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王二狗乘坐的“奋进号”蒸汽运输船,在海上颠簸了两个月,终于看到大洋洲的海岸线时,他几乎要哭了出来。
这两个月,他经历了晕船的折磨,见证了风暴的恐怖,也忍受了船舱里拥挤和恶劣的气味。有好几次,他都后悔了,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疯了,才会放弃安稳的日子,来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梦。
但当那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大陆,和远处新海港那升起的袅袅炊烟映入眼帘时,所有的辛苦和疑虑,都烟消云散了。
“到了!我们到了!”船上的人们欢呼着,涌向甲板。
王二狗也挤在人群中,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。他看到港口上,有穿着大华军服的士兵在维持秩序,有和他一样穿着的百姓在田间劳作,远处还有一座座刚刚建好的木屋。这里,充满了生机和希望。
船只靠岸,移民们在军官的指挥下,排着队走下舷梯。
大洋洲远征军司令周扬,亲自在码头迎接。看着这第一批抵达的三万移民,他的心情是复杂的。喜的是,有了这些人,大洋洲的开拓就有了根基;忧的是,管理这么多人,对他来说是个前所未有的挑战。
“所有移民,以屯为单位,听从指挥!先去检疫营,观察三日,无病者,方可分配土地和住所!”一名军官拿着铁皮喇叭,大声喊道。
王二狗和他的同乡们,被编入了“长安屯”。在检疫营里,他们领到了干净的衣服和热腾腾的米粥。三天后,一名负责民政的官员,将他们带到了一片已经开垦好的土地前。
“这里,就是你们的家了。”官员指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田野,“按照陛下的旨意,每户一百亩地。那边,是为你们建好的屯落,每户一间木屋。耕牛和农具,明天会统一发放。从今天起,你们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!”
王二狗看着眼前那黑得发亮的土地,用手抓起一把,感受着那份厚重和湿润。他不敢相信,自己真的拥有了百亩良田。他跪在地上,朝着长安的方向,重重地磕了三个头。
“谢主隆恩!”他身后的乡亲们,也纷纷跪下,声音哽咽。
然而,美好的生活并非唾手可得。
就在移民们为分到土地而欢欣鼓舞时,周扬正在他的指挥部里,召开紧急军事会议。
“司令,情况不妙。”参谋长陈岩指着地图上一个被红圈标注的区域,“我们的侦察兵在南边两百里外,发现了一个欧罗巴人的勘探营地,规模不小,至少有上百人,看旗帜,是荷兰人。而且,‘红色蝎子’部落最近活动越来越频繁,我们已经有三个巡逻小队遭到了他们的伏击,伤亡了十几个人。”
“荷兰人?”周扬的眉头皱了起来。南洋的仇还没报完,他们又跑到大洋洲来贼心不死。
“还有更糟的。”陈岩的脸色更加凝重,“石敢当的步兵营报告,新来的移民中,已经出现了好几起为了争抢所谓的‘风水宝地’而持械斗殴的事件。还有人偷偷跑出安全区,想去西边的金矿碰运气,结果被土着抓走,至今下落不明。三十万移民,现在才到了第一批,就已经乱象初显。后面的人要是都来了,我们这两万多人,根本管不过来。”
指挥部里一片沉寂。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。
“不能再这么下去了。”周扬猛地一拍桌子,“传我命令!”
“第一,立刻派一个团的兵力,南下,给我把那个荷兰人的勘探营地围起来!告诉他们,这片大陆现在归大华所有,限他们三日内滚蛋,否则,后果自负!”
“第二,命令倭国‘忠勇营’,全体出动!他们的任务,就是清剿‘红色蝎子’部落!告诉山本一夫,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,一个月内,我要看到‘红色蝎子’部落首领的人头!这是他们向帝国递交的第一份投名状,办砸了,他们就集体去矿山里挖煤!”
“第三,石敢当的步兵营,扩编为‘新海港警备旅’,专门负责移民点的治安。所有移民,严格执行军事化管理。凡有聚众斗殴、私自外出者,一律抓起来,送去修路!再有敢冲击金矿区的,直接按军法处置,格杀勿论!我们必须用铁腕手段,把这股歪风邪气压下去!”
周扬的命令,带着一股血腥味,但却是眼下最有效的办法。在这片蛮荒的土地上,仁慈和宽容,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和死亡。
会议结束后,石敢当找到了周扬。他已经升任代理营长,但脸上却带着一丝犹豫。
“司令,让倭国人去打头阵,这……靠得住吗?”他还是对那些倭国兵心存芥蒂。
周扬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石敢当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但你要记住,现在他们不是倭国人,他们是穿着大华军服,吃着大华军粮的‘忠勇营’。是狗,还是狼,拉出去遛遛就知道了。如果他们忠心,以后就是我们手里的一把快刀。如果他们有异心,正好借土着的手,把他们清理掉。我们不亏。”
石敢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几天后,一支由一千二百名倭国士兵组成的队伍,在营长山本一夫的带领下,走出了新海港,向着丛林深处进发。他们的脸上,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对战功的渴望。
而在新海港的移民区,几名闹事的地痞被警备旅的士兵当众鞭笞,然后押送去了采石场。沸腾的“新金山”,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后,开始被纳入一种严酷而高效的秩序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