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发之际,马腾、韩遂二将率部前来送行。众人之中,唯见马琳跨胭脂掠雪驹,英姿勃发,神采奕奕。其后随一辎车,满载行装。
“子龙,何不速迎云鹭郡主前来?”刘民急道。
赵云应诺趋前,与马琳谈笑风生。
少顷,韩湘亦至。此女神色黯然,玉容含愁,较往日颇显落寞。
蓝月见状,心生恻隐,进言道:“王兄,彦明罪不至死,何不令其与子薇郡主同行?或可使其回心转意。”
刘民颔首:“宛阳公主雅量高致,仁德感天,纵使坚冰亦当消融矣!”
蓝月掩口轻笑:“王兄又来打趣。”
忽见马超骑漠里飞沙骢飒沓而来,拱手道:“王兄、子龙兄,待某伤势痊愈,当与二位切磋枪法。”
刘民谦道:“久闻孟起兄马家枪法冠绝当世,恐唯子龙兄可与争锋。”
赵云目视马琳,欣然道:“有云鹭相伴习武,孟起兄恐要吃亏了!”
“枪法之妙,在于变化迅疾。”马超朗声道,“此皆赖王兄汜水关之役,使某得与吕布交锋之故。”
刘民、赵云、马超三人叠掌而笑,豪气干云。
且说赵云探得马超尚未结亲,便故作神秘,以言挑之道:“闻幽州牧刘公虞将于下月设擂招亲,孟起兄可有意乎?”
刘民趁机接话道:“刘使君之女刘和,字子若,年方二八,姿容端丽,实乃幽燕之地有名的闺秀。此女上马能挽弓,下马可赋诗,更兼是东海恭王刘强之后。若论宗谱,本王尚须唤她一声阿姊。与孟起兄真可谓天造地设的良缘。”
马超闻言拊掌大笑:“妙极!待某禀明家严,必当前往!子龙兄届时可不许从中作梗!”
赵云偷觑马琳神色,佯装惶恐道:“岂敢岂敢!令妹云鹭还不得生啖了我这身皮肉!”
马琳闻言柳眉倒竖,嗔道:“呸!本姑娘何时这般凶悍了?”
一行人迤逦而行,二日后抵并州云中郡。太守张扬见刘民奉天子诏命监察北疆,虽见其年少,却不敢怠慢,亲率帐下四将董昭、杨丑、秦谊、眭固出郭相迎。
这张扬虽非雄才大略之辈,然能割据一方,自有其过人之处。他非但不因刘民年少兵寡而生轻视之心,反将其奉为上宾,延入主座,更令四将作陪。刘民亦深谙韬晦之道,只与张扬并席而坐,使赵云、王礼等将与其部属分庭抗礼。
席间张扬麾下秦谊最是惹眼。此将临阵非其所长,却是个贪杯之人,尤好佐以佳人歌舞助兴。若置之于今世,便是那等专好“花酒”的轻薄之徒了。
秦谊几杯黄汤下肚,酒气上涌,胆量也随之一壮,竟擎着酒盅踉跄至刘民案前,拱手作揖道:“王爷,末将斗胆敬您一杯!”
刘民年齿尚幼,兼有酒疹之疾,只虚举酒杯略作示意,口中敷衍道:“秦将军海量,真乃虎贲之士也!”
谁知这厮竟顺着竿子往上爬,愈发得意忘形,拍案嚷道:“王爷,堂堂须眉岂能避盏推杯!”
那边厢张扬本就谨慎非常,自穆顺在汜水关下被吕布一戟刺死后,行事愈发如履薄冰。此刻见秦谊如此狂悖无状,登时怒发冲冠:“宜禄!休得无礼!还不速速退下!”
殊不知这番闹剧正中刘民下怀。这位通晓史籍的王爷暗自冷笑,他岂不知秦宜禄之妻杜氏艳名?昔年《三国演义》白纸黑字写着:曹操与刘备合围下邳时,关云长独向曹操求取的,不正是这秦宜禄的夫人杜氏?
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秦谊,可不就是日后背弃张扬投奔吕布的秦宜禄!
刘民不慌不忙拂袖而起,拦住张扬道:“张太守何必如此?酒后真言最见肝胆。孤虽不胜酒力,倒愿与秦将军共赏霓裳羽衣。”
张扬面露难色:“王爷明鉴,云中乃边陲荒郡,下官实在未曾备办歌姬......”
刘民转头对王礼使个眼色:“伯康叔,蓝琪等六位女眷皆善管弦,不妨唤她们出来助兴。”
且说那蓝月引着蓝琪、蓝璘、柯兰、柯紫、尤然、尤卉六位佳人款款而出。但见这些女子个个生得“柳腰莲脸”,身着锦绣霓裳,舞姿翩跹,恰似“惊鸿游龙”。一颦一笑间,端的是一幅活色生香的仕女图。
那秦谊看得眼珠子滴溜溜乱转,嘴角竟淌下涎水来,活脱脱一副“馋涎欲滴”的丑态。刘民在旁窥见,心下暗喜,却假意咳嗽一声,捋须笑问:“秦将军观此六姝,以为何如?”
秦谊这才如梦初醒,慌忙拱手道:“王爷明鉴,此真乃国色天香,恍若瑶池仙子谪凡尘。”说话时,眼睛仍黏在那些女子身上,恰似“蝇附骥尾”。
刘民心中冷笑,面上却作和颜悦色状:“既蒙将军青眼,不若择一佳人共舞?”秦谊闻言,喜得“五体投地”,连连叩首:“末将叩谢王爷恩典!”
只见刘民向华雄、王礼等人暗递眼色,那蓝琪四女便被引退。场中唯余“尤然、尤卉”二人,英姿飒爽,神色自若。殊不知此二人实乃马琳、韩湘所扮——原来蓝月早窥破刘民心思,趁乱使了个“偷梁换柱”的法子。
那赵云与阎行皆是血性男儿,岂容秦谊这厮亵渎心上佳人?
但见赵云一个箭步窜上前去,如苍鹰攫兔般揪住秦谊衣襟,怒目圆睁,厉声喝道:“竖子无状,莫非欲寻死耶!”
恰在此时,尤然与尤卉已将秦谊之妻杜倩唤至。这杜氏素知夫君德行,见状登时柳眉倒竖,戟指骂道:“好个没脸没皮的腌臜泼才,竟在此处调戏良家女子!待回府再与你算账!”言罢,纤手高扬,作势欲掴。
秦谊登时面如土色,连连告饶:“夫人息怒!下官一时酒迷心窍,被王爷琼浆玉液乱了方寸。从今往后,再不敢造次矣!”
刘民冷眼旁观,见火候已到,方徐徐起身,假意劝解:“罢了罢了。既然秦夫人已至,尔等正好效仿连理比翼,共舞一曲。”
赵云与阎行闻言,这才松开钳制。那边厢张扬早已面如死灰——昔日汜水关前,他亲见刘民帐下诸将武艺,此刻又见自家部将丑态百出,不由战战兢兢捧起酒樽,颤声道:“王爷明鉴,下官治军无方,甘愿领罚。”
刘民故作大度,摆手笑道:“张太守何须挂怀?此等小事,不足挂齿。诸君且随乐起舞,莫负良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