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不休的右手指骨刺破皮肉,鲜血顺着裂缝滴落。地面那道细缝里的黑烟猛地翻腾起来,像被点燃的油池。他刚迈出的左脚被一股巨力掀动,整个人向后踉跄。骨杖残片插进土里才稳住身体。
头顶的空间开始扭曲。国师消失的地方浮现出一团漆黑涡旋,越胀越大。空气被撕开的声音接连响起,裂口四处迸发。乱流如刀,刮过他的脸,左眼下方的疤痕火辣辣地疼。
他咬牙把痛感导入镜像空间。双缝银翼只剩两道裂隙还在运转,自动撑开形成夹层。气浪撞上夹层时发出沉闷响声,他的膝盖一弯,差点跪倒。
就在这时,眼前炸开一道金光。
弹窗跳了出来。
“紧急奖励:不死之袜x1?(????)”
“说明:曾被宿主连续七天穿着打坐、烤肉、睡觉、放屁的神袜,已吸收命格韧性,绑定骨杖可生成完全免疫领域!”
风不休愣了一下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。那只灰黑色的布袜早就看不出原样,边角磨出了洞,脚趾位置还破了个口子。他没多想,一把扯下来,甩手缠在骨杖断裂的尖端。
袜子碰到杖身的瞬间,符文亮起。
金色光幕从杖尖扩散,转眼将他全身包裹。乱流撞上光幕,发出轰然巨响,又被狠狠弹开。地面裂缝中的黑烟试图往上冲,刚冒出头就被光幕压了回去。
他站在原地,呼吸慢慢平稳。
右手还在流血,骨头歪斜地露在外面。左眼的银漩微弱闪烁,像是随时会熄灭。但他站直了身子,握紧了那根缠着破袜的骨杖。
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赵大宝从山坡下跑上来,腰间的油纸包晃个不停。他满脸是汗,衣服被划出好几道口子。看到风不休身上那层金光,他一下子停住。
“风哥!”他喊了一声,冲到近前伸手去摸那层光幕。
手掌刚碰上去就被弹开。他哎哟叫了一声,缩回手搓了搓。
“这啥玩意?比我的护心镜还硬!”他瞪大眼睛,“你拿的是……袜子?”
风不休没回答。他盯着皇朝舰队的方向。旗舰上的警报还在响,但没有一艘战舰敢靠近。他知道他们怕了。
刚才那一拳打穿国师胸口的时候,他就明白了。这些人不是不怕死,而是怕死得毫无意义。
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骨杖。破袜子安静地缠在上面,一点动静都没有。可他知道,刚才那一瞬爆发的力量,不是来自系统,也不是来自骨杖本身。
是来自他自己。
连续七天穿着这只袜子打坐、烤肉、睡觉、放屁。它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,也陪他活到了现在。
风不休嘴角动了动。
“你这破系统……总算干了件人事。”
话音刚落,系统弹窗又跳出来。
“宿主别得意,这袜子只能撑一个时辰?(? ? ?)”
“超时失效,臭味翻倍哦~”
风不休冷笑一声,把弹窗关掉。
赵大宝绕着他转了一圈,伸手拍了拍光幕,又被弹开。他啧了一声:“这么厉害的东西,就为了防乱流?太浪费了吧。”
“不只是防乱流。”风不休说,“它能挡住一切外来伤害。物理的,能量的,甚至规则类的攻击。”
赵大宝眨眨眼:“啥叫规则类?”
“比如让你不能动,不能呼吸,或者直接把你从世界里抹掉。”风不休看着他,“这种攻击,现在也挡得住。”
赵大宝张大嘴:“那你岂不是……不死之身?”
“不是不死。”风不休摇头,“是免疫。只要这光幕在,我就不会被外界影响。但内伤不会好,体力也会耗尽。”
他抬起右手。指骨外露,血已经浸透半只手掌。剧痛不断传来,但他没再导入镜像空间。他需要这份痛来保持清醒。
赵大宝从腰间解下一个油纸包,打开一看,里面是半块烤肉。他递过去:“吃点东西吧。”
风不休没接:“留着。后面还不知道要打多久。”
“你不吃怎么行?”赵大宝急了,“你都快站不住了!”
“我没站不住。”风不休往前走了一步。
金光随着他移动,在战场上划出一道轨迹。地缝里的黑烟疯狂扭动,却不敢冒头。天空的涡旋开始收缩,边缘出现崩解迹象。
赵大宝跟在他旁边,小声问: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
“等。”风不休停下脚步,“宗主会来。”
“你不追?”赵大宝指着皇朝舰队,“他们现在乱了,打过去说不定能赢!”
“赢不了。”风不休说,“他们的主炮还没发射。我们现在冲过去,只会落入陷阱。”
“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躲?明明可以闪开的!”
“因为我必须站在这里。”风不休望着战场中央,“这一仗,不只是打给他们看的。也是打给所有人看的。”
赵大宝不懂。
风不休也没解释。
他知道,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打破规则。而有些人,生来就是规则本身。他不想当后者,但他必须让别人相信他是。
只有这样,才能保护那些他想护住的人。
包括眼前这个还在啃烤肉的蠢货。
远处山道上传来脚步声。
一队赤霄宗弟子列阵而来,秦霄走在最前面。他红袍猎猎,玉簪未断,显然已恢复战力。看到风不休周身的金光,他脚步一顿,随即加快上前。
“你还活着。”他说。
“我还活着。”风不休回答。
秦霄目光扫过战场,最后落在那道地缝上:“下面是什么?”
“不知道。”风不休说,“但它醒了。因为我的血。”
秦霄沉默片刻:“你能控制它吗?”
“不能。”风不休摇头,“但我能挡住它。”
秦霄笑了。他抬头看向皇朝舰队,朗声道:“今日之战,赤霄宗胜!”
声音传遍战场。
风不休没动。他知道这场胜利有多脆弱。也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。
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骨杖。破袜子微微颤动了一下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金光依旧流转。
他的右手指骨仍在滴血。
血珠落在光幕表面,滑落时留下一道细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