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了朝,众大臣边出宫边讨论此事,唏嘘不已。
这下两人肯定梁子结大了,按照靖安公主那无法无天的性子,穆相以后恐怕会被她针对。
可是陛下对穆相维护得明显,这下还看不出到底谁占了上风。
只是穆相为何又要为公主求情?
难道是以退为进,衬托公主的不识好歹,好让她被罚得更重?
不得不说,脑子确实好用。
乾元殿中。
明晏站在殿中低着头挨训。
“朕前脚刚走,你后脚就朝他撒气,还敢动刀,你想干什么?砍他吗?”
明晏回道:“不是砍他,是砍苏卫,苏卫躲了,刀飞过去没收住,他是意外伤的。”
“算了,这事逸远也没追究,只是有人参奏,你不得不挨罚,在玉粼宫好好收收性子。”
明晏心不甘情不愿点了头。
徐嘉却来报,穆相求见。
成元帝立马宣了进来。
穆原一进来就看到背对他站着的明晏,低着头,双手垂在身侧。
走近殿中,掀袍跪地,“臣参见陛下。”
成元帝抬手免礼,安抚道:“逸远受委屈了,朕已经说过靖安,她也是无心之失,一会儿朕让太医去替你看伤,用最好的药。”
穆原道:“陛下,此事当真是意外,公主为此受罚无辜,请陛下收回成命。”
成元帝看他还主动示好顾全大局,怎么看怎么满意。
“你心胸宽阔是好事,只是朕也不好偏颇,既然说了要罚,随意反悔岂不是让朝臣耻笑。”
“公主无错,何苦挨罚?”
成元帝看向殿中面服心不服的明晏,知道若当真罚她肯定要气得睡不着。
既然台阶递过来了,便想着顺着下去。
看着她,道:“晏儿,既然逸远主动为你求情,无论怎么说他的手是被你的刀伤的,这样吧,你与他道个歉,这事就算了。”
明晏缓缓抬起头,看着成元帝。
穆原瞬间慌了,“陛下,公主无错,不该道歉,臣受不起。”
明晏眼眶泛红,倔强道:“父皇偏心,要禁足就禁足,儿臣绝不道歉。”
说完也不管殿中人,转身往外,要朝玉粼宫去。
穆原伸手去拦,却被她一把推开,手正好压在他左臂伤口,痛得他脸色惨白,却不敢退。
仍是乞求望着成元帝,“陛下,此事臣会和公主妥善解决,她没错,不该受此委屈。”
明晏一把掀开,红着眼吼道:“滚开!”
大步往外,头也不回。
成元帝见她又口出恶语,欲开口责骂,却听她带着哭腔,嘴边的话忍了下来,没有叫住她,使眼色让徐嘉跟上去看。
叹了口气,朝脸色僵硬在殿中的穆原道:“唉,靖安自小被朕惯坏了,脾气大了些,其实心地很好的。”
穆原脑中都是她红着眼的脸,如有尖刀一点点磨着心。
伏地求情,“陛下,公主赤诚,臣从未觉得她有任何无礼之处,此事更是误会,公主因臣受此天大的委屈,臣心中实在难安,求陛下收回成命,万不可责备于她。”
成元帝走下案桌扶起他,“朕知道了,你先起来。”
“陛下若不答应,臣便长跪不起。”
成元帝叹了口气道:“现在不是朕答不答应的问题,靖安性子执拗,她这气冲冲跑了,朕还不知道怎么哄呢,只能先去看看她的情况再说。”
......
明晏红着眼脚步如飞一路往玉粼宫去。
眼前事物越来越模糊,冲到玉粼宫也顾不得惊喜迎过来的徐妃,直接往自己以前住的偏殿冲。
徐妃吓了一跳,赶紧跟了上去。
一进去就见明晏趴在床上肩膀抽动,赶紧上前,“漫漫怎么了?”
没有回答,只有隐隐抽泣声。
徐妃听得难受,让陈嬷嬷带着宫女退出去。
轻轻拍着她的背,“怎么了?受什么委屈了,告诉母妃好不好?”
明晏两日的委屈彻底爆发,抽抽噎噎道:“父皇偏心,不问青红皂白就骂我,还罚我,还要我道歉,我就不道歉,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!”
“陛下为何要骂你?”
“都怪穆原,父皇只知为他撑腰,他哪里是我爹,干脆给穆原当爹算了!”
“净说气话!”
抚摸着她的背替她顺气,柔声劝慰,“别把自己闷在被子里,闷坏了怎么办?”
明晏不动,徐妃也拉不动她,只能一个劲儿说软话哄着,听着她哭自己也心里难受得紧。
“你若是再哭,母妃也要哭了,这么急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怎么办?”
明晏慢慢止住了哭声,接过徐妃递来的帕子擦了脸。
徐妃轻声安抚,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微肿的眼皮,哭得满头大汗,心疼得不行。
“母妃让人去备水给你沐浴更衣,别哭了,有什么事慢慢说,母妃一会儿去劝劝你父皇,别和他置气了,好吗?”
哭了一会儿,总算是将郁气发泄了出来,乖顺点了点头。
徐妃立马安排陈嬷嬷去准备。
已经被她知晓了她身上红痕之事,明晏也不在意了,趴在浴桶边缘,徐妃坐在旁边安慰她,轻柔替她擦脸,陈嬷嬷替她擦洗身上。
像是回到了小时候,心情终于好了些。
拉着徐妃的手,“还是母妃对我最好,父皇让我在玉粼宫禁足半个月,还要将吏部公务送来给我做,我都禁足了,我才不干活。”
徐妃捏了捏她的鼻子,“又说气话,吏部那么重要,你自己不管好,不是要被别人抢走了?”
明晏歪着头还在吸鼻子。
陈嬷嬷在一旁感叹道:“小殿下这一身的伤痕当真是吃了不少苦,如今何苦和陛下置气,陛下是天子,您哪儿能占到便宜呢。”
徐妃早知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,如今只还散落着零星几个浅淡的吻痕。
看着,着实碍眼。
后背长长的疤痕处也有,嗔怪道:“也不知道上药,府上没人照顾真不行。”
“这哪好意思给别人看。”
“那你现在就好意思了?”
明晏拿了她的手枕在脸下,“母妃又不是外人。”
徐妃让徐嬷嬷拿药去,“一会儿我给你上药,下次不可再让人这么折腾了,弄伤了怎么办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徐妃看着她舒服趴在自己手上,表情放松,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。
仅剩的红痕几乎都在疤痕旁,似乎十分珍视。
温柔问道:“那人是谁啊?可是很喜欢你?你与他在一起,高不高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