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,不乐意?”他斜着靠在墙边,透着慵懒。
“嗯,妾身不敢。”我跪坐上床榻,给他解开发髻,梳头。
郭孝长出几根白发,我轻轻捻起,“别动,”一拔,一根白发捏在手中。
郭孝叹息道:“白发三千丈,缘愁似个长!”
我忽然如坠冰窟。
郭孝,“还有吗?”我强忍内心的震撼,再摸到一根。
“疼!”郭孝大惊小怪。
“大人夸张!明明不疼。”
郭孝,“谁说的,明明很疼。”他呲牙咧嘴。
我被他夸张地表情气笑了,“大人上次中箭,也没喊疼!”
郭孝冷笑,“蹭破点皮,何足挂齿?”
“哟,给妾看看,大人那次伤哪儿了?”我伸手要去拨开他中衣的襟子。
郭孝拉下脸,“放肆!”
我咬着下唇,“不给看,别碰!”
这个男人鬼精,说是给我挡了一箭,明明骗人。拔根头发都要呲牙的主,还学人家当男主?
我匍匐过去,长发瞬间淹没他。“给不给看?”我瞪着他,抿嘴。
“看就看,看了别哭!”郭孝冷笑道。
哭,臭美吧!我轻轻解开一根束带,接着又解一根。郭孝的胸肌渐渐从白衣下袒露。
我忽然睁大双眼,两手扯开襟子,三处伤疤赫然在目。
那疤痕如虬根盘结,陷成三处浅坑。
那一刻,我几乎崩溃。
“大人,明明是贯穿伤!”我颤抖着,手忍不住想去触碰,“为何要说蹭破点皮?”
郭孝不屑一顾,“本官没学会拼刀子,难道还没学会咬牙?”
我眼泪扑簌簌地流个不停。
“大人混蛋!”扑在他身上痛哭流涕。
我脑海中反复着那段记忆,孔汾撕开衣襟,露出锁骨位置三处创口。“夫人什么眼神?郭孝挨了一箭就躲得八丈远,莫非夫人没看见?”
孔汾在说谎,明明是郭孝给我挡得箭。
相比起来,郭孝吟出白发三千丈的李白,远远没有这三处伤疤更让我惊慌失措。
郭孝不是玩家,就是觉醒的人类Npc。
我拳头拼命捶打郭孝,却被他一把扼住腕子,“乖,我的宝贝,本官又没死!”
我脑子一片空白,像个木头人,郭孝最不喜欢这样的我!他更喜欢我反抗他的意志,哭喊着臣服,好让他满足那种变态的征服欲。
可我没有。
我能感觉到孔汾的存在,他冷冰冰地让我害怕。
郭孝早早起身,没吭声,走了。
他觉得我又是一副死人脸。
可他不知我比死还难受。
“花儿、朵儿!”
“大人?”
“出去封门,任何人不得打扰。”我下了命令。
两个双胞胎出了门,守在门外。
我从脖颈处拽出那块黢黑的石头,咬破指尖,一滴血,跌落在石头上。
口念秘咒招魂,虚影呈现。
血契,成!
我血契了离线叠加态源码,如果我想,随时能返回现实,也能随时回来。这原本是送给孔汾的礼物,可暂时,没必要了。
反身进了幽冥界,摘下耳坠。很快,我出现在冥河边,碧纱橱,把耳坠藏好。
随后,我又想到什么,急忙返回幕府小屋,翻箱倒柜找那个老萨满的羊皮卷,那个老死在我生命里的老萨满,留下的,羊皮卷。
终于在个旧皮囊中翻出来。
羊皮换泛黄,除了我早已谙熟在心的那些秘咒之外,多是些密密麻麻看不清的小字。很模糊,可细看之下也能看清。
当初着急忙慌地让酸果儿翻译了那些秘咒,可剩下的像是装饰纹的匈奴文却被忽略了。
我一笔一字地识别。
夏后秘典!莫非是指夏后氏,禹王?
忽略!匈族人惯常认夏后氏为先祖,与华夏正溯同根同源,又攀亲又通婚,可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和汉地一打就是上千年。
再向下看,是些记载的秘辛,提到汉人的三坟五典。可那些都是三皇五帝时的典籍,早就失传了。
忽略,继续研读。
后面有一段记载引起我的注意,“冥河分九泉,上游三泉乃上古源流。夏禹治水时,曾将完整的夏后秘典刻在玄龟甲上,沉于冥河第一泉眼。
忽略,这也不是我要找的。
眼睛发酸,可怜巴巴地自己揉揉,又接着识读。
冥河逆流而上,要过三劫。第一劫“忘川砂”,消磨记忆,萨满先祖曾走到这里,返回时连自己是谁都忘了。第二劫“时之漩”,应劫者有可能永困于某一时刻。第三劫,非生非死,无始无终。
忽略,继续找。
后面是一段类似于祭文的内容,十分晦涩难懂。其中有一段奇怪的内容,因为是汉字,而且是甲骨文。
匈族的秘典,你放几个甲骨文?要干嘛!
这我哪儿懂啊,我认识的人里,就孔汾最有学问,可我不想见他。
再忽略,后面都是匈族文,说天地之间有木,曰天机树。天机树?难道是我和孔汾约会的那个地方。向下看,洒满先祖曾去那里砍下一段虬根,以为圣神之杖。
我从发髻上拆下那根骨簪,青丝如瀑倾泻。骨簪?明明是骨杖,说的是一件东西么?
我再次回到幽冥界,天机树下。
我坐下来,静等喧嚣声散去。
很久,玩家们渐渐散去,天机树复归于宁静。
确定这里再也没有旁人之后,我取出骨簪,“萨满爷爷,清月会保护你的子民,阻止呼屠吾斯的战争。如果你有灵,庇佑我。”
我心念一动,骨簪开始变化,很快,重新回到它曾经的样子,一柄骨杖。
既然你曾经来源于这里,那么,让清月看看你。
我用力把骨杖高高举起,插入虬根密布的幽冥大地。
瞬间,洁白的光沿着涟漪向骨杖流动,如同同心圆在共振。
骨杖微微颤抖,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什么。孔汾曾经说幽冥界是量子态的负反馈,负反馈的极致效应,难道不该是生命的开始。
和我有过血契关系的骨杖,正在源源不断地把幽冥大地的生命之源,输送进我的魂体。
我震惊了,这才是这只骨杖的,正确打开方式。
随着时间的流逝,我感觉到无比玄妙的感觉,那时,月神的主体,它好像在脉动,如同在孕育生命。
上一次,为了让她苏醒,孔汾让我戴上暂停戒指,暂停了我自己的主体,仅仅能撑一个时辰。可此刻,无穷无尽的生命之源,直接在催发月神的生命力。
我有种感觉,月神这一次苏醒,不会再陷入沉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