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位小少爷,”她故意拖长了音调,“我这酒可贵着呢,一坛要……”
她眼珠一转,“要二两银子!”
魏洵果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:“才二两?便宜!”说着就要解荷包。
江玉燕连忙按住他的手:“等等!”
她有点慌了,“我刚说笑的,其实一坛只要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在试探我。”魏洵突然板起脸,倒有几分大人模样,“抓山匪时我就看出来了,你这人最会耍心眼。”
江玉燕愣住了。
“不过嘛……”魏洵又露出孩子气的笑容,压低声音道,“我舅舅说了,对待有本事的人,价钱不是问题。”
他从荷包里取出两锭银子,“这里是十两,够不够?”
江玉燕的手有点抖。
十两银子,说拿就拿,跟喝水似的!
“怎么?嫌少?”魏洵见她不动,又要掏钱。
“够了够了!”江玉燕赶紧拦住他,数出一两银子,剩下的还给了魏洵。
认真地说:“小少爷,该多少就是多少。我这酒一坛只要四十文,您给多了。”
魏洵瞥了她一眼:“哪有这样做生意的?给你钱还不要?”
“我江玉燕做生意,讲究的是诚信。”她挺直瘦小的身板,声音却格外坚定,“卖酒也凭本事吃饭,该收多少就收多少。”
魏洵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,突然笑了:“有意思!”
“下午酒给你送去县衙。”
江玉燕把酒坛重新系好,朝魏洵打了个招呼:“那……我先回去准备了?”
魏洵摆摆手:“去吧去吧,记得下午送酒来啊!”
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:“从县衙后门进,就说找魏洵,没人敢拦你!”
“知道啦!”江玉燕笑着应下,抱着酒坛转身下楼。
走到楼梯口时,她听见魏洵在身后喊:
“喂!江玉燕!”
她回头,看见少年半个身子探出栏杆,阳光把他的笑容照得格外明亮:“我让厨房给你留碗冰镇酸梅汤!”
江玉燕噗嗤一笑,冲他挥挥手:“那说好了!”
走出茶楼,江玉燕脚步轻快地往张铁柱家赶。
一到张铁柱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,醉仙楼的小二就来了。
这钱是该她江玉燕赚的。
江玉燕转身就往作坊跑。
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作坊,正好撞见江书屹出来。
“大哥!快,把咱们的酒都送到县衙去!”江玉燕气喘吁吁地说。
江书屹一脸茫然:“啊?不是说好卖给醉仙楼吗?”
“来不及解释了!”江玉燕急得直跺脚,“魏大人的外甥买了酒,这机会可不能错过!”
江书屹还是没反应过来:“可醉仙楼那边……”
“醉仙楼的重新蒸!”江玉燕眼睛亮晶晶的,“县衙更先订的!”
她边说边麻利地往酒坛上系红绳,动作飞快:“大哥你听我的,把这些酒都送去县衙后门,就说是给魏洵的。”
江书屹点点头:“行,跑腿费给我记着。”
江玉燕白了他一眼:“行行行,不过就十文,不能再多了。”
江书屹嘿嘿一笑:“十文就十文,总比没有强。”
说完转身就往外走,边走边扯着嗓子喊:“小五,二牛!过来搭把手!”
不一会儿,卫小五和王二牛就小跑着过来了。
江书屹指挥道:“小五你去找老李头借驴车,二牛,跟我搬酒坛子。”
卫小五挠挠头:“书屹哥,老李头那驴车可不好借……”
老李头是石泉村里唯二有驴车的人。
“就说是张铁柱要借的!”江书屹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塞给他,“再给他两个铜板当租金。”
话毕江书屹已经带着王二牛进了作坊,两人一前一后抬着酒坛往外走。
江玉燕在一旁叮嘱:“小心点,别磕着碰着了!”
不一会儿,卫小五赶着驴车回来了。老李头那匹瘦驴慢悠悠地晃着脑袋,车上铺着几捆干草。
江书屹招呼着:“来来来,把酒坛子都搬上车,底下垫些干草。”
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酒坛搬上车,江书屹又用绳子把酒坛固定好。
江玉燕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:“路上慢点,别颠坏了。”
“知道啦!”江书屹跳上车辕,甩了个响鞭,“驾!”
驴车吱呀吱呀地往县衙方向驶去。
路上遇到几个熟人打招呼:“小子,这是去哪儿啊?”
江书屹挺直腰板,得意地说:“去县里一趟!”
“哟,了不得啊!”路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。
江书屹心里美滋滋的,赶车的鞭子甩得更响了。
见驴车走远,江玉燕转身对张铁柱招了招手:“柱子哥,陪我去趟陈记酒坊。”
张铁柱拍了拍身上的灰:“去陈记干啥?”
江玉燕边走边说,“醉仙楼的订单还得补上,得去陈记买原料才是。”
两人穿过热闹的集市,陈记酒坊的招牌老远就能看见。
还没进门,就听见陈掌柜的大嗓门:“哎哟,这不是江家丫头吗?稀客啊!”
江玉燕笑着跨进门槛:“陈叔,我来照顾您生意啦!”
掌柜的和第一次见时相差甚远,一副容光焕发,精神抖擞的模样。
可不得容光焕发吗,上回江玉燕可是一下子买了一百斤的酒。
平常得卖好几天呢!
陈掌柜三步并作两步从柜台后绕出来,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:“丫头快坐快坐!我给你沏茶!”
他亲自用袖子擦了擦凳子,殷勤地招呼道:“上回的酒还满意吗?要不要再来点?”
江玉燕抿嘴一笑:“陈叔,我这次来就是买酒的。”
“哎哟!”陈掌柜一拍大腿,“那敢情好!我这刚进了一批上等的!”
说着就要往后院引,“来来来,我带你去瞧瞧!”
张铁柱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,心想这陈掌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。
陈掌柜边走边搓手:“丫头啊,你上回买的那一百斤,可帮了我大忙了!”
江玉燕跟着陈掌柜往后院走,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酒坊的陈设。
只见后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酒坛,都用红布封着口,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。
“丫头你看,要什么样的?”陈掌柜指着坛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