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渐沉,如打翻的砚台在天际晕开浓淡不一的墨色。
书房内,一缕檀香自青瓷香炉中袅袅升起,却在凝滞的空气中盘桓不去,最终与昏暗的光线交织成网。
路远山深陷在黄花梨木太师椅中,那双惯于执掌风云的手此刻紧握扶手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青白。窗外,最后一抹残阳将云霞染成凄艳的绛红,仿佛烧熔的琉璃凝固在天边。
他望着这片血色苍穹,喉间滚出一声沉郁的叹息,那叹息里载着千钧重负,更涌动着难以言说的忧惧:老陆,不瞒你说......我是为了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小崽子,路屿。
这声剖白在静谧的书房里激起无形涟漪。
“路屿那孩子?”
陆老爷子微微一怔,
“他怎么了?
我听说他之前一直在配合衍之那边的‘深渊’项目,是个极出色的技术人才,衍之多次提起,说他是项目不可或缺的核心,是破解关键技术瓶颈的‘钥匙’。”
关于“深渊”项目的具体细节属于最高机密,即便以陆老爷子的层级,所知也仅限于战略框架和必要性,但他很清楚路屿的技术能力对陆衍之及其任务的重要性。
窗外最后一线天光被夜色吞没,书房墙上的电子钟无声跳转到十九点整。
远处cbd的霓虹开始闪烁,像无数个与这个传统书房格格不入的数字幻梦。
而路屿,
正是执意要闯进那些幻梦的追光者。
陆老爷子握着核桃的手指猛地一僵,指腹下那对盘得油光锃亮的狮子头核桃骤然停住转动,连带着指节都泛起几分青白。
他垂眸望着掌心纹路与核桃纹理交织的纹路,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翻涌出三年前的画面;
那是在陆家老宅栽满梧桐树的庭院里,青石板路被阳光晒得发烫,细碎的光影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洒下来,在地面上织成一张晃动的网。
彼时,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的青年正站在庭院中央,袖口随意挽到小臂,露出线条清晰的腕骨。
他手里捏着一支粉笔,在临时架起的小黑板上飞快地演算着,密密麻麻的公式从黑板顶端一直延伸到底部。
而陆衍之就站在他对面,眉头微蹙,时不时伸手在黑板上圈出某个符号,两人围绕着量子纠缠中 “超距作用” 的核心原理争论不休。
青年的声音清亮又带着几分执拗,陆衍之的语调则沉稳中透着坚定,激烈的讨论声甚至惊飞了檐下巢里的几只麻雀,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树梢,留下一串清脆的啾鸣。
“我听说他之前一直在配合衍之那边的‘深渊’项目,”
陆老爷子缓缓抬起头,目光落在窗外远处的天际线,语气里带着几分叹惋,
“是个极出色的技术人才,衍之每次打电话回来,十句里有八句都会提到他,说他是项目里不可或缺的核心,就像一把能打开关键技术瓶颈的‘钥匙’。”
他记得陆衍之去年还在视频里说过,路屿提出的 “多维空间信息映射模型”,直接解决了项目中数据传输时出现的 “维度坍缩” 问题,让整个研究进程至少提前了两年。
关于 “深渊” 项目的具体细节,始终被笼罩在一层厚厚的保密面纱之下,即便是以陆老爷子在军政系统内的层级,所能接触到的也仅仅是项目的战略框架 ——
比如该项目旨在探索超自然现象背后的物理规律,为国家构建新型安全防御体系提供技术支撑 —— 以及其不可替代的必要性。
但他从陆衍之零星的描述和相关部门的侧面反馈中,完全能想象出路屿的技术能力对整个项目,乃至对陆衍之个人任务的重要性。
这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天才,仿佛天生就带着破解难题的基因。
十八岁那年,他还在读高三,就凭借一篇关于 “杨 - 米尔斯存在性与质量间隙” 的论文震惊学界 ——
要知道,这一难题自 1954 年被提出后,困扰了全球数学家和物理学家近半个世纪,甚至被美国克莱数学研究所列为 “千禧年七大数学难题” 之一,悬赏百万美元寻求解答。
路屿的论文不仅给出了完整的证明过程,还创新性地引入了 “非交换规范场量子化” 的新方法,当时有位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评价:
“这个年轻人的思路,像是从未来穿越而来。”
二十岁时,他被国家超自然现象研究中心特招入伍,直接跳过初级研究员阶段,成为 “深渊” 项目组最年轻的首席顾问。
据中心内部流传的消息,他入职第一年就主导研发了 “超弦探测仪”,能捕捉到维度缝隙中逸散的微量能量波,这项技术至今仍是该领域的顶尖成果。
“出色?以前确实是……”
坐在对面的路远山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,仿佛每一个字都要经过喉咙的反复碾压才能吐出来,
“他是我们路家三代里最拔尖的孩子,是整个家族的骄傲。”
路远山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,却发现杯子早已空了,他自嘲地笑了笑,放下杯子继续说道:“2018 年他在普林斯顿大学做访问学者的时候,
仅用三个月就解决了‘卡普雷卡尔常数’在四维空间的应用难题。要知道,当时普林斯顿数学系的研究团队已经在这个问题上卡了五年,连方向都没摸准。”
他记得那年消息传回来时,路家整个家族都沸腾了,族里的长辈们特意办了一场庆功宴,席间有人提议让路屿牵头成立路家的科技公司,
还规划好了要进军人工智能、量子计算等领域,所有人都指望着他能带领路家在科技领域闯出一片新天地,彻底摆脱传统实业的局限。
路远山顿了顿,目光缓缓移向身后的书架,落在最上层那张镶着银边的泛黄照片上。
照片里,路屿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,胸前别着金色的图灵奖奖章,站在领奖台上,笑容灿烂得能驱散所有阴霾,眼神里满是灵动的光芒,仿佛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。
“但自从东海那边出了事,衍之失踪的消息被正式确认后,那孩子就像变了个人。”
路远山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,“他被从‘深渊’项目的秘密基地送回路家‘休养’,回来那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,头发乱糟糟的,眼神空洞得吓人。”
他至今记得初见路屿时的场景:
路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,无论家人怎么说话,他都只是偶尔眨一下眼睛,连最爱的母亲做的红烧肉放在面前,都没有动过一筷子。
“以前他最喜欢跟我讨论学术问题,哪怕是吃饭的时候,都要拿着平板看论文。可现在……”
路远山叹了口气,眼眶微微发红,“他就像被抽走了魂魄,换了个芯子!每天要么坐在窗边发呆,要么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连灯都不开。”
沧州老宅的青砖黛瓦在深秋的冷雾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,庭院里那棵百年老槐树枝桠干枯,寒风掠过便发出呜呜的声响,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。
路远山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,指尖夹着的香烟燃至尽头,烫得他猛地回神,烟灰簌簌落在深色的地毯上。
他缓缓开口,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,将路屿的异常一点点铺陈开来,勾勒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,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。
自路屿从大海回到这栋充满年代感的老宅后,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。
他拒绝与任何人交流,包括照顾他多年的管家老周和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保姆张妈,径直将自己彻底封闭在二楼的卧室内。
那扇厚重的实木门,仿佛成了一道隔绝两个世界的屏障。
管家老周最先察觉到不对劲,以往少爷虽然偶尔也会独自待在房间里,但从不会如此长时间闭门不出。
更让他心生不安的是,连续三天,少爷房间的灯光彻夜不亮,可每到深夜,门缝里总会渗出一种诡异的蓝光,
那蓝光不是普通灯光的明亮,而是带着一种幽冷、神秘的质感,在漆黑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,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这不是简单的创伤后应激障碍。”
路远山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沉寂,他从身旁的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打印好的监控截图,纸张边缘因他的用力攥握而微微发皱。
他将截图一张张摊在茶几上,画面清晰地记录着房间内的景象。
在这些截图里,路屿并非像大家猜测的那样陷入沉睡,也不是呈现出精神呆滞的状态,而是长时间枯坐在电脑前,脊背挺直,眼神空洞地盯着屏幕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。
更诡异的是,电脑屏幕上并非他平日里熟悉的复杂代码流 ——
那些曾经让他在 It 领域崭露头角的代码,此刻早已不见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断流动、扭曲的图案,
这些图案完全无法用任何已知几何学解释,还有无数闪烁不定的奇异光点在屏幕上穿梭,像是夜空中失控的星辰。
为了弄清这些图案的来历,路远山托了无数关系,终于联系上国家科学院数学研究所的副所长李教授。
李教授是国内拓扑学领域的权威专家,曾主导过多个国家级数学科研项目。
当他私下看到这些图像时,原本平静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,反复研究了整整三个小时后,才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说:
“这些图形仿佛在实时模拟某种非欧几里得空间的拓扑结构,这种结构的复杂程度远超当代数学认知范畴,甚至超出了我们目前构建的数学理论体系。
我从事拓扑学研究三十多年,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精密的空间模型。”
比诡异的行为更令人担忧的,是路屿身体发生的巨大变化。
他开始抗拒进食,不管张妈如何精心准备他以前最爱吃的饭菜,送到房间门口后,最终都会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。
无奈之下,家人只能请医生上门,同时部队来了专门保护和研究他的后续团队。
通过强制输入营养液来维持他的生命。仅仅两周时间,路屿的体重就从原本健康的 65 公斤骤降至 48 公斤,整个人瘦得脱了形,脸颊凹陷,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。
部队专医每次检查,都会被路屿的状态惊到。
他在病历本上详细记录着:“患者眼窝深陷,皮肤失去光泽,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。
最奇怪的是,在黑暗环境中,患者的瞳孔会呈现出不正常的琥珀色反光,这种现象在医学上极为罕见,目前没有任何已知的疾病会导致这种症状。”
而最让医生感到不可思议的,是路屿偶尔会毫无征兆地陷入狂躁状态。
有一次发作时,他竟然徒手掰断了实木床架的立柱。
要知道,那根立柱采用的是坚硬的橡木材质,根据材质力学检测数据,想要徒手掰断它,需要超过 200 公斤的握力,
这对于一个体重不足 50 公斤、且长期未正常进食的人来说,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。
“为了治好路屿,我们和部队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。”
路远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焦虑,
“我们专门请了哈佛医学院的威廉姆斯教授 ——
他是全球知名的神经心理学专家,曾成功治愈过数十例疑难精神疾病患者;
还联系了柏林夏里特医院的神经学专家团队,他们在脑部疾病研究领域有着深厚的造诣。
前后进行了三次国际远程会诊,来自六个国家的十多位顶尖专家共同参与讨论,但始终没有得出明确的诊断结果。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取出一份厚厚的医疗报告,报告的封面印着多家知名医院的 logo。
“脑部核磁共振检查显示,路屿的海马体异常活跃,活跃度是正常人的三倍。
海马体主要负责记忆的形成与储存,这种异常活跃的状态在医学案例中极为少见,目前无法判断其对身体的具体影响。
另外,全身基因测序结果也让专家们感到震惊,我们在他的基因序列中发现了一段从未被记载的非编码 dNA,
这段 dNA 序列与已知的人类基因库没有任何匹配项,专家们推测它可能来自某种未知的遗传信息。
但最奇怪的是,所有的检查都显示,路屿的身体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,器官功能甚至在某种程度上‘好’得异乎寻常!”
路远山深吸一口气,手指微微颤抖着,似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让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。他沉默了几秒,终于说出了最令人不安的发现:
“但是…… 在路屿额头正中央,不知道什么时候,多了一个奇怪的印记。”
他迅速拿出手机,调出一张特写照片,递到众人面前。
照片中,在路屿苍白的眉心处,有一个约指甲盖大小的复杂图案,图案由无数细密、规整的几何线条构成,
线条之间相互交织,形成了一种极具规律又充满神秘感的纹路,仿佛某种古老的星图,又像是某种未知文明留下的符号。
“我们咨询了皮肤科专家,他们确定这不是胎记,也不像任何已知类型的疤痕,更像是某种…… 幽蓝色的、仿佛拥有生命的刺青。因为在特定角度下观察,能看到图案表面有微弱的流光在缓缓流动。”
为了破解这个图案的秘密,路远山又联系了国家博物馆的古文字专家赵教授。
赵教授毕生致力于研究古代神秘符号与文字,对商周时期乃至更早的古文明符号有着深入的研究。
当他看到这个图案时,立刻陷入了沉思,反复对比了自己珍藏的数千份古代符号资料。
三天后,赵教授私下联系路远山,语气凝重地说:
“这个图案与我们团队早年在三星堆遗址出土的某个未公开符号有 87% 的相似度。
那个三星堆符号是在一座编号为 K3 的祭祀坑中发现的,刻在一块巨大的青铜神树上,由于其蕴含的信息过于神秘,且目前没有足够的研究成果支撑,
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开。两个符号在核心纹路和结构布局上高度吻合,这绝不是巧合。”
蓝色的印记?
陆老爷子拿着话筒坐在太师椅上,听到这几个字时,心头猛地一跳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。
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沿着脊椎急速爬升,瞬间传遍全身,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他那双经历过无数风雨、早已变得沉稳的眼睛,此刻也闪过一丝震惊。
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话筒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他突然想起了几天前,苏清沅转述的、陆衍之最后通过特殊渠道拼死传递回的信息碎片中,似乎也隐晦地提到过类似的标记。
那份加密报告是陆衍之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时发出的,当时情况危急,报告内容极为简略,只有短短几句话。
其中一句清晰地写着:“目标体表出现发光纹路,纹路呈幽蓝色,疑似与‘门’的开启有关,具体机制尚不明确,需进一步研究。”
想到这里,陆老爷子的心脏狂跳不止,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翻腾:
路屿的印记和陆衍之提到的发光纹路之间有什么联系?
“门” 又指的是什么?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?
但他深知此刻不能表露分毫,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,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,只是呼吸不自觉地放缓,紧紧闭着眼,等待着老路在电话中继续说下去。
“这还不算最诡异的,”
路远山说着,下意识地朝书房门口瞥了一眼,手指紧紧攥着桌上的监控硬盘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连声音都压得比刚才更低,仿佛生怕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会惊动墙后的未知存在,
“上周二凌晨 3 点 17 分,你知道的,为了随时掌握衍之的情况,我们在他房间隐蔽角落装了三个高清夜视监控探头,还有一组实时监测环境数据的传感器。
就是那天凌晨,其中一个正对书桌的探头,清清楚楚拍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—— 他就坐在椅子上,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,房间里所有电器都没插电,他的手也没碰任何东西,
就只是缓缓抬起右手,对着桌上那盏金属底座的台灯,大概也就两秒钟的时间,那盏没接电源的台灯,灯泡居然自己亮了!橘黄色的光,亮度还挺稳定,就跟正常通电一模一样!”
说到这儿,路远山伸手点开电脑里的监控录像文件,画面清晰地呈现出当时的场景:
昏暗的房间里,只有窗外透进的一点微弱夜光,路屿保持着僵硬的坐姿,右手抬起悬在台灯上方约十厘米处,台灯灯泡突然亮起,照亮了他毫无表情的脸。
视频下方的环境数据曲线同时跳动起来,路远山指着其中一条红色曲线解释道:
“你看这个电磁场强度曲线,平时房间里的数值稳定在 0.2 微特斯拉左右,就是亮起的那一瞬间,数值一下子冲到了 210 微特斯拉,足足是正常值的一千多倍!
还有这个生物电监测数据,当时贴在他手腕皮肤上的电极片,捕捉到了一阵频率异常的微弱脉冲,跟正常人体的生物电信号完全不一样,更像是某种…… 不知道来源的能量波动。
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十五秒,灯泡自己灭了,他的手也慢慢放下来,恢复成之前的姿势,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我和部队专家团反复看了几十遍录像,排除了设备故障、光线反射这些所有可能的常规情况,根本没法用科学解释!”
紧接着,路远山又点开另一个音频文件,扬声器里传出一阵模糊不清、时断时续的低语声,声音虚弱,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:
“…… 卡达斯之上的梦境…… 银色的阶梯…… 犹格?索托斯的钥匙…… 打开虚空之门……” 他调低音量,眉头紧锁着说:
“这是他偶尔清醒间隙,无意识念叨的话,我让护工用录音笔记录下来的。
这些词听着就玄乎,我一开始根本没头绪,直到昨天跟你提起,才想起你老爷子一辈子研究古籍,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。”
电话筒对面千里之外的陆老爷子,听到 “犹格?索托斯” 和 “玄君七章秘经” 这两个词时,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,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陷入了沉思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回忆的厚重感:“你说的《玄君七章秘经》,我年轻时在金陵图书馆的禁书区确实见过一本手抄本。
那是民国时期一位传教士从欧洲带回的孤本,后来辗转到了图书馆,因为里面记载的内容太过离奇,
涉及很多超自然现象和古老传说,一直被封存着,只有极少数研究特殊文献的人才能申请查阅。
我当时花了三个月时间,才得到借阅许可,里面确实提到过‘犹格?索托斯’,说它是远古神话中的‘门之神’,
掌管着时空与维度的通道,而‘卡达斯’则是传说中存在于梦境维度的神秘城市,是通往更高维度空间的入口。
那本书里还提到,一旦普通人接触到这些超自然存在,或者被其能量波及,就可能出现意识混乱、身体异常的情况,甚至会被某种未知力量‘标记’。”
听到这里,路远山端起桌上的茶杯,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,茶水晃出了杯沿。
“老陆,我活了快七十岁,年轻的时候经历过边境战争,在枪林弹雨里捡回过一条命;
后来做外贸生意,闯过非洲的战乱地区,遭遇过海盗,见识过人间最残酷的生死离别,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。
可这次衍之的事,还有现在路屿这诡异的状态,让我第一次觉得从骨子里发冷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战栗,
“之前我们都以为,衍之在东海那次科考船事故,只是意外,最多是遇到了什么未知的海洋生物或者极端天气。
可现在看,他失踪的这些日子里,恐怕遭遇了远超我们想象的事情 —— 能让没接电的台灯自己亮起来,能说出古籍里记载的神秘词汇,这根本不是普通事故能造成的影响。
我甚至怀疑,他遇到的不是什么自然现象,而是某种…… 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东西,这件事,比我们最初猜测的要复杂得多,也危险得多,诡异得多!”
就在这时,书房墙上挂着的老式座钟,发出了 “咚、咚、咚……” 七声清脆的敲击声,打破了房间里的凝重气氛。
窗外的天色早已完全暗下来,浓稠的夜色像一块沉重的幕布,将整栋房子包裹其中,只有书房里的灯光,在无边的黑暗中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。
路远山沉默了片刻,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恐惧,他看着窗外,对着电话里的陆老爷子,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压在心底许久的话,声音不大,却在安静的书房里久久回荡:
“老陆,你说…… 路屿这孩子,是不是也被卷进去了?
他之前一直跟着衍之做研究,衍之出事前,他们还见过一面。
现在他这个样子 ——
不明原因的意识模糊、身体出现无法解释的异常现象、嘴里念叨着奇怪的话语,去了最好的医院,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,脑部 ct、核磁共振、全身生化指标……
所有结果都显示正常,根本不是什么现代医学能解释的疾病。倒像是…… 像是老家那些老人说的‘中了邪’,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。
但我总觉得,比‘中邪’更可怕,他更像是…… 被某种我们无法理解、无法描述,甚至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东西,给‘污染’了!
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,正在一点点侵蚀他的身体和意识,可我们却连敌人是什么都不知道,更别说怎么救他了!”
就在这时,书房门被轻轻叩响。
管家神色慌张地递来最新消息:监控显示,路屿房间内的那个蓝色印记,正在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规律脉动,
而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东海研究所,也检测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,其震荡频率与印记的脉动完全同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