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两人闲谈打发时辰,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佑儿才缓过了气道:“我好些了,咱们走吧,也不知西域那个刀子还在不在。”
怕她还未休息好,宋辙又拉她坐下吃了盏茶才放心:“你这性子也忒急了些。”
“兴许迟了就没了!”佑儿说着话就赶忙开了屋门。
榕香见门打开,不经意使了个眼神让佑儿安心,才道:“夫人歇息好了?”
“快走吧,再迟些庙会就散了。”
宋辙无奈道:“散不了,闹腾到子夜才收呢。”
一年到头,唯独上元夜不设宵禁,因此今日满玉京吃喝玩乐之地,必然是极热闹的。
三人前脚刚离去,后脚那对面客房里的门就大开了,里头跑出来的是李芫娘的丫鬟折月,她慌里慌张去叩魏夫人的门。
里头刚歇下,又不得不起身来问道:“何事?”
折月说不出个所以然,只急道:“少夫人不大好,还请夫人过去瞧瞧。”
魏夫人满脸疑惑,方才还好好的,怎么一时不见就不好了。
伺候的婆子忙给她披上外衫,待进屋子见李芫娘面色异红,大口灌着茶水,身上的衣裳也褪了大半,哪里不晓得这是为何。
魏夫人好歹是大家出身,又身经百战的,不过须臾就按下诧异,又吩咐好了后头的事。
李芫娘是被堵着嘴,捆了手脚,蒙着斗篷被婆子抱进马车的,只是今日人来人往的,难免被相熟的人瞧见。
虽没看到斗篷里的人,但这人到底是谁,也不是什么难解之谜。
佑儿是晓得高门大户的女人,身边陪着丫鬟婆子,哪那么容易就被人轻薄了去?
即使中了药,也不可能随便拉个男人来解。
她只想宋辙那日受得苦,李芫娘也悉数偿一遍才好。即使事后被魏李二府晓得是她做的,又有何妨?
他们可不敢将事情挑到明面上。
榕香兴高采烈地买来寺门外的糖人来,满脸都是笑意,佑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,这糖吃起来也是甜滋滋的。
李芫娘回去可没人给她解药,这倒是佑儿没料到的。
魏思源明日就要启程回他任职的县里,今日自然是趁着过节,在平康坊最大的酒楼摆了桌席面,宴请了平日里相熟的好友来,又从最有名头的烟柳楼请了十二个当红粉头,个个都是从五岁就开始调养的,如今正是豆蔻梢头的年纪,正是乖觉呢。
“这玉京就你魏兄有这排面。”狐朋狗友无不吹捧道。
丝竹乱耳,余音绕梁,皆是醉生梦死之徒,哪里管身前身后之事。
魏府的下人急的团团转,一边是夫人下令必须将少爷即刻带回府,另一边人家少爷眼下还有更急的事做。
里头的娇笑浪叫让人面红心跳,下人偷偷窥着窗棂,隔了道屏风那酒池肉林愈发飘渺。
他难为情的看着一同来的小厮:“这……怎敢打搅?”
魏府以后都是少爷的,也是众人皆知的道理,因此两人只能硬着头皮在外头等候,可一个时辰过去,里头还不见消停。
李芫娘早被丫鬟泡在了冷水中,魏夫人又怕她得风寒,故而净房里四处都摆了炉子。
可到底还未到暖和时节,寻常弱女子怎么经得起这般折磨。
魏思源终于回府时,李芫娘早不需他来做帮手,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,屋里都是草药的苦味。
他诧异道:“这是怎的?”
外院小厮并不知情这事,只说是夫人催的急,因此魏思源也是一脸好奇。
屋里只有折月,可她不敢应这话,小心翼翼抬眼看魏思源,欲言又止:“少夫人中了……风寒。”
虽方才玩的尽兴,可眼下认真瞧了眼折月,倒有些心猿意马。
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李芫娘,便上前勾住折月的软腰道:“少夫人中了风寒,你怎么好好的?”
折月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,忙退到床帐后头,谁知魏思源却紧贴上来,将她欺压在墙边,又道:“看来是你这丫鬟伺候的不尽心,那爷明日就把你发卖了,如何?”
发卖?折月哪里还想着躲的事,脑子嗡嗡作响,低声下气带着哭腔:“姑爷莫要卖了奴婢,奴婢是尽心伺候了少夫人的,也不知怎的少夫人突然这般……”
腰间上的手往上试探,耳边是男人得逞的笑:“你家少夫人不中用,今夜就你来伺候爷。”
若李芫娘此时未昏迷,怕是要被活活气死过去。
即便是人睡得糊涂时,也听到耳边有阵阵旖旎声,只是她昏昏沉沉,醒来也就忘记了。
隔日,佑儿在家里理账,榕香有些兴奋的跑了进来,在她耳边偷偷说道:“奴婢出去打听了,说是魏家少爷那日在平康坊请客吃酒,还买了粉头作陪。”
佑儿心头“咯噔”一声,问道:“他没回府?”
“夜里回的……听说这两日李府的马车都在魏府。”榕香道。
佑儿头回做这样的事,心有余悸道:“那药你下的多不多?”
榕香不好意思点了点头:“奴婢那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,只顾着赶紧点香熏枕头,怕是只多不少吧。”
“要是解不了药会如何?”佑儿问道。
榕香也是头回干这种事,还好她是听佑儿话的,硬着头皮把事做成了,摇摇头:“不会死吧?”
佑儿也是多嘴问她,摆了摆手安抚道:“若是死了,魏府早挂白了,兴许是受罪病着了。”
等宋辙下值回来,瞧见屋檐灯笼高挂,屋里的人身姿绰约,不觉风情。
佑儿见他进门,吩咐榕香摆了饭来,才问:“夫君可听说魏府的事了?”
不提到也罢,宋辙今日瞧见李侍郎黑着脸过,像是生了自己的气,这才打听到原是李芫娘病了。
“那日去报恩寺就病了,也不知为何,可不巧咱们也在,怕是让李侍郎误会了。”宋辙如是说道。
魏府下人都是经过调理的,后院更是严厉,因此旁人并不知内情。
宋辙坦诚,且觉得自己问心无愧。
佑儿却心里打着鼓,眨巴着眼睛显得十分无辜:“若我说这里头的内情,我倒是清楚得很,夫君信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