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自仙界坠下的金色流光，其形态、其气机、其本源，竟与眼前这尊正在证道的诡祖化身，一般无二！
陆长青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清晰地“看”到，那道纯粹的神魂没入诡猴眉心之后，并未消散，也未被吞噬，而是堂而皇之地占据了那具躯壳的某处，如同回到了自己家中。
一个躯壳，两个一模一样的本源神魂？
“姜仙……”
陆长青的神念在另外三人脑海中响起，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。
这个从始至终都藏在幕后的老东西，他的图谋，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诡异，都要深远。
就在此时，一股更加宏大、更加诡异的波动，自九天之上，自人间界遥远的另一端，同时传来。
那并非法则的碰撞，也非神通的显化。
而是一种声音。
一种由亿万生灵同时发出的，整齐划一的祷告之声。
“仙道在上……”
“仙道在上，下修拜见……”
“仙道在上，下修拜见，惟愿仙道垂怜……”
这声音初时细微，仿佛隔着无尽时空传来，但转瞬之间便汇成一股撼动神魂的洪流，响彻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。
陆长青等人循声望去，神情各异。
遥远的人间大地上，那片名为“大周”的疆域，亮起了无穷无尽的白色光柱。
每一道光柱，都源自一座祭坛。
每一座祭坛之上，都有无数修士，正对着一尊巨大的石质雕像顶礼膜拜。
那雕像的面容，正是姜仙！
更令人惊骇的是，这一幕，不仅仅发生在人间。
就连那仙界之上，同样有无数仙光冲天而起，与人间的光柱遥相呼应，勾连成一片覆盖了两界的浩瀚法阵！
仙凡同祭！
亿万生灵的信仰之力与仙道法力，在这一刻被尽数点燃，化作最本源的祭品，朝着那九天之上的未知之处汇聚而去。
“故弄玄虚。”
摩罗俊美邪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的冷笑。
他曾经侵占过姜仙在魔界的道场，对这姜仙的力量体系颇有了解。
“他这是在学神道，汇聚信仰，想强行冲关。”
“可笑至极！圣人之位，岂是靠这些蝼蚁的念力就能堆砌出来的？他如今根基有损，道行未满，距离那一步，还差了十万八千里！”
摩罗的声音里充满了笃定，他坚信姜仙此举不过是无用之功。
陆长青没有说话，眉头却锁得更紧。
事情，绝不会这么简单。
姜仙此人，谋定万古，绝不会做此等无用之功。
“不对……”
一旁的申公豹，死死盯着那片仙凡勾连的璀璨光海，那只捻着黑须的手早已停下，三尺黑须无风自动，显示出其内心的极不平静。
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，因果之线疯狂交织、推演，却始终被一层更深沉的迷雾笼罩，看不真切。
“这祭祀……？！”
申公豹的声音嘶哑，带着一丝惊疑。
“你们看！”
姬明月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索。
几人猛地转头，刚才看似长久，不过也是瞬息间。
此时视线重新聚焦在那尊诡祖化身之上。
只看了一眼，包括摩罗在内，所有人的神情更是惊疑。
那尊顶天立地的猴影，此刻正抱着头，发出无声的咆哮。
他那张狰狞的脸上，青筋如虬龙般暴起，肌肉扭曲，显露出极致的痛苦。
最恐怖的变化，发生在他的双眼！
那双眼眸之中，猩红与灿金两种光芒，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烈无比的战争！
猩红的诡异之光，化作焚尽万物的魔焰，疯狂灼烧着一切。
灿烂的金色仙光，则凝聚成一根顶天立地的神铁，桀骜不驯，一次次将魔焰砸得粉碎！
赤眸与金瞳，在瞬息之间切换了千百次！
他的身躯，更是在这两种意志的争夺下，化作了战场。
左臂的肌肉虬结，五指成爪，闪烁着紫黑色的毁灭法则，狠狠抓向自己的天灵盖，似乎要将那刚刚进入的金色神魂彻底捏碎。
右臂却金光大放，以一种更加强横霸道的姿态，死死扣住了左腕，任凭那足以撕裂准圣的利爪将自己的血肉抓得稀烂，也寸步不让！
这是......两个灵魂，在争夺一具肉身！
然而，最让陆长青等人感到遍体生寒的是……
在这场足以让任何生灵神魂崩灭的内耗之中，诡祖的气息，非但没有半分衰弱，反而以一种更加恐怖、更加不可理喻的速度，疯狂攀升！
那股刚刚被四人联手打断的证道之势，此刻竟卷土重来，甚至更加迅猛！
轰！
一道前所未有的浩瀚威压，自那猴躯之上轰然爆发！
他周身那护体的紫光，不再是光芒，而是化作了粘稠的、沸腾的紫色浆液，每一次翻滚，都让周遭的时空成片成片地崩塌、湮灭。
那缕被他吞噬的鸿蒙紫气，在这两个灵魂的剧烈冲突下，竟被以前所未有的效率，疯狂炼化！
仿佛这场灵魂之战，成了催化剂！
成了点燃圣道之火的最后一把烈焰！
诡祖化身的气息，在这一刻，跨越了某个无形的门槛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。
只差最后一步。
或是三息，或是五息......
他便能彻底功成，化作这三界之内，鬼道的第一尊圣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