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一冰冷笑一声:“这正是我们的机会。修辞,你如果能坐上刑部尚书之位,我便举荐你兼任平乱钦差,带兵南下。只要立下军功,朝中还有谁敢质疑你的能力?”
胡修辞眼中闪过野心勃勃的光芒:“侄儿一定不辜负叔父期望!”
……
长春殿内,尉迟澈和慕朝歌正在用晚膳。
“胡家最近动作频频啊。”慕朝歌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,“我听说胡修辞要争刑部尚书的位置?”
尉迟澈优雅地夹起一筷子青菜:“消息倒是灵通。不错,胡一冰已经联络了好几位大臣,明日早朝就会发难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慕朝歌问,“真要让他得逞?”
“自然不能。”尉迟澈淡淡道,“刑部尚书掌管天下刑狱,若落入胡家手中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慕朝歌歪着头想了想:“我倒有个主意。不如我们双管齐下,明面上推凌家的人上去,暗地里再给胡家找点麻烦。”
“什么麻烦?”尉迟澈感兴趣地问。
慕朝歌神秘一笑:“我让紫竹公子再写几本话本,专门揭露胡修辞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等他在朝堂上争位的时候,这些话本正好在市面上流传开来……”
尉迟澈不禁失笑:“你这招可真够损的。”
“对付非常之人,就要用非常之法。”慕朝歌得意地说,“再说了,胡修辞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,强占民田,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,揭露他是为民除害。”
尉迟澈沉吟片刻,点头道:“就依你所言。不过要小心,绝不能让人发现紫竹公子与宫中有牵连。”
“放心吧,我有分寸。”慕朝歌笑道,“对了,南部起义军的事情你怎么看?真要派兵镇压?”
尉迟澈神色凝重起来:“起义军多是活不下去的百姓,如果不是天灾人祸,谁愿意铤而走险?朕已命人调查当地官员是否有贪腐枉法之事。如果确有其事,先整顿吏治,再谈招安。”
慕朝歌惊讶地看着他:“你倒是明理,不像那些动不动就要剿灭逆贼的大臣。”
“朕登基以来,虽不敢说励精图治,却也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。”尉迟澈轻叹一声,“只是朝中势力盘根错节,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。”
慕朝歌突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:“没事,现在有我这个得力助手帮你,保证把那些魑魅魍魉统统收拾干净!”
尉迟澈看着眼前这个女子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“好。”他轻轻握住那只拍在自己肩上的手,“我们一起,肃清朝纲。”
慕朝歌愣了一下,随即笑得眉眼弯弯:“那就这么说定了!第一个目标——胡家!”
天刚蒙蒙亮,紫宸殿内已经灯火通明。
文武百官分列两侧,个个面色凝重。
今日早朝,谁都清楚最重要的事就是定下刑部尚书的人选。
慕朝歌坐在龙椅上,强打着精神。
她天不亮就被太监叫醒,现在困得眼皮直打架。但一想到今天要演的重头戏,她又不得不振作起来。
“有本启奏,无本退朝——”太监拖着长音喊道。
话音刚落,御史阳大人就迈步出列:“臣有本奏!”
慕朝歌打起精神:“讲。”
阳御史清了清嗓子,声音洪亮:“陛下,刑部掌管天下刑狱,不可一日无主。洪尚书涉案以来,刑部事务堆积,各地案件积压,百姓怨声载道。臣恳请陛下早日定夺尚书人选,以安民心。”
这话说得冠冕堂皇,底下几个官员纷纷点头称是。
慕朝歌故作沉思状:“爱卿言之有理。只是这刑部尚书一职关系重大,不知各位可有人选推荐?”
这话就像往油锅里滴了水,顿时炸开了锅。好几个官员争先恐后地出列,这个说“刑部侍郎胡修辞精明干练”,那个说“胡大人任职多年,经验丰富”,还有一个更夸张,直接说“胡侍郎乃不二人选”。
胡修辞本人站在队列中,低着头,一副谦逊模样,可嘴角那抹笑意怎么也藏不住。
慕朝歌心里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胡爱卿,你自己觉得呢?”
胡修辞赶紧出列,跪倒在地:“臣才疏学浅,实在不敢当此大任。只是如果陛下和各位同僚信得过,臣定当竭尽全力,不负所托。”
这话说得漂亮,既显得谦虚,又把位置给占住了。
就在这时,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守门太监高声道:“原刑部尚书洪雷松求见!”
整个紫宸殿顿时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,洪雷松不是应该在大牢里待着吗?怎么跑这儿来了?
胡修辞脸色顿时变得难看,抬头看向龙椅上的“皇帝”,却发现对方一脸平静,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。
“宣。”慕朝歌淡淡地说。
殿门大开,洪雷松身着官服,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。
他虽然清瘦了些,但精神很好,完全不像个待罪之身。
“罪臣洪雷松,叩见陛下。”洪雷松跪地行礼。
慕朝歌抬手:“平身。洪爱卿,你今日上朝,所为何事?”
洪雷松站起身,环视一圈,目光在胡修辞身上停留片刻,才缓缓道:“臣是来洗刷冤屈的。”
这话一出,满朝哗然。
阳御史第一个跳出来:“洪雷松!你涉嫌弑君大罪,怎么敢擅离大牢?还敢口出狂言!”
其他几个官员也纷纷附和:“就是!还不快退下!”
慕朝歌一拍龙椅扶手:“肃静!”
殿内顿时安静下来。她看向洪雷松:“洪爱卿,你说有冤屈,可有证据?”
“有!”洪雷松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,“经陛下亲自督办,已查清所谓洪家弑君案的真相。一切皆是晋王尉迟瑾在幕后操纵!”
这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,激起千层浪。
“晋王?”
“怎么可能?”
“他不是已经……”
大臣们议论纷纷,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洪雷松继续道:“晋王为达篡位目的,使用西域奇药控制了臣的一双儿女洪人杰和洪人钰的心神,借刀杀人。其目的有二:一是弑君篡位,二是借此铲除老臣,以便在刑部安插自己的人手!”
说这话时,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胡修辞。
胡修辞顿时脸色煞白,汗如雨下。
慕朝歌接话:“此事朕已查证属实。洪家兄妹被药物所控,身不由己。真正的罪魁祸首,是已伏诛的晋王尉迟瑾!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胡修辞身上:“倒是胡侍郎,你在刑部任职多年,对此惊天阴谋竟毫无察觉。朕很怀疑你的能力啊!”
胡修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臣……臣失察,请陛下治罪!”
之前那些大力举荐他的官员们,此刻个个面如土色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慕朝歌冷哼一声:“治罪?当然要治!即日起,免去胡修辞刑部侍郎一职,降为员外郎,留任察看!”
这话犹如一记重锤,砸得胡修辞瘫软在地。
慕朝歌不再看他,转向洪雷松:“洪爱卿蒙受不白之冤,如今真相大白,官复原职,即日起仍任刑部尚书!”
“臣,谢主隆恩!”洪雷松跪地叩首,声音哽咽。
退朝后,慕朝歌迫不及待地回到后宫,尉迟澈已经在那里等她了。
“怎么样?我演得不错吧?”慕朝歌得意地转了个圈,龙袍下摆随风扬起。
尉迟澈难得地露出赞许的表情:“确实不错。特别是训斥胡修辞那段,气势很足。”
“那是!”慕朝歌一屁股坐在软榻上,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,“你都没看见胡修辞那表情,跟吃了苍蝇似的!”
尉迟澈在她对面坐下:“不过胡家不会善罢甘休的。今日我们让他们在朝堂上丢这么大脸,他们一定会报复。”
慕朝歌满不在乎地摆摆手:“怕什么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再说了,不是还有你这个幕后军师在嘛!”
尉迟澈看着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:“你倒是心大。”
“那必须的!”慕朝歌凑近些,压低声音,“说真的,你这招真是高。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在死人头上,死人又不会跳起来反驳。”
尉迟澈淡淡道:“朝堂斗争就是这样,真相不重要,重要的是谁能掌握话语权。”
“精辟!”慕朝歌竖起大拇指,“不过洪家兄妹那边,你打算怎么处理?总不能一直关着吧?”
尉迟澈沉吟道:“等风头过去,找个机会把他们放出来,送到外地安置。毕竟他们也是受害者。”
慕朝歌点点头:“这还差不多。说起来,胡家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?”
尉迟澈眼神变得深邃:“胡一冰老奸巨猾,肯定不会坐以待毙。我猜他会有两个动作:一是加快寻找紫竹公子,二是利用手中的晋王遗腹子做文章。”
“晋王遗腹子?”慕朝歌瞪大眼睛,“慕蓁蓁的孩子?她还活着?”
尉迟澈点头:“我的人查到,胡家秘密把她藏起来了。这孩子流着皇族血液,将来一定是祸患。”
慕朝歌摸着下巴:“这么说来,我们得尽快找到慕蓁蓁的下落。”
“已经在查了。”尉迟澈道,“不过胡家藏得很深,需要时间。”
……
紫宸殿内,文武百官屏息凝神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龙椅上的“皇帝”身上。
今日就要对洪家涉嫌弑君一案做出最终判决,谁都想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会如何处置。
慕朝歌端坐在龙椅上,心里其实早就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。
她与尉迟澈、洪雷松三人昨天密谋到深夜,这出戏必须演得逼真才行。
“带洪雷松上殿!”太监高声传唤。
洪雷松身着囚服,缓步走入殿内。他虽然戴着镣铐,但步伐沉稳,目光炯炯有神。
“罪臣洪雷松,叩见陛下。”洪雷松跪地行礼,声音洪亮。
慕朝歌清了清嗓子,按照事先排练好的说辞开口:“洪雷松,你教子无方,致使子女卷入弑君大案,本该重罚。但念在你为官多年,且子女是受晋王药物所控,朕决定从轻发落。”
这话一出,底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。不少官员都暗自揣测,皇帝这是要保洪家啊。
胡修辞站在文官队列中,脸色阴沉。
他原本指望借此机会彻底整垮洪家,没想到皇帝竟然要从轻发落。
慕朝歌继续道:“洪雷松,罚俸一年。但若一年内再犯大过,即刻革职,永不录用!”
这个处罚听起来不重,但留足了后手。
底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,都明白这是皇帝在给洪家一个机会,同时也留了个把柄在手里。
“臣,谢陛下隆恩!”洪雷松叩首谢恩,但抬起头时,眼中闪过一丝阴郁。
慕朝歌接着宣布对洪家兄妹的处罚:“洪人钰,送入太白楼,由内务府派人严加管教!”
朝堂上一片哗然。
太白楼原本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,前不久被皇帝下旨改革,成了专门收容犯官家眷的地方。
说是改革,但在这些官员眼中,那地方依然是个火坑。
“洪人杰,发配边疆,充军历练!”
这个处罚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。
充军可是重罚,洪人杰一个文弱书生,去军营能有什么好果子吃?
胡修辞忍不住出列:“陛下,如此判决是否过于宽容?洪家涉嫌的可是弑君大罪啊!”
慕朝歌冷冷地看着他:“胡爱卿是在教朕如何断案?”
胡修辞赶紧跪下:“臣不敢!”
“退下!”慕朝歌一挥手,气势十足。
胡修辞灰溜溜地退回队列,心里却暗暗冷笑:看来皇帝对洪家还是有芥蒂的,否则不会如此重罚洪家兄妹。
其他官员也都这么想,觉得皇帝这是明着保洪雷松,暗地里还是在惩罚洪家。毕竟把儿子送去充军,女儿送进那种地方,这惩罚可不轻。
然而他们不知道,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局。
退朝后,洪雷松被带去更换官服,准备重返刑部。慕朝歌则匆匆回到后宫,尉迟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
“怎么样?我演得还不错吧?”慕朝歌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。
尉迟澈难得地露出赞许的表情:“很有气势。”
“那是!”慕朝歌得意地脱下厚重的龙袍,“不过说真的,把洪人钰送到太白楼,真的没问题吗?那地方名声可不怎么好。”
尉迟澈解释道:“改革后的太白楼已经不同往日。我派人严格管理,主要是教导那些犯官家眷礼仪才艺,给她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。洪人钰性子骄纵,去那里磨练一下有好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