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私心希望小璟到最后都不喜欢萧琰嘿嘿嘿
“前朝林氏……信物……你……你是我母族的人?!”
萧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,在空旷的冰窟中回荡。他死死盯着面具人手中那半枚云纹玉佩,母妃留下的那些模糊记载和宫廷旧闻碎片般在脑海中翻涌。林氏,那个随着前朝覆灭而凋零、被当今皇室刻意遗忘的家族,竟然还有遗孤存世?而且是以这样一种神秘、强大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?
面具人没有承认,也没有否认。他缓缓收起玉佩,那双露出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,深邃如同古井,仿佛蕴藏着无数被时光掩埋的秘密。“林氏的血脉,不该成为萧氏皇权倾轧的牺牲品,更不该为了仇人之子,枉送性命。”
他的话语冰冷而尖锐,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狠狠剜在萧璟的心上。“仇人之子”四个字,更是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。
是了,前朝覆灭,林氏随之烟消云散,这其中,怎能没有当今萧氏皇族、没有他父皇的手笔?从某种意义上说,他与皇兄萧琰,身上确实流淌着“仇人”的血脉。
“母妃她……”萧璟喉头干涩,想为自己,也为那个早逝的、温柔却模糊的母亲辩驳什么,却发现言语如此苍白。母妃嫁入皇室,是家族的安排,也是身不由己。她的一生都在深宫寂寞中度过,最终郁郁而终。她何尝不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?
“婉妃娘娘的选择,是她个人的悲剧。”面具人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瞬,但随即又变得冷硬,“但你不同。萧璟,你有选择。不必为了那个将你放逐、猜忌你、甚至可能默许他人对你下毒的兄长,赌上你的一切。”
他再次向前一步,距离萧璟仅五步之遥,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萧璟窒息。“把雪魄莲给我。我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,离开萧氏皇族的泥沼,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,你可以拥有自由的人生。林氏虽败,但尚有余荫,足以保你一世安稳。”
自由?安稳?
这两个词对一直生活在宫廷倾轧和被迫逃亡中的萧璟来说,如同天方夜谭,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。他厌倦了争斗,厌倦了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。若能远离这一切……
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胸前冰冷的玉盒。
不!
几乎在念头闪过的瞬间,萧璟猛地清醒过来。他想起了萧琰昏迷前紧握他的手,想起那声微弱的“别去……危险”,想起这数月来,尽管猜忌与隔阂仍在,但萧琰确确实实一次次在关键时刻护住了他,甚至不惜以身犯险,最终重伤垂死。
那份复杂的、纠缠着恨意、怨怼,却又无法彻底割舍的羁绊,早已深入骨髓。那不是简单的“仇人之子”可以概括的。
更何况,江山社稷,万千黎民,岂能因他一人之私而陷入动荡?若萧琰此刻身死,朝中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,北境虎视眈眈的戎狄,立刻就会将这片土地拖入战火!
他不能走!至少,不能在此时,以这种方式离开!
萧璟眼中短暂的迷茫瞬间被驱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坚定的光芒。他握紧“流光”,剑尖重新稳稳指向面具人,尽管手臂还在微微颤抖,但语气却异常清晰和决绝:
“或许在你看来,我愚蠢透顶,认贼作兄。或许萧氏皇族亏欠林氏良多。但——”
他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句道:“萧琰,是我兄长。大周,是我的国。黎民百姓,是我的责任。我萧璟行事,但求问心无愧!今日,这雪魄莲,我绝不会交给你!皇兄的命,我来救!大周的江山,我来守!”
话音落下,冰窟内一片死寂。只有地下河的水流声不知疲倦地响着,仿佛在为这番掷地有声的宣言作注。
面具人静静地看着他,面具后的眼神剧烈地波动着,那其中似乎有震惊,有失望,有愤怒,还有一种……更深沉的、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,仿佛透过萧璟,看到了另一个倔强决绝的影子。
良久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沙哑:“好一个问心无愧……好一个你来救,你来守……”他忽然轻笑一声,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,不知是对萧璟,还是对他自己,“既然你执意要踏上这条死路,那我……便成全你。”
他话音未落,身形骤然发动!如同鬼魅般,五指成爪,直取萧璟胸前玉盒!速度快得惊人!
萧璟早有防备,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挥剑格挡!“流光”带着尖锐的破空声,斩向对方手腕!
然而,面具人的武功远在他之上!只见他手腕一翻,竟巧妙地避开了剑锋,指尖如同毒蛇,依旧精准地扣向玉盒的系带!
萧璟心中大骇,另一只手急忙护住玉盒,同时脚下急退,想要拉开距离。但冰滩湿滑,他本就受伤,动作慢了一瞬!
“嗤啦!”系带被面具人指尖蕴含的劲气割断!玉盒向下滑落!
“不!”萧璟目眦欲裂,不顾一切地合身扑上,用身体护住玉盒,同时“流光”反手疾刺,逼退对方再次抓来的手!
两人在狭窄的冰滩上瞬间过了数招。萧璟完全是拼命的打法,不顾自身破绽,只求护住怀中的玉盒。他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,鲜血染红了衣襟,呼吸粗重如风箱,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火焰,寸步不让!
面具人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拼命,攻势微微一滞。就在这电光火石间——
“殿下——!下面可是萧璟殿下——!”
冰隙上方,隐约传来了苏婉焦灼万分、用内力催动的呼喊声!紧接着,数条新的绳索被迅速抛下,火把的光亮开始逐渐驱散下方的黑暗!
援兵到了!
面具人动作一顿,抬头望了一眼,又深深看了一眼死死护住玉盒、浑身是血却眼神倔强的萧璟,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他留下这冰冷的五个字,身形一晃,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,迅速退入地下河上游的黑暗中,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萧璟脱力般单膝跪倒在地,用剑支撑着身体,剧烈地喘息着。怀中的玉盒冰冷而坚实,未曾丢失。他听着上方越来越清晰的救援声,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,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。
面具人最后那句话,如同诅咒,萦绕在他耳边。
后悔吗?
他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,在刚才那一刻,他没有第二个选择。
他颤抖着手,将滑落的玉盒重新紧紧绑好,用尽最后的力气,向上方发出了回应:
“我在下面……雪魄莲……在我这里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