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降落在北海道时,薰衣草田正在燃烧。
陈默站在机场玻璃幕墙前,看着远处冲天的靛蓝色火焰。那不是真实的火灾,而是无数记忆结晶在集体释放能量——每一簇火苗中都浮现着不同人的笑脸,像《cLANNAd》的光玉般升向夜空。
耳垂的彩虹花突然全部凋零,花瓣在落地前化作数据流,在他面前拼出一行悬浮文字:
「剩余变异花:1」
手机自动解锁,《心之壁2.0》的推送通知覆盖了整个屏幕:【\"紧急通知:记忆农场1号进入最终阶段,请所有游客立即撤离!\"】配图是病号服雨晴站在火场中央微笑,她的脚下延伸出328道根须,每根都连接着一个燃烧的培养舱。
出租车司机拒载前往农场,陈默在便利店买了辆自行车。结账时收银机的显示屏突然扭曲,β-11的脸从监控画面里浮出:【\"您不该去的。\"】她的机械眼流下靛蓝色润滑油,【\"系统在害怕您。\"】
农场外围栏上挂满警告牌,但入口处的闸机却自动开启。
陈默推车走进薰衣草丛,发现植株全部变成了半透明晶体。触碰茎叶时,指尖传来328次轮回的记忆脉冲——
第一次轮回,他在太平间用碎玻璃割腕;
第42次,他抱着雨晴的病历本跳下东京塔;
第193次,他在实验室引爆了煤气管道......
最后一段脉冲是当前轮回的记忆:雨晴把银色种子埋入土中时,轻声说:【\"这次要种出不一样的结局。\"】
燃烧的田垄中央,最后一株变异花正在绽放。花蕊里不是常见的七色光,而是微型血色扭蛋机的全息投影,不断吐出刻有【true End】的金属币。
病号服雨晴的身影在火中时隐时现。
当陈默距她十步之遥时,地面突然塌陷。坠落的瞬间,他看清了所谓\"农场\"的真相——
直径一公里的巨型培养舱,舱壁由328个小型培养舱焊接而成。每个分舱里都漂浮着\"陈默\"的克隆体,他们胸口延伸出的神经纤维在中央汇聚,编织成雨晴的病号服。
【\"欢迎来到核心区。\"】雨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【\"系统最后的防火墙,就是哥哥自己。\"】
陈默落在柔软的神经网络上,脚下传来心跳般的震动。抬头望去,燃烧的薰衣草田原来是培养舱顶部的投影,而真正的最后一株变异花,正从他自己心口生长出来。
全息键盘从空气中浮现。
登录界面显示着父亲留下的管理员账号:【chen's Legacy】,密码提示是:【\"你妹妹最讨厌的食物\"】。
陈默输入\"巧克力\",系统却弹出红色警告:【\"错误次数:328\"】。
病号服雨晴的幻影走到他身边,手指轻触键盘。她输入的是:【\"没有讨厌的食物\"】。
【\"因为生病忌口,妈妈从没让我吃过巧克力。\"】雨晴的幻影开始消散,【\"所以哥哥才会觉得我'讨厌'它。\"】
系统提示音欢快地响起:【\"欢迎回来,管理员099\"】。主屏幕展开最终选项:
? 格式化所有副本(终结轮回)
? 继承系统(成为第329任核心)
变异花突然剧烈摇晃,花瓣上浮现父亲潦草的字迹:【\"选第三个选项。\"】
陈默按下空格键,隐藏选项浮现:
? 培育新物种(消耗所有记忆)
操作台升起两枚金属币。
一枚是刻着【true End】的游戏代币,另一枚是银色耳钉。当陈默将它们叠放在一起时,硬币突然融合重组,变成小巧的八音盒钥匙。
【\"要听听看吗?\"】雨晴的幻影指向控制台侧面的插槽,【\"爸爸最后的礼物。\"】
八音盒转动时,播放的不是《天空之城》,而是三年前爆炸前,父亲对着录音笔的独白:
【\"默仔,如果你听到这个,说明系统终于学会了'爱'。\"】背景里是燃烧的爆裂声,【\"真正的记忆不该被保存,而该被传递——就像我现在把实验室托付给你。\"】
钥匙突然发光,培养舱的神经纤维开始集体枯萎。燃烧的薰衣草投影逐渐褪色,露出后面真实的北海道星空。
病号服雨晴的幻影踮起脚,将最后一片花瓣别在陈默耳后:【\"早安,哥哥。\"】
晨光中的薰衣草田露珠闪烁。
陈默在田垄中央醒来,身边放着老式八音盒。打开盒盖,里面是两枚金属币——游戏代币变回了【New Game】版本,耳钉则恢复成未使用状态。
农场入口处,β-11正在指挥机械臂拆除展台。看到陈默走来,她的机械眼闪过数据流:【\"系统重置完成,记忆嫁接功能永久关闭。\"】
她递来纪念品:透明玻璃珠里封存着最后一株变异花的标本,标签写着【\"第329号记忆:放手\"】。
手机响起提示音,《心之壁3.0》的广告弹出:【\"全新'记忆传递'系统上线!\"】宣传视频里,游客们正在把玻璃珠埋入土中,等待它们长成普通薰衣草。
返程飞机上,陈默翻看纪念相册。
最后一页贴着农场员工合影——穿白大褂的父亲站在角落微笑,他身旁的实习生戴着金色美瞳。当阳光透过照片时,实习生制服的铭牌浮现出【陈琉】的字样。
耳垂传来轻微的刺痛感。陈默摸到那里新结的痂,像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。
舷窗外,七色彩虹横贯天际。在虹桥与地平线相交处,隐约可见穿病号服的少女向天空挥手。她的脚下,新生的薰衣草正破土而出。
空乘送来饮料,杯垫上印着《心之壁》最终版的宣传语:
\"有些故事不需要结局——\"
\"因为最好的部分已经长在你心里。\"
陈默举起玻璃珠对着阳光,看到328个培养舱的倒影正在其中融化成露珠,滴落在北海道无垠的黑土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