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杏计划遇到的第一道坎,便是叮当的新上司,那只媚上欺下的官僚怪鸟:妙音。
笔仙对叮当态度的缓和,全都被妙音看在了鸟眼里,他夹在中间,上不去,下不来,十分难受。
除了更加卖力地工作和奉承之外,妙音也在筹划着,如何除掉叮当。
妙音不傻,更不瞎,他能隐隐感觉出来,秘书处中那股游丝般的反叛气息,其根源,就在叮当身上。
可面对滴水不漏的叮当,妙音始终找不出证据,也不好空口白牙去找笔仙揭发,要是揭发不成,被反咬一口,怕是要帮死对头做了嫁衣。
正巧此时,狗哥的事情,败露了。
按照原大纲,小曼应该死在棚户区拆迁的那晚冲突之中,而那晚之后,览子的余生,都将活在对拆迁幕后黑手——(览祖资助的)张姓领导——复仇的阴影中。
可在自由意志的干预下,剧情走向发生了改变。
览子公然违背大纲安排,组织了棚户区自卫战。
妙音一看情况不对,立刻找到狗哥,强迫他删除了大量自卫战中痛打拆迁黑衣人的剧情,一直看到览子被抓进警局,才悻悻离开。
临走之前,妙音对览祖等人倚老卖老钻车底的行为很是不满,刻意嘱咐狗哥,安排一场火灾。
一来,烧死不该出现的群角们,以免节外生枝。
二来,尽快促成小曼死亡的剧情节点。
三来,更深层的原因,是以此作为惩罚,杀鸡儆猴。
碍于后面大纲有一段两兄弟为救爷爷花光积蓄的剧情,妙音还刻意要求,对览祖本人,只烧不杀,让他生不如死。
临走时,妙音说了这么一句话:“呦,没想到,卡弟竟是咱秘书处的活菩萨,好,你不是喜欢救人嘛?那我就让你亲手把救下来的人,一个一个的,送进坟墓!”
狗哥哪里忍得了这些,当场与妙音大吵一架。
奈何官大一级压死狗,最终在叮当的撮合下,只得应承下来。
妙音走后,狗哥火速修改剧情,他用那句“因为年龄小,览子在里面关到半晚,就放出来了”解救了被抓的览子。
火灾如期而至,眼看览子赶不回去,出于人道主义精神,狗哥决定再帮他一把:给他安排一辆车。
由于港区能调动的车辆都需要备案,狗哥只得凭空创造出一辆出租车,并用黄色法拉利的诙谐桥段,掩人耳目。
当得知小曼不仅再次死里逃生,而且她的救命恩人,竟是原本该呆在少管所里的览子时,妙音鸟头都气歪了。
他当即将这件事汇报给了笔仙。
起初,笔仙并太在意,只是说了几句和稀泥的话,什么小说里的剧情嘛,出乎点儿意料也不是坏事,什么发扬人道主义精神,只要观众喜欢就行之类的。
狗哥见状,腰杆子更硬了,张开大嘴就巴巴抱怨,可说着说着,抱怨就成了控诉,对妙音一个人的控诉。
什么一言堂不利于团队创作,什么管理层过度干预枪手创作,什么人权啊,道义啊,巴拉巴拉巴拉...
在场的只要不是聋子,都能听出来,狗哥的话,明里暗里,就是跟妙音杠上了。
一旁的叮当是又拉又拽又捂嘴,可奈何狗哥嘴快话直,机关枪一样,突突突突突突,结果用力过猛,给笔仙激怒了。
讲到这里,叮当将视线从黑色设备中收回,端起水杯喝了一口,看着病床前的狗哥问道:“卡子,说句公道话,你当时可真够刚的!”
“嗨,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嘛!”狗哥将磨牙棒吃了大半,舔着满嘴的骨头渣,“介傻逼笔仙...”
话说一半,他突然收紧口风,指着黑色设备问叮当:“猫哥,介玩意儿靠谱吗?那帮傻逼真看不到?”
“靠谱,放心吧”叮当比了个大拇指说道,“巴格别的不行,但在黑客技术方面,是这个!”
“嗨,介傻逼笔仙啊,非得让我给死鸟儿道歉,介不找乐嘛!我又没错,我道嘛歉”狗哥吹鼻子瞪眼,俨然一副滚刀肉的表情,“诶猫哥,我啐他鸟头上的那口痰,解不解气!”
“解气,更解气的啊,是你后面说的那句话!”妙音爽朗地笑着,眼中流露出欣赏之情。
他和狗哥对了个眼神,一起开口道:“人不是工具!”
“猫哥,我当时嗷,真不知道你也这么想的,看你也没嘛表情”狗哥将剩下的半根磨牙棒全都塞进嘴里,嘎嘣嘎嘣嚼了起来,“你可能没注意,听完我这句话,那傻逼笔仙气的半天没说话,再看那死鸟儿,那个鸟脸呦,白了青,青了红,红了紫,硬是憋到那傻逼笔仙发话,才恢复了点鸟色儿!”
“谁说我没注意了”叮当听闻此言,哈哈大笑起来:“狗子,我还没跟你说呢,当时啊,为啥我把头扭过去了?憋笑呢!”
“哎呦,是么!”狗哥笑得捧腹,差点被骨头渣子呛到,待喘匀了气,他突然叹了口气,语气急转直下,说道,“啧,就是没想到,介傻逼作者,心这么狠!”
叮当的脸也沉了下来,拍拍狗哥的肩膀,安慰道:“是啊兄弟,当时哥哥亲眼看着你...可我什么也做不了,我这心里啊...就不是...呜呜...就不是个滋味!!”
说到动情处,叮当的眼眶竟翻了红。
“嗨,自家哥们弟兄,都为了大业,不提这些”狗哥一摆手,驱散了过去的阴霾,“但该说不说,介尼玛傻逼笔仙,也够轴的,非让我把那个‘不’字去了。”
“这不是轴,这是树他的权威,立你的规矩呢”叮当解释道,“要说轴啊,我真没见过比你轴的...”
叮当用猫爪揉了揉眼睛,学起当时的场景来。
“我现在闭上眼睛,还都是你反抗的那一幕,我就记得,笔仙大喊一句,人是工具!!”
“完了你呢,就回怼一句,人不是工具!”
“笔仙气的呼哧呼哧喘,现场刮的那个大风啊,给章鱼姐都吹成章鱼干儿了!”
“介尼玛笔仙人不露面,可这大蒜味儿的口臭,真是回回不缺席啊”狗哥调侃道,“这老小子见我不服,让尼玛死鸟找来几个力巴(干力气活儿的),先把我这条胳膊撅断了,还尼玛贱笑着问我,是不是工具!是不是!”
“我尼玛顶天立地的老公狗,受你这个?”狗哥甩甩胳膊,似乎要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甩出记忆,“我就大喊,不是~!不是~!不是工具!!!”
“哎...别说了,心里不是滋味儿...”叮当从肚兜里抽出几张纸,擤了擤鼻涕,“你说你,何必呢,顺着他说,背着他干呗,狗子啊,还是那句话,这世界,并不是非黑即白,更多的时候,它都是灰色的...”
“不!我不这么认为!这世上的事,白就是白,黑就是黑,没有灰色!”说罢,他从头顶揪下一撮灰毛儿,用手指将它们根根捻开,举到叮当面前,露出尖牙,笑着说道,“猫哥你看,这世上的灰,无非是黑白混一起了,只要想分,就一定能分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