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放心,京中有关镇国公府小姐是天煞孤星的传闻,已甚嚣尘上。”
芳蕊恭敬道,“整个镇国公府已陷入百姓们的口诛笔伐之中,想必姜家此时已焦头烂额。”
裴令仪愉悦地翘了翘嘴角,“姜韫啊姜韫,本宫不过略施手段,就能把你压的翻不了身,你拿什么同本宫斗?”
“殿下乃尊贵之躯,岂是这等凡夫俗子能抗衡?”芳蕊恭顺道,“不过殿下,那万明楼的齐掌柜递了消息来,说天香楼一事由官府接管,尸首也被带去了府衙验尸,他担心会查出问题。”
“担心?”裴令仪嗤笑一声,“那毒连宫中的太医都查不出来,一个小小的衙门仵作能查出什么?”
“殿下说的是。”芳蕊应道。
裴令仪略一沉思,“不过以防万一,还是要做些准备......”
芳蕊想了想,“殿下是要给官府施压?”
裴令仪嗤笑一声,“本宫才不会傻到暴露自己......这天干物燥的,验尸所走个水也不足为奇吧?”
芳蕊笑笑,“殿下所言极是。”
“让那姓齐的机灵点,若发现官府有异动,随时动手。”裴令仪吩咐道。
芳蕊低声应下,“是殿下,奴婢明白。”
夜深人静。
裴令仪躺在榻上,睡得有些不踏实。
半梦半醒间,她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。
迷迷糊糊睁开双眼,看到坐在床对面的那道模糊身影,裴令仪吓得瞬间清醒,抱着被子猛地坐起身。
“你是何人?胆敢夜闯深宫!”裴令仪厉声呵斥,“来人......”
“是我。”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。
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,裴令仪着实松了一口气,继而心头涌上漫天的喜悦。
她掀开被子起身,顾不得端庄矜持,光着脚快步走了过去。
“迟砚哥哥,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?”裴令仪声音娇媚甜腻,双臂轻轻缠上他的胳膊,双眸满含情意,“迟砚哥哥,我好想你啊......”
娇女柔软的身子紧贴过来,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,可陆迟砚却始终冷着脸,不为所动。
裴令仪察觉到了他的异样,面上露出几分疑惑,“迟砚哥哥,心情不佳?”
陆迟砚只是冷眼看着她,“近日京中流言,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。”
裴令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,“迟砚哥哥你在说什么啊?令仪怎么听不懂......”
“殿下,”陆迟砚沉声打断她的话,“我说过,不要动姜韫。”
裴令仪缓缓松开了他的胳膊,面上的笑意渐渐散去,“所以,你是来质问我的?”
陆迟砚不语,只是冷眼看着她。
裴令仪呵笑一声,“是我又如何?不是我又如何?只不过是几句流言蜚语罢了,陆世子这就心疼了?”
“那日在御花园,你同她卿卿我我的时候,怎么不见你心疼心疼我?!”
“对,京中传言是我做的,天香楼一事也是我做的,我就是要毁了姜韫的名声、毁了沈家,谁又能把我怎么样呢?”
“陆迟砚,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厌恶她吗?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,我恨不能一刀杀了她!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跑来质问我,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了?!”
裴令仪越说越激动,双手紧紧揪着陆迟砚的衣袖,委屈地红了眼眶。
“是你亲口跟我说的,你同她只是虚与委蛇,你们的婚事也早晚会取消,你对她没有情爱只有利用......是你告诉我的啊!我怎么就不能对她下手?!”
陆迟砚漠然启唇,“沈家又是怎么一回事?”
“自然是为了你!”
裴令仪激动道。
“你不是想得到沈家吗?先前你没能成功,皇兄责备于你,我知晓后有多心疼啊......若不是为了你、为了皇兄,我堂堂一国公主何须对一个贱商动手!”
“迟砚哥哥,你怎么就不能明白令仪的一片痴心呢......”
裴令仪痴痴望着陆迟砚,泫然欲泣,一副令人心疼的委屈模样。
陆迟砚只冷眼看着她,低声开口:
“你做的这些,三殿下可知晓?”
裴令仪面上的委屈一顿,眼底划过一丝慌张,“什、什么......”
陆迟砚缓缓推开裴令仪的手,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袖口,一双无情的眼眸看向她。
“三殿下心怀天下,步步为营,走到今日实属不易,我劝公主殿下还是不要妄自插手,以免坏了三殿下大计。”
裴令仪仰头,怔怔地看着他。
陆迟砚收回目光,抬脚正欲离开,似又想起什么。
“对了,殿下此番行径,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私愤罢了,往后莫要再说是为了下官和三殿下......”
“下官,承受不起。”
说罢,陆迟砚不再看她,迈步离开。
望着他离开的背影,裴令仪瘫坐在地上,神情呆滞。
芳蕊快步进屋,心疼地扶着她起身,“殿下,您怎么光着脚就下来了......”
裴令仪像是木偶一般,任由芳蕊将她扶到床榻上坐下。
感受到脚底传来的温热,裴令仪看着认真为她擦脚的芳蕊,一行清泪缓缓从眼角滑落。
“芳蕊,本宫的一番苦心,他为什么不能明白......”
芳蕊心疼不已,“殿下,您已经做的很好了......”
裴令仪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,眼底升腾起汹涌恨意。
“都怪那个贱人!都怪她!”
“本宫不会让她好过,早晚有一天,本宫一定要亲手杀了她!”
望着窗外凄冷的夜色,裴令仪紧紧攥着锦被,心中暗自发恨:
姜韫,你给本宫等着!
——
次日清晨。
用过早膳,姜砚山和姜韫难得没有出门,一家三口聊着天,各怀心事。
“对了韫韫,昨日府上收到元尚书府送来的拜帖,说是特意为了你登门拜访,发生了何事?”沈兰舒问道。
“娘亲放心,不是什么大事。”姜韫笑笑,“不过是在庆功宴那日帮了元夫人一个小忙,想来是元夫人一直记挂着此事,来府上道谢吧。”
姜韫将那日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了姜砚山和沈兰舒。
“原来如此,”沈姜砚山闻言了然,“元夫人倒是重情义,不过是举手之劳,她竟在心里记挂这般久。”
沈兰舒笑了笑,“元夫人性子淳朴和善,妾身虽与她不甚相熟,对她的印象倒是很好。”
姜砚山点点头,“既然如此,夫人可多同元夫人来往,先前你身子不适难以应付交际,如今身子好些了,也可多多与京中夫人交往,以免寂寞。”
沈兰舒温声应下,“妾身明白的。”
“父亲、娘亲,女儿有事要说。”姜韫突然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