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海面上就炸开了锅。谁都没料到,那触手尊者嘴上答应了半年之约,转脸就撕破脸皮——大概是刚才被戳穿了老底,觉得没脸再装下去,干脆来个鱼死网破。
这家伙是真豁出去了,触手耍得比之前狠十倍。林默正指挥着水箭掩护渔民撤退,冷不丁背后一阵发凉,扭头就看见条布满吸盘的触手从空气里钻出来,“呼”地扫过来,差点把她掀进海里。
“这老东西能撕裂空间!”敖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,他刚用龙尾抽飞一条触手,龙鳞上划开了道血口子,“大家小心,别被他绕到背后!”
可不是嘛,那触手跟长了眼睛似的,一会儿从左边冒出来,一会儿从右边捅过去,联军的阵型被搅得乱七八糟。更麻烦的是他的精神污染,虽然没了精神迷宫那么邪乎,但时不时往人群里泼点紫雾,沾到的水族立马眼神发直,要么对着空气乱打,要么抱着脑袋发抖。
“不能这么耗着!”林默咬着牙,躲过一根扫过来的触手,对着半空喊,“伽鲁达!麻烦你们从上面牵制,把他的注意力引过去!”
“收到!”半空中的鹰人们立刻扇动翅膀,金色的火焰跟雨点似的往下砸,专打那些刚从空间裂缝里钻出来的触手。伽鲁达后裔更是厉害,瞅准一条最粗的触手,俯冲下去“咔哧”一口,硬生生撕下块肉来,黑血溅了他一身,他跟没事人似的,振翅又飞了起来。
“鳄鱼族!结防御阵!”林默又喊。
“得嘞!”鳄鱼首领大吼一声,带着族人围成个圈,后背朝外,密密麻麻的鳞甲拼在一起,跟块铁打的盾牌似的。那些漏网的触手砸上去,“砰砰”直响,愣是没撕开一道口子,反而被鳞甲上的尖刺扎得冒黑血。
趁这功夫,林默和敖丙对视一眼,同时冲了上去。她凝聚出十几道净化之光,像白色的长矛似的往前刺;敖丙则喷出龙息,金色的火焰裹着水汽,烧得空气“滋滋”响。一白一金两道光撞在触手上,顿时冒起黑烟,那触手跟被烫着似的,猛地缩了回去。
战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,从海面打到半空,到处都是飞溅的水花、燃烧的火焰和扭动的触手。林默在缠斗中眼尖,发现个门道——那触手尊者虽然看着威风,但每次转身的时候,腹部总有块巴掌大的鳞片颜色不对劲,别的鳞片是暗紫色,就那块发灰,而且每次净化之光扫到那儿,老家伙的动作就会慢半拍。
“攻击他的腹部!那块异色鳞片是弱点!”林默大喊着,双手合十,把所有净化之光往中间聚,凝出根比之前粗三倍的光矛,“敖丙,借点龙元!”
敖丙二话不说,指尖弹出颗金色的光球,正好撞在光矛顶端。两道力量拧在一起,光矛瞬间亮得刺眼,带着“咻”的破空声射了过去。
触手尊者这会儿正被伽鲁达的火焰缠住,想躲已经来不及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光矛“噗”地扎进腹部。那块异色鳞片跟玻璃似的碎开,黑血“哗”地喷了出来。
“嗷——!”老家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他那些张牙舞爪的触手突然软了下去,跟面条似的耷拉在水里,巨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,刚才还能盖住半个渔场,这会儿缩得跟艘大船差不多。
林默正准备补招,却见他那双螺旋瞳孔慢慢变了,旋涡状的纹路渐渐消失,露出了正常的黑色瞳孔,虽然布满血丝,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清明。他看着林默,居然露出了一丝解脱的表情,声音气若游丝:“上古海神……不是陨落,是被自己的‘秩序’反噬了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”林默心里咯噔一下,脚步不由得停住了。上古海神?这可是传说中的存在,史书上只说他在万年前突然消失,从没提过什么反噬。
触手尊者咳出一口黑血,溅在海面上,像墨滴似的散开:“他想让所有水族……绝对服从他的命令,连呼吸都要按他定的规矩来……结果逼反了一半的族群,内战打了三百年……”他喘了口气,眼神落在林默身上,带着点古怪的笑意,“你的系统……很像他当年的‘法则之核’,但你比他聪明……懂得……妥协……”
话音还没说完,他的身躯突然“嘭”地炸开,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,像萤火虫似的往深海飘去,没一会儿就散得干干净净。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鳞片落在水里,随着波浪漂到林默脚边。
林默捡起来一看,不由得愣了——这鳞片背面刻着好多细密的纹路,弯弯曲曲的,居然和系统面板上的能量纹路有七分像!
就在这时,脑子里的系统突然“嗡”地一声剧烈震动起来,面板上的字都在发抖,弹出条新提示:“检测到上古法则残留,系统来源线索解锁:疑似为上古海神‘瀚’的力量碎片。”
“上古海神‘瀚’?”敖丙凑过来看了眼鳞片,脸色变得很复杂,“难怪我总觉得你的力量既陌生又熟悉,原来和他有关。龙族古籍里记载,海神‘瀚’当年能号令四海,挥手就能掀起海啸,力量本源和水有关,跟你这控水术确实有点像。”
林默捏着那块鳞片,手心都有点发烫。心里的疑团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——上古海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?他定的“秩序”到底有多严苛,能逼得水族内战三百年?还有这系统,既然是海神的力量碎片,那它让自己开拓渔场、统一水族,真的是为了守护海洋吗?还是说,它在不知不觉中,想让自己变成第二个被反噬的海神?
“这老章鱼的话能信吗?”伽鲁达落了下来,翅膀上的火焰还没熄,“什么反噬不反噬的,听着就玄乎。”
鳄鱼首领也挠挠头:“管他呢,反正这怪物已经解决了,咱们赢了就行。”
赢了吗?林默望着触手尊者消失的方向,心里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。她总觉得,这南海的仗虽然打完了,但有什么更麻烦的东西,才刚刚露出个头。就像那深海里的暗流,看着风平浪静,底下却藏着能掀翻大船的力量。
她把黑色鳞片揣进怀里,和那块叶脉书签放在一起。书签似乎感应到了什么,微微发烫,和鳞片的冰凉形成了奇妙的对比。
“先回驿站再说吧。”林默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里的杂念,“得赶紧清点伤亡,还有那些被精神污染影响的水族,得用净化之光好好处理一下。”
敖丙点点头,眼神里带着点担忧:“你也别想太多,上古的事过去太久了,说不定早就变了样。至少现在看来,你的系统是在帮你守护这片海,这就够了。”
话是这么说,但林默知道,有些事一旦开始想,就停不下来了。她抬头看了看天,太阳已经升了起来,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,把刚才的血腥气冲淡了不少。渔民们正在收拾战场,鳄鱼族和鹰人互相帮忙包扎伤口,看起来一片平和。
可只有林默自己知道,她心里那片海,已经起了新的波澜。上古秘文的碎片像块投入水面的石头,荡开的涟漪,还不知道会波及到哪里去。而那个藏在她意识里的系统,突然变得有些陌生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