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风突然变了向,从之前的温润转为刺骨的阴冷,卷着江面的黑水往岸边扑,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竟泛着墨黑,落在滩涂的阳叶草上,草叶瞬间枯萎,冒出丝丝黑气 —— 那是被阴蛊污染的江水,带着血蛊使的邪气,正顺着风往逃亡的生魂方向蔓延。
“小心!” 王猎户的虚影突然转身,断刀横在身前,对着江面的方向厉声喝止。他身后的生魂们刚逃出望乡台基的黑晕,还没来得及往渔村方向跑,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阴风逼得停下脚步。淡白的魂体在阴风中微微颤抖,像是随时会被吹散。
江面的黑水突然翻涌起来,不是正常的浪涌,而是像有东西在水下搅动,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,漩涡中心泛着暗红,隐约能看到无数黑影在蠕动。紧接着,“哗啦” 一声巨响,百余道墨黑色的人影从旋涡里窜出,直直往生魂扑来 —— 是受控水鬼!
这些水鬼的躯体泛着死沉的墨黑,皮肤下隐约有阴蛊在快速蠕动,凸起的鼓包顺着四肢游走,像是在操控它们的动作;指甲又长又尖,滴着粘稠的黑水,落在地上能腐蚀出细小的坑;嘴里发出 “嗬嗬” 的怪响,没有丝毫活气,只有被阴蛊控制的凶戾,眼睛里泛着暗红的光,死死盯着生魂的魂体,显然是要将它们抓回去献给血蛊使。
“是血蛊使的阴蛊水鬼!” 跑在最前面的苏婉儿猛地停住脚步,引魂铃在手里攥得发白,银铃上的引魂红绳被阴风刮得笔直,“他用阴蛊污染了江里的水鬼,让它们当爪牙!生魂要是被它们抓到,魂体会被阴蛊啃噬,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!”
说话间,最前面的三只受控水鬼已经扑到生魂面前,尖爪朝着一个老人虚影抓去 —— 那老人正是望江村的老船工,魂体本就虚弱,被水鬼一扑,瞬间倒在地上,魂体开始泛黑,显然是沾到了水鬼指甲上的黑水。
“救他!” 苏婉儿急得声音发颤,引魂铃被她摇得急响,“叮铃铃 —— 叮铃铃 ——” 清脆的铃音裹着红绳的金光,像一道无形的屏障,挡在老人身前。水鬼的尖爪刚碰到金光,就发出 “滋滋” 的灼响,墨黑的皮肤被烧出一个个小洞,阴气往外溢,动作瞬间迟滞。
可受控水鬼太多,百余道黑影像潮水般涌来,苏婉儿的铃音屏障只能护住身前几丈,更多的水鬼绕到侧面,朝着其他生魂扑去。王猎户的断刀虽然锋利,劈散了几只水鬼,却架不住水鬼源源不断地冲来,淡白的魂体上已经沾了不少黑水,开始微微泛黑。
苏婉儿看着眼前的危机,心脏像被攥住一样疼 —— 之前拼尽全力破了黄泉倒影,要是生魂此刻被水鬼抓回去,所有努力都白费了。她突然想起守墓人婆婆临终前说的话:“长江之滨,望乡台下,遇血祭之危,可摇引魂铃,呼老河伯之名,守墓人与河伯有约,必当相助。”
“老河伯!” 苏婉儿猛地抬头,对着江面大喊,声音带着守墓人特有的虔诚与急切,“约定的时辰到了!望乡台血祭祸生,生魂遭难,求河伯相助!”
她将引魂铃举过头顶,手腕用力,让铃音顺着江风传得更远,银铃上的引魂红绳突然亮起金光,不再是之前的淡金,而是浓得像熔金,红绳顺着铃身缠绕,形成一道完整的 “引魂阵纹”—— 这是守墓人召唤河伯水鬼的秘纹,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催动。
“叮 ——” 一声绵长的铃音划破夜空,不再是之前的急促,而是带着古老的韵律,像从千年前传来的召唤。江面的阴风突然停了,之前翻涌的黑水也安静下来,连那些扑向生魂的受控水鬼都停下动作,疑惑地朝着江面望,像是在畏惧什么。
紧接着,江面突然掀起巨浪!不是受控水鬼窜出时的小浪,而是高达三丈的巨浪,浪头泛着淡蓝的光,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,从江中心朝着岸边扑来。巨浪落下时,“哗啦” 一声,数十道淡蓝色的人影从浪里窜出,比受控水鬼更加强壮,更加迅捷 —— 是老河伯的部下!
这些水鬼的躯体泛着清澈的淡蓝,裹着湿润的水汽,眼瞳是纯粹的蓝色,没有一丝邪气;它们手里握着用水流凝成的短刃,刃身泛着淡蓝的光,带着阳脉支流的阳气;行动时悄无声息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一出现就挡在生魂身前,将受控水鬼与生魂隔开。
“是河伯的水鬼!” 苏婉儿惊喜地喊道,引魂铃的铃音放缓,红绳的金光与水鬼身上的淡蓝光交织在一起,“它们是善类水鬼,靠长江阳脉滋养,不受阴蛊控制!”
最前面的一只河伯水鬼突然动了,水流短刃对着最近的一只受控水鬼劈去 —— 刃身的淡蓝光落在受控水鬼的墨黑躯体上,瞬间炸开,受控水鬼发出凄厉的惨叫,墨黑的躯体开始融化,皮肤下的阴蛊也被蓝光烧成了灰,转眼间就化作一缕黑气,消散在江风中。
其他河伯水鬼也跟着动手,有的用水流短刃劈砍,有的用江水凝成的锁链缠住受控水鬼,有的直接扑上去,用爪子撕咬受控水鬼的躯体 —— 淡蓝与墨黑在江岸边交织,“滋滋” 的灼响、水鬼的惨叫、江水的飞溅声混在一起,形成一场激烈的缠斗。
王猎户趁机扶起地上的老船工,断刀在身前挥舞,保护着其他生魂往渔村方向退:“快!往村里的阳叶草丛跑!那里有阳气,水鬼不敢靠近!”
生魂们赶紧跟着王猎户撤退,之前被黑水沾到的生魂,在河伯水鬼的淡蓝光照射下,身上的墨黑慢慢褪去,恢复成之前的淡白,显然是被阳气净化了。苏婉儿跟在生魂后面,引魂铃依旧在摇,红绳的金光指引着河伯水鬼的方向,不让它们追得太远,也不让受控水鬼漏过来。
受控水鬼虽然数量多,却远不是河伯水鬼的对手 —— 它们被阴蛊污染,魂体本就虚弱,又怕河伯水鬼身上的阳气,每一次碰撞,都会有受控水鬼被融化,不到半炷香的时间,百余只受控水鬼就只剩下三十多只,缩在江面边缘,不敢再往岸边扑。
就在这时,江面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 “轰隆” 声,不是雷声,而是从江底传来的震动。之前平静下来的黑水又开始翻涌,这次不再是小旋涡,而是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,漩涡中心泛着浓蓝的光,比河伯水鬼身上的蓝光更亮,更威严,连空气都开始微微颤抖。
河伯水鬼们突然停下动作,对着漩涡的方向单膝跪地,手里的水流短刃放在胸前,像是在迎接什么。那些剩下的受控水鬼看到旋涡,吓得魂飞魄散,转身就往江里逃,却被漩涡产生的吸力拉了回去,瞬间被漩涡里的蓝光融化,连一丝黑气都没留下。
苏婉儿握紧引魂铃,心脏砰砰直跳 —— 她知道,这是老河伯要现身了。守墓人婆婆的话果然没错,在生死关头,河伯会遵守古老的约定,亲自来相助。
远处望乡台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—— 是血蛊使的哨声,显然他也感应到了江面的异动,知道自己的受控水鬼被灭,开始慌了。苏婉儿朝着望乡台的方向望了一眼,能看到台中央的母蛊罐还在晃动,张云生他们应该还在牵制血蛊使,没让他得逞。
“多谢河伯相助!” 苏婉儿对着江面的漩涡深深鞠了一躬,引魂铃的红绳金光慢慢淡了些,“望乡台还有血蛊使作祟,母蛊罐未毁,还请河伯再助一臂之力!”
旋涡里的浓蓝光突然闪烁了一下,像是在回应苏婉儿的请求。紧接着,漩涡开始慢慢缩小,却依旧泛着浓蓝的光,江底的震动越来越明显,连岸边的礁石都在微微颤抖 —— 老河伯的现身,已经近在眼前。
生魂们已经退到了渔村的阳叶草丛里,王猎户站在草丛边缘,对着苏婉儿的方向挥手,示意她也赶紧过去。苏婉儿却没有动,她握着引魂铃,站在江岸边,等待着老河伯的现身 —— 她知道,只有老河伯亲自出手,才能彻底挡住江里的黑船支援,才能帮着张云生他们毁掉母蛊罐,彻底结束这场血祭之祸。
江面的漩涡终于缩小到一丈宽,浓蓝的光里隐约出现一道巨大的身影,看不清具体形态,却带着让人敬畏的威严,像长江的守护神,静静地矗立在漩涡中央。苏婉儿的引魂铃突然自己响了起来,“叮 —— 叮 ——” 的铃音带着喜悦,带着期待,像是在欢迎老河伯的到来。
一场由河伯相助的最终决战,即将在望江村的江岸边与望乡台之间展开 —— 血蛊使的阴谋,母蛊罐的威胁,江里黑船的支援,都将在老河伯的现身中,迎来最终的了结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