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不休右脚还在发烫，袜子上的纹路已经不再闪烁，但皮肤底下像是有细针在扎。他站在赤霄宗大殿外的石阶上，骨杖拄地，左手扶着赵大宝的肩膀。两人身上都沾着林间的泥和草屑，衣服破了几处，赵大宝的左臂包扎过，血没再流。
门内传来低沉的议论声。
秦霄的声音压过所有人：“现在不是争资历的时候，证据就在这里。”
风不休深吸一口气，抬脚跨过门槛。
大殿中央摆着一座灵阵台，八块悬浮玉牌围成一圈，分别刻着不同宗门的徽记。赤霄宗主站在主位前，手中拿着那封火印密信。风不休一进来，所有声音都停了。
八宗代表齐刷刷看向他。
有人皱眉，有人冷笑，也有人目光落在他脚上那双破旧的袜子上，眼神里全是不信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关键人物？”一个灰袍老者开口，声音沙哑，“一个外门弟子，连宗门核心都没进过，凭什么站在这里？”
风不休没说话，只是把骨杖往地上一顿。
“啪”的一声，整个大殿震了一下。
灵阵台亮了。
秦霄将密信放在阵心，指尖划过火印。符文解开，蓝光冲天而起，一张星图投影在空中。线条交错，标记着七个浮空大陆的位置，还有一条红线从皇都延伸出去，直指域外深渊。
“这是星辰陨落计划的真实图谱。”秦霄说，“他们要引爆空间节点，让整个碎灵界的大陆链崩塌。”
一名紫衣女修站出来：“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？”
风不休抬头，看着她：“因为我在天策府的机甲部队手里活下来了。他们追我的时候，用的是高维信号追踪，不是普通的热感符。”
他抬起右脚，袜子表面裂开一道细纹，露出里面流动的蓝光。
“这玩意儿是系统给的，但它刚才自己预警了。说明它识别到了同类信号。而那种信号，只有空间坍缩炮的核心才能发出。”
他顿了顿：“你们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抓我？因为我体内有空间血脉。他们不需要杀我，他们需要的是把我当成启动钥匙。”
大殿安静了一瞬。
灰袍老者冷笑：“荒谬。一个少年，靠一双破袜子就说自己掌握真相？”
风不休也不恼，从双缝空间取出一块金属残片，扔到灵阵台上。
“这是我在机甲部队领头军官身上搜到的零件。上面有编码，查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天策府的东西。”
秦霄挥手，一道灵光扫过残片。数据浮现，正是天策府机甲军团的制式编号，且属于最新批次。
紫衣女修脸色变了。
灰袍老者还想说话，另一名背剑的中年男子开口：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，那我们现在就是在等死。皇朝一旦启动计划，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这些大宗门。”
“所以我们必须联合。”秦霄接过话，“今日召集八宗，就是为组建‘抗域联盟军’。共同对抗皇朝与域外势力。”
“谁来统领？”有人问。
“先锋官必须由实战者担任。”秦霄目光扫过众人，“风不休已多次正面击退国师、摧毁战舰、破解空间禁锢。他虽年轻，但战绩摆在眼前。”
“我反对。”灰袍老者猛地站起，“一个连长老都不是的外门弟子，如何号令诸宗？各宗弟子岂会服他？”
风不休这时笑了。
他挠了挠头，走到灵阵台前，直接盘腿坐下。
“行啊，我不当也行。”他说，“反正我也不是非要管这事。但我得说一句——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能耐不够，那就派个人跟我打一场。赢了我，我立马走人，以后你们爱咋办咋办。”
没人动。
他知道这些人不敢。
这些人里最强的也就八品巅峰，而他在皇都那一战后，已经稳稳踏入九品门槛。虽然还没完全掌握力量，但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。
紫衣女修终于开口：“让他试试吧。总比坐着等死强。”
背剑男子点头：“我可以调出两百精锐归他指挥。”
其他人陆续应声。
灰袍老者冷哼一声，甩袖坐回位置。
秦霄看向风不休：“你愿意当这个先锋官吗？”
风不休站起来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。
“可以。”他说，“但有个条件。”
“说。”
“赵大宝得配十人份烤肉车随军。”他指了指身后还咧嘴傻笑的胖子，“他负责后勤伙食，我要保证他随时能烤上肉。不然他饿晕了，我没人聊天，打仗没劲。”
大殿里先是一静，接着爆发出哄笑声。
紫衣女修笑得直摇头：“这都什么时候了，你还惦记吃？”
“打仗不吃饱怎么打？”风不休理直气壮，“我又不是神仙，饿着肚子还得救人？”
秦霄踹了他一脚，嘴角却扬着。
“行，给你批了。”他说，“烤肉车归你调用，经费从联盟军库走。”
风不休咧嘴一笑，转身看向赵大宝：“听见没？你升官了，伙食总管。”
赵大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：“真……真的？那我能加辣吗？”
“随便。”风不休摆手，“只要别把厨房炸了就行。”
笑声再次响起。
气氛松了下来。
但风不休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
秦霄走上前，手中多了一面青铜旗。旗杆刻满符文，旗面写着一个“破虚”二字，笔画像是用刀劈出来的。
“这是八宗联军先锋令旗。”秦霄说，“持此旗者，可调动任意一宗派出的先锋部队，遇阻可先斩后奏。”
他把旗递过来。
风不休伸手接过。
就在手指触到旗杆的瞬间，体内的空间血脉突然震动。丹田中的圆盘微微旋转，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冲向手臂。旗面上的“破虚”二字亮了一下，像是回应他的气息。
他低头看了眼右脚。
袜子已经不再发烫，但纤维里还残留着一丝蓝光，微弱地跳动，像心跳。
他知道，系统没有再弹窗，也没有说话。
但从树林逃出来到现在，它一次都没出现过。
太安静了。
“风不休。”秦霄叫他名字。
他抬头。
“接下来，你要带队探路。”秦霄说，“星辰图显示，域外通道的入口在北境断崖。那里有空间乱流，普通人进不去。但你有双缝空间，可以穿行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风不休点头，“我会带人去查。”
“注意安全。”秦霄压低声音，“宇文拓不会坐视我们行动。路上一定有埋伏。”
风不休笑了笑：“他想埋我，就得先找到我。”
他把令旗插进腰带，骨杖轻点地面。
赵大宝凑过来：“风哥，咱们啥时候出发？”
“等你吃完这顿。”风不休说，“先去厨房，让他们把肉备好。”
赵大宝欢呼一声，转身就要往外跑。
风不休站在大殿中央，左右看了看。
八宗代表已经开始商议兵力调配，有人写名单，有人画行军图。秦霄在和紫衣女修低声交谈，背剑男子在检查武器清单。
他没再听。
他望着殿外的天空。
云层厚重，浮空大陆的影子在远处若隐若现。
他右脚动了一下。
袜子最后闪了一次光，然后彻底暗了下去。
他抬起手，摸了摸左眼下的疤痕。
那道疤随着动作微微扭曲。
就像一张闭着的嘴，正等着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