体般流动的阴影在蠕动!
“是‘影蚀’的残留?还是别的什么?”
阿兰低声道,掌心灵焰蓄势待发。
祝龙凝神望去,烛龙视野穿透黑暗,看清了那些东西——那并非纯粹的阴影,而是一种更诡异的存在!
它们像是某种黏稠的、半透明的黑色软体生物,紧紧吸附在冰壁上,身体随着呼吸般的节奏微微起伏,表面还闪烁着微弱的、不祥的磷光。
它们散发出的气息,与葬星谷的“影蚀”同源,却更加阴冷、污秽,仿佛是从地脉深处渗出的脓疮。
“不是影子,是活物!小心,它们可能带有剧毒或者腐蚀性!”
祝龙立刻出声警告。
他的话音未落,那些吸附在冰壁上的黑色软体生物仿佛被惊动了!
它们猛地从冰壁上剥离,如同弹射而出的淤泥,朝着正在绳降的队伍劈头盖脸地扑来!
数量之多,几乎覆盖了半面冰壁!
“开枪!”杨振山怒吼。
枪声在狭窄的冰谷中激烈回荡!
子弹打入那些黑色软体,发出“噗噗”的闷响,溅射出恶臭的黑色黏液。有些软体生物被打得四分五裂,但更多的依旧悍不畏死地扑上来!
它们似乎没有固定的形态,能够变形,试图缠绕、包裹队员的身体!
“用火!”阿兰娇叱一声,朱雀真火化作一道旋转的火环,向四周扩散!
赤金色的火焰灼烧着那些黑色软体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和刺鼻的焦臭,确实有效,但这些东西数量太多,前仆后继,真火的消耗极大。
更麻烦的是,一些黑色软体附着在绳索上,开始分泌黏液腐蚀绳索!
还有的试图沿着冰壁向上爬,攻击上方负责固定和警戒的队员!
场面一时混乱不堪!
祝龙一手抓着绳索,另一只手烛龙之力奔涌,将靠近的黑色软体轰飞、焚毁。
他注意到,这些鬼东西似乎对至阳至刚的力量格外敏感,但它们的核心仿佛深藏在冰壁深处,难以触及。
“不能跟它们纠缠!这些东西杀不完!”祝龙大吼,“加快速度,下到谷底!”
队伍顶着如同黑色雨点般袭来的软体生物,加速向下滑降。不时有队员被黏液溅到,皮袄立刻被腐蚀出破洞,好在暂时没有造成严重伤害。
就在队伍即将下到一处相对宽敞的冰台时!
冰谷深处,猛地传来一声低沉、沙哑,仿佛无数冤魂共同嘶吼的咆哮!
伴随着这声咆哮,一股更加浓郁、更加精纯的阴寒邪气如同潮水般涌来!
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黑色软体生物,如同接到了命令,攻势骤然一缓,然后如同退潮般,迅速缩回了冰壁的阴影和缝隙之中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冰谷内,瞬间恢复了死寂,只剩下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声和火炬燃烧的噼啪声。
所有人都落到了下方的冰台上,惊魂未定。刚才那一波袭击虽然短暂,却极其凶险,消耗了队伍大量的体力和弹药。
“刚才……那声吼叫……是什么东西?”李青山喘着气,脸色发白。
祝龙面色凝重地望向冰裂谷更深、更黑暗的深处,左眼的灼热感达到了顶峰。
他能感觉到,那声咆哮的主人,以及那精纯的邪气源头,就在这谷底的最深处。
那恐怕就是侵蚀雪峰山地脉、制造出这些污秽生物的罪魁祸首,也是他们寻找地脉灵乳的最大障碍。
“看来,咱们要找的‘山神之泪’,没那么容易拿到手。”祝龙握紧了山河印,感受着其中传来的、与地脉隐隐共鸣的悸动,“真正的大家伙,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