砺剑谷位于青云宗后山深处,地处偏僻,灵气相较于主峰区域稀薄许多。谷口杂草丛生,残破的石碑上“砺剑”二字已被岁月风霜侵蚀得模糊不清。谷内怪石嶙峋,依稀可见当年剑修们在此磨砺剑意留下的道道深邃剑痕,但大多已被苔藓覆盖,透着一种荒凉与沉寂。
萧辰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谷口。他并未急于进入,而是负手而立,双眸之中混沌星芒流转,洞察之眼已然开启到极致,仔细地扫视着整个山谷。
在他的视野中,整座山谷被一层极其稀薄、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无形禁制所笼罩。这禁制并非人为布置,而是经年累月,由地脉之气、残留剑意以及某种未知力量自然交织形成的天然屏障,坚韧而隐蔽,若非阵殿长老引动星力探查地脉,寻常情况下极难被发现。
禁制之下,谷底深处,果然隐隐透出一股极其精纯、凝练、仿佛能斩断世间万物的锋锐之气——正是李大黄所汇报的那缕庚金剑气。这剑气被牢牢封锁在禁制核心,气息内敛,却又带着一种亘古长存的古老意韵。
(果然有古怪。这天然禁制……似乎不仅仅是封锁,更像是一种……考验?或者说,认可?)
萧辰能感觉到,这禁制并非死物,其流转间隐隐遵循着某种特定的韵律,与地脉相连,又与那核心的庚金剑气同源共鸣。
他尝试着分出一缕神识,如同最轻柔的羽毛,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层天然禁制。
嗡——
禁制微微一荡,并未产生强烈的排斥,但那缕神识却如同泥牛入海,瞬间被禁制内蕴含的无数细微剑气与地脉之力绞得粉碎,未能传递回任何有效信息。
(有点意思。)萧辰非但不恼,反而升起一丝兴趣。这禁制并非蛮横的防御,更像是一种精妙的筛选机制。
就在他凝神研究如何破解这天然禁制时,脑中那熟悉的声音又不甘寂寞地响了起来:
【叮!检测到宿主面临“古老禁制の挑战”,触发特殊探索任务“真心话与大冒险——砺剑谷特别篇”!】
【任务要求:成功进入砺剑谷核心区域,获取内部隐藏之物。任务分为两阶段:】
【阶段一(真心话):回答禁制提出的三个问题(问题将直接映射宿主内心真实想法),回答需令禁制“满意”。】
【阶段二(大冒险):通过禁制设置的三重考验(考验形式随机)。】
【任务奖励:未知(取决于宿主最终获取之物,但必定与“镇物”相关)。失败惩罚:宿主将被禁制之力标记,未来三个月内,周身三丈范围内所有金属性物品(包括但不限于飞剑、法宝、甚至金属扣子)都会对宿主产生强烈排斥,自动飞离。】
(???) “宿主,是探寻祖师秘宝,还是成为人形金属排斥体,体验‘万剑远离’的孤独,请开始你的表演~”
萧辰:“……”
(真心话?还要让禁制满意?这又是什么奇葩设定!)
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。这系统总能在他准备干点正经事的时候,给他整出点新花样。
但事已至此,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。他深吸一口气,调整心神,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的天地灵气以及那层天然禁制缓缓调和。
当他再次将一缕蕴含着平和、探究意念的神识触向禁制时,异变发生了。
那层无形的禁制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,并未绞杀他的神识,反而将一股奇特的意念传递了过来。这意念并非语言,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心灵的拷问。
第一个问题,关于“道心”:
【汝求道为何?】
萧辰心中微凛。这个问题看似简单,实则直指本心。他沉吟片刻,并未编织什么宏大的理由,而是依照自己穿越以来的真实感受,以神念回应:“初为求生,后为逍遥,而今……亦想护身边之人周全,观这仙界顶峰之景。”
没有冠冕堂皇,只有最真实的欲望与牵挂。
禁制微微波动,那缕神识安然无恙。
第二个问题,关于“宗门”:
【青云于汝,是何物?】
萧辰脑海中闪过李大黄操心的老脸、苏柒柒依赖的眼神、传道岩上那些弟子热切的目光,以及自己在此立足、对抗往生殿的谋划。他回应道:“暂栖之枝,可用之力,亦是……一份责任。”
坦诚得近乎冷酷,却又符合他目前的心态。
禁制再次波动,似乎对他的“实用主义”并未排斥。
第三个问题,最为刁钻,关于“传承”:
【若得祖师遗泽,汝将何为?】
萧辰心中念头飞转。(若直言用来做气运大阵的镇物,是否太过功利?若说发扬光大,又显虚伪。)他略一思忖,给出了一个取巧却真实的答案:“物尽其用,不违本心。于宗门有益者用之,于大道有助者参之。”
他没有给出具体的承诺,只强调了“用”和“参”,以及“不违本心”。
三个问题回答完毕,那层天然禁制的光芒似乎柔和了许多,对他的神识不再有任何排斥,反而传来一股微弱的牵引之力。
【叮!阶段一“真心话”通过!禁制对宿主的“坦诚”与“实用”表示……勉强认可。阶段二“大冒险”开启!请宿主做好准备!】
几乎在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,萧辰周围的环境骤然变幻!
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尽的虚空,唯有前方悬浮着三样东西:左边是一块锈迹斑斑、看似凡铁的铁胚;中间是一缕跳跃不定、散发着灼热气息的“离火之精”;右边则是一团混沌色、不断扭曲变化的光团,散发着混乱的法则气息。
同时,一道意念传入他脑海:选择其一,注入力量,展现汝之“道”。
(三重考验?这是让我……现场炼器?而且只能选一样材料?)
萧辰目光扫过三样东西。铁胚平凡,需化腐朽为神奇;离火之精爆烈,需极致掌控;混沌光团混乱,需梳理归一。每一种都代表着不同的挑战。
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目光落在了那团混沌光团之上。与他自身的混沌道胎及星核碎片最为契合!
他伸出手指,一缕精纯的混沌星力如同丝线般探出,缠绕向那团混沌光团。
就在他的力量接触光团的刹那,光团猛地暴动起来!无数混乱、冲突、甚至彼此对立的法则碎片如同脱缰的野马,朝着他的神识疯狂冲击而来!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混乱深渊!
萧辰闷哼一声,识海如同被重锤击中。但他眼神锐利,混沌道胎在丹田内微微震颤,源初星核碎片散发出永恒稳固的光芒,时空之鳞的力量也悄然流转,护持住他的神魂核心。
(梳理混沌,归一为序!)
他没有强行压制那些混乱的法则,而是以自身混沌星力为引,如同一个高超的工匠,开始引导、梳理、调和那些冲突的力量。将狂暴的火系法则引入特定的轨迹,将阴寒的冰系法则约束在合适的范围,将破碎的空间碎片重新拼接……
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,比炼制“五行造化清灵丹”还要艰难数倍!他的额头再次渗出汗水,脸色微微发白。
不知过了多久,那团狂暴的混沌光团渐渐平息下来,最终在他混沌星力的引导下,凝聚成了一枚指甲盖大小、非金非玉、表面有无数细微混沌符文流转的灰色令牌!
令牌成型的刹那,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秩序之意从中散发出来。
虚空消散,萧辰发现自己依旧站在砺剑谷口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。但他手中,却真切地握着那枚刚刚凝聚而成的灰色令牌。
与此同时,前方的天然禁制如同冰雪消融般,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。谷底深处,那股精纯的庚金剑气再无阻碍,清晰地传递过来。
【叮!阶段二“大冒险”通过!恭喜宿主成功制作“混沌令(临时)”,获得禁制认可!任务“真心话与大冒险——砺剑谷特别篇”完成!请宿主进入核心区域领取最终奖励!】
萧辰看着手中的灰色令牌,感受着其中蕴含的、由自己亲手梳理混沌而凝聚出的秩序道韵,心中若有所悟。
他不再迟疑,一步迈出,踏入了砺剑谷的核心区域。
谷底中央,并非想象中的神兵利器或祖师遗骸,只有一截半人高的、通体如青玉、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剑痕的石柱。石柱顶端,插着一柄……锈迹斑斑、甚至有几个缺口的断剑?
那精纯无比、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庚金剑气,正是从这柄看似破败的断剑之上散发出来的!
断剑的剑柄处,刻着两个古朴的小字——“青云”。
(青云剑?祖师佩剑?竟然断了?)
萧辰心中震动。他走上前,能感受到断剑中蕴含的那股不屈不挠、斩破一切的凌厉剑意,历经万载岁月,依旧未曾磨灭。
就在这时,他手中的那枚“混沌令”忽然微微发热,自主飞向那截石柱,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进去。
嗡——
石柱轻轻一震,顶端的青云断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,那股磅礴的庚金剑气骤然内敛。随即,一道虚幻的、由纯粹剑意凝聚而成的身影,自断剑之上升腾而起。
那是一个青衫磊落、面容模糊、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、仿佛蕴含着无尽剑道的身影。他看向萧辰,目光似乎穿透了万古时空。
没有言语,只有一道纯粹的意念,伴随着一股庞大的信息流,直接灌入萧辰的识海!
那信息流中,包含着青云子祖师对剑道的终极感悟,包含着这柄青云断剑承载的宗门历史与气运,更包含着一段被尘封的、关于一场远古大战的零碎记忆碎片……
以及,一个沉甸甸的托付。
良久,萧辰才缓缓睁开双眼,眸中混沌星芒与锐利剑意交织,复杂难明。
他看向那柄青云断剑,以及其下那截作为剑鞘和基座的青玉石柱,心中已然明了。
此剑,此石柱,便是青云宗气运所系之一,亦是祖师留下的、最适合作为气运大阵“镇物”的存在!
他伸出手,并未去拔那断剑,而是轻轻按在了青玉石柱之上。混沌星力缓缓注入,与石柱、与断剑中蕴含的剑意和气运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。
(镇物……找到了。)
然而,获取此物的代价,似乎远不止通过那“真心话与大冒险”的考验那般简单。那道剑意身影传递来的信息,尤其是关于那场远古大战以及“往生”二字的零星提及,让他心中的紧迫感更加强烈。
他收起手掌,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青云断剑,转身离开了砺剑谷。
天然禁制在他身后缓缓闭合,恢复原状。
得到“镇物”认可的喜悦尚未持续多久,一道传讯符箓便破空而来,落入他手中。
是李大黄的紧急传讯:
“师叔!药王谷与神兵阁的人已到山门,随行的还有……北极雪殿的冰岚仙子。另外,刚收到密报,有人在宗门坊市内,发现了疑似‘往生殿’暗记的图案!”
萧辰捏着传讯符箓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。
麻烦,总是一件接着一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