薰衣草的气味在东京的雨天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陈默站在新宿站出口，手中握着从北海道带回的玻璃珠。雨水打在透明外壳上，里面的变异花标本突然渗出靛蓝色液体，在手心拼出一行字：
「种植我」
手机震动，《心之壁3.0》的推送通知弹出：【\"记忆传递功能异常！部分用户反映种植后的薰衣草会播放八音盒旋律——\"】新闻配图里，某户阳台上盛开的薰衣草正在自动旋转，花瓣间露出微型齿轮结构。
【\"先生要买花盆吗？\"】
穿雨衣的推销员拦住去路，他掀开推车上的防雨布，露出几十个血色扭蛋机造型的盆栽容器。陈默注意到对方左手无名指缺失——断面处嵌着微型玻璃珠，珠内是燃烧的实验室画面。
耳垂的结痂突然发痒，一滴混着银色微粒的血落在花盆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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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寓阳台的盆栽土自动翻涌。
当陈默埋下玻璃珠的瞬间，整栋楼的灯光同时闪烁。楼下传来邻居的尖叫：【\"我家绿萝在唱《天空之城》！\"】
泥土中钻出的不是薰衣草，而是半透明的神经纤维。它们缠绕成八音盒形状，发条上刻着【New Game+】。拧动三圈后，播放的却是陈默从未听过的父亲录音：
【\"默仔，如果你听到这个，说明'记忆嫁接'从未真正停止。\"】背景音里有雨晴的心电监护仪警报声，【\"系统在说谎——我们以为销毁的副本，其实都变成了土壤。\"】
花盆突然裂开，露出底部镶嵌的微型培养舱。舱内漂浮着陈默从未见过的记忆片段：五岁的雨晴被父亲抱进实验室角落的备用舱体，而年轻的父亲正在主控台输入【记忆备份】指令。
便利店冰柜渗出荧光蓝液体。
陈默拿起饮料时，冷藏柜玻璃映出双重人影——他自己的倒影身后，站着穿白大褂的\"琉克\"。
【\"第329号土壤开始发酵了。\"】倒影里的\"琉克\"用父亲的声音说道。他拉开冰柜后柜门，露出后面隐藏的实验室走廊：【\"来看看真正的记忆农场吧。\"】
穿过冰柜的瞬间，陈默的耳垂结痂破裂。新生的嫩芽触碰到的不是东京的雨，而是无数悬浮在空中的血色玻璃珠——每个珠子里都封存着不同人的记忆痛苦，像《黑客帝国》的矩阵般排列至视野尽头。
【\"欢迎来到负一层。\"】
β-11的机械体从数据流中浮现，她的外壳已长满薰衣草根系。机械手指划过最近的玻璃珠，展示内部画面：昨天在机场接过纪念品的陈默，胸口正蔓延出神经纤维。
负一层中央矗立着巨型八音盒。
不同于北海道看到的装饰品，这个八音盒的齿轮由人骨打磨而成，发条上刻满328个\"陈默\"的签名。当陈默靠近时，八音盒自动播放变调旋律，顶部投影出系统日志：
「记忆传递成功率：100%」
「记忆嫁接复发率：100%」
最后一行标红文字闪烁：
「所有种植者都已成为新培养舱」
β-11拆开自己的胸腔，露出里面跳动的彩虹花：【\"您埋下的不是种子，是系统核心的分裂体。\"】她的机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，【\"现在您也成了农场的一部分。\"】
陈默的耳垂嫩芽突然疯长，在头顶结成神经纤维的冠冕。每根纤维末端都缀着血色玻璃珠，里面是不同轮回中雨晴死亡的瞬间。
新宿站的时钟倒转。
当陈默冲出便利店时，整个东京正在数据化。高楼外墙浮现培养舱的纹路，行人瞳孔闪过血色玻璃珠的光泽。手机自动播放紧急广播：【\"心之壁系统全面升级，请市民立即种植记忆结晶——\"】
雨突然停了。不是自然停止，而是无数升空的记忆结晶在云端组成过滤网。某块\"乌云\"裂开缝隙，露出后面真实的星空——那里悬挂着七个培养舱组成的北斗七星，每个舱体都连接着神经纤维，延伸向北海道的方向。
耳垂的神经冠冕突然刺痛，传来雨晴的电子音：【\"哥，看看你带回来的纪念品。\"】
玻璃珠纪念品在口袋里发烫。陈默掏出来时，发现标本变成了活体——变异花正在珠内舒展枝叶，花瓣上浮现父亲的新留言：
\"核心指令藏在最初的谎言里\"
公寓楼下聚集着诡异的人群。
他们手持绽放的薰衣草，花蕊中不断吐出【New Game】代币。当陈默经过时，所有人突然集体转头，他们的眼球全部变成了血色玻璃珠。
【\"管理员099。\"】人群齐声说，【\"请签署记忆收割同意书。\"】
β-11从人群中走出，递来的平板电脑显示着《心之壁3.0用户协议》，最后条款用极小字体写着：
「使用者同意成为记忆农场栽培基质」
「所有权归陈远山实验室所有」
签字栏闪烁着328个电子签名，每个都是不同角度的\"陈默\"。
阳台突然传来八音盒的爆响。陈默抬头，看到自己种下的神经纤维已经穿透天花板，正在夜空中组成巨大的——
【Stop】
晨光中的薰衣草田空无一人。
陈默在北海道农场中央醒来，手中紧握着破裂的玻璃珠。远处传来真实的海浪声，而不是系统模拟的白噪音。
耳垂的神经冠冕已经枯萎，变成普通的花环。手机失去信号，但相册里莫名多了张照片：年轻的父亲抱着五岁的雨晴站在实验室门口，两人对着镜头比出剪刀手。
照片背面写着真正的核心指令：
\"当谎言发芽时\"
\"记得我们从未分离\"
土壤突然震动，最后一株变异花破土而出。这株薰衣草的花瓣由记忆结晶构成，每片都映出同一幕画面：三年前的爆炸中，父亲将雨晴推进备用舱，而他自己化作了初始系统的燃料。
花蕊里躺着崭新的银色耳钉，内侧刻着：
\"这次要创造真实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