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瑶的手僵在半空,脸色微白,猛地抬眼看向幽冥,眼底情绪复杂难辨:“你……熔了‘守心石’?”
幽冥在她神色骤变时便已察觉不对,听到“守心石”三字,他瞳孔微微一缩,瞬间明了。他炼制时,只觉此石材质特殊,蕴含一丝罕见的安魂定魄之力,与星辰核心极为契合,却不知其具体来历,更不知它与云瑶有如此深的羁绊。
他看着沐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、属于云瑶的怅惘,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。他欲给她独一无二的信物,却无意间勾连了前尘。
“我不知它是……”他试图解释,声音干涩。千年来自信掌控一切的他,在此刻竟有些无措。
沐瑶闭了闭眼,压下心头因记忆碎片泛起的波澜。她不是云瑶,但那份深藏的情感共鸣却真实不虚。她再次看向幽冥,目光已恢复清明,却带着一丝锐利的审视:“幽冥,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,你炼制这对指环时,想的究竟是我沐瑶,还是透过我,在弥补对云瑶前辈的某种遗憾?”
这是直击灵魂的质问。是她作为沐瑶,对这份感情纯粹性的终极确认。
幽冥迎着她的目光,没有丝毫闪避。他上前一步,强大的气息自然散发,并非压迫,而是以一种绝对的坦诚笼罩住她。“我不知那是守心石。”他重复,语气斩钉截铁,“我熔炼它,只因为感知到它的材质能完美承载我的本源与星辰之力,能打造出与此界最坚固的契约之物。”
他抬手,指尖几乎触碰到她的睫毛,声音低沉而灼热:“我想的是你,沐瑶。是想用我能找到的、最好的材料,打造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羁绊。想你戴上它时,感受到的是我幽冥的力量与心意,而非其他任何人的!”
他的眼神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,带着被质疑的薄怒,更带着不容置疑的深情。“我等的,我爱的,自始至终,都是站在我眼前的你!与云瑶无关,与辰帝无关,只与你沐瑶有关!”
强大的意念伴随着他的话语,如同潮水般涌向沐瑶,那是他毫无保留的灵魂呐喊。
沐瑶在他的逼视与宣告中,心脏剧烈跳动。那点因前世记忆而产生的芥蒂,在他如此直白而滚烫的回应下,瞬间冰消瓦解。是她钻了牛角尖。她本就是云瑶牺牲一切换来的“变数”与新生,又何须执着于彻底割裂那丝源头?
她忽然笑了,那笑容如星辰绽放,带着释然与更深的眷恋。她主动伸出手,握住了他悬在半空的手,引导着他的指尖,一起触碰那对指环。
“我相信你。”她轻声说,目光柔和却坚定,“只是幽冥,以后我们的东西,只用属于我们自己的,可好?”
幽冥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,巨大的喜悦与满足涌上心头。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,将那只属于沐瑶的指环套上她的无名指,大小正好。“好。”他哑声承诺,眼底是失而复得的珍重,“从此,一切皆新,只属于幽冥与沐瑶。”
指环戴上瞬间,光华内敛,一道无形的、比裂魂之契更加深邃稳固的灵魂烙印,无声无息地刻入彼此神魂最深处。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,只有灵魂层面圆满的共鸣与契合。
星冥遗藏深处,星辰瀑布在此汇成一片无垠的静海。没有宾客,没有仪仗,唯有万千星辰悬于头顶,流淌的星辉是唯一的光源。幽冥与沐瑶立于静海中心的一方天然玉台上。
他依旧身着玄色帝袍,她却未穿繁复礼服,只一袭星纱曳地,长发以一枚简单的玉簪挽起,露出光洁的额头与修长的颈项。这是她的坚持,摒弃一切外在浮华,只以最本真的面目,完成灵魂的契约。
幽冥看着她这般素净却愈发惊心动魄的模样,眸色深沉。他习惯于掌控全局,包括这场仪式,但此刻,他依了她。他伸出手,掌心向上,那枚融合了彼此本源的指环静静悬浮。
“以吾幽冥之名,引幽冥本源为契。”他声音低沉,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星海。磅礴精纯的幽冥之力自他体内涌出,化作一道凝实的黑色流光,注入指环,指环上的暗芒骤盛,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。
沐瑶凝视着他,没有立刻动作。她感受到他那股力量中蕴含的、千年不变的霸道与绝对的占有欲。他在以他的方式,打下烙印。
她微微扬唇,抬手,指尖灰金色的星冥之力流转,却并未直接注入指环,而是化作无数纤细的光丝,如同拥有生命般,主动缠绕上那道黑色流光。“以吾沐瑶之名,引星冥本源为契。”她的声音清越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不是被动的接受,而是主动的融合与交织!
两股力量在指环上方相遇,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碰撞,黑色流光试图包裹、主导,灰金光丝却灵巧地穿梭、引导、平衡。一场无声的较量在方寸之间展开。他欲彻底掌控融合的过程,她则要确保彼此的意志平等地铭刻其中。
幽冥感受到她力量中那份坚韧的对抗之意,非但没有不悦,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激赏。他稍稍收敛了力量的霸道,任由她的星冥之力更深入地与自己的幽冥本源交融。
指环上的光芒不再是非黑即金,而是逐渐融合成一种深邃的、内蕴无尽星芒的暗金色。
时机已至。
两人目光交汇,无需言语,同时以神魂起誓:
“星辰为鉴,此心不渝。”
“神魂相烙,生死同契。”
誓言落下的刹那,指环爆发出柔和却无法逼视的永恒之光,一分为二,精准地套入彼此的无名指。一道比裂魂之契更加玄奥、更加稳固的灵魂烙印,深深铭刻在彼此神魂最核心处,再也无法分割。
就在灵魂彻底相契的瞬间,整个星冥遗藏猛然一震!
并非外力侵袭,而是源自遗藏本身,那星辰静海的最深处,一股古老、纯净、远超辰帝遗留力量的星辰本源,被两人完美交融的灵魂契约所引动,苏醒了!
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原始星辉,自静海之底冲天而起,温柔却不可抗拒地将相拥的两人笼罩。在这本源星辉的沐浴下,他们刚刚缔结的灵魂契约仿佛被再次淬炼、升华,变得更加圆融无瑕。
与此同时,一段模糊的、属于宇宙初开时的记忆碎片,涌入两人共同的感知:
【……最初的光点与最初的暗点,并非对立,它们从同一个“原点”诞生,相互缠绕,共同构成了存在的基石……】
这感知一闪而逝,那道原始星辉也缓缓沉回静海之底,仿佛从未出现。
幽冥与沐瑶缓缓睁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了然。辰帝开辟的这处遗藏,其最核心的秘密,或许连辰帝本人都未曾完全触及。它守护的,竟是关于光暗同源的古老真相。
“看来,”沐瑶低头,看着指间那枚暗金指环,感受着其中更加深沉浩瀚的力量,唇角微勾,“我们的契约,得到了此地真正‘主人’的祝福。”
幽冥收紧环在她腰际的手臂,将人更深地嵌入怀中。他低头,吻了吻她的发顶,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:“是我们的力量,引动了它。”他纠正道,语气是全然的自豪。
星辉静谧,永恒契约已成。灵魂相拥,再无间隙。
全文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