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引当然不敢说是从无皮尸上揪下来的,不然白倦大概会把她的脸扎成花洒。
“卷,你鼻子好使,能不能分辨出这是什么符?或者追溯到画符的人?”
白倦拧着眉头,“好像是有点熟悉,是在哪里闻过来着……”
正思索着,黄慢慢推门进来了。
“哎,正好,给它也闻闻。”
“什么啊。”黄慢慢叼着鸡腿,还没反应过来,白倦就把塑料袋糊到了它脸上。
黄慢慢刚嗅了一下,脸色顿时大变,嘴里的鸡腿也“啪叽”掉在了地上。
姜引吓了一跳,不会吧,这东西威力那么大吗?
只见黄慢慢弯下腰,两只前爪抱住头,表情忽然痛苦起来。
“怎么了慢慢?”姜引察觉事情不对,蹲下身查看它的状况。
黄慢慢的身体在颤抖,“这个符灰的味道,我……我被囚禁的时候闻到过……啊……我的头好疼……”
姜引心里一惊。
难道这个剥皮人,和当初暗害岳沉沉、用邪术囚禁黄慢慢的幕后黑手有什么关系?
“你别动,我给你扎一针!”
白倦手忙脚乱翻出针灸包,突然,脑袋里灵光一闪。
“那张符!没错,这个味儿就和你从那个什么坊里拿回来的那张符是一个味道!”
观音坊。
那个幕后黑手的据点。
姜引抱着黄慢慢,看着怀里小黄皮子痛苦的样子,不禁咬紧了唇。
扎完针以后,黄慢慢的状态逐渐稳定下来。
白倦趴在一边后悔不已,“我不该给它闻的,我不该给它闻的……我害它ppsp了!qAq”
黄慢慢睁开眼睛,有气无力,“都说了是ptsd。”
“你醒了!”白倦的豆豆眼闪着泪花。
姜引摸摸黄慢慢的脑袋,“头还疼吗?”
“好多了。”
黄慢慢坐起身,“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,缓缓就没事了。”
白倦愣了一下,随即大喜,“你想起来啦?那你家住在哪里?是谁的仙家?这些还记得吗?”
黄慢慢摇头,“只是一些片段,我看到了一片茂密的山林,还有我的家人们……对了,我的排行,好像是四十六。”
“黄四十六啊。”
家里只有姐妹两个的白倦惊叹,“乖乖,还真是个大家族呢。”
黄慢慢苦笑,“是啊。”
姜引揉揉它的小耳朵,“慢慢就会想起来了,别着急。”
“可要是每次都头疼怎么办呢?”白倦不由得担忧,看来它要给黄慢慢“下点猛药”了。
“姜引。”黄慢慢抬起头,“那个东西,是抓我的人留下的吗?”
“还不能确定。”
姜引望着那双湿漉漉的眸子,轻声道:“但我保证,我一定会尽力调查的。”
黄慢慢想了想,却是摇了摇头。
“他……或者他们,是很危险的存在,我不希望你身处险境。”
黄慢慢这小黄皮子,一向口嫌体正直,总是用懒洋洋的口吻或者油腔滑调来隐藏真心,很少这么直接表达感情。
姜引心里一阵暖意,笑着撸了把那蓬松的大尾巴,“放心,我会小心的,而且,不是还有你们保护我吗?”
为了让黄慢慢安心休息,姜引点上三根清香,看着烟雾袅袅升腾,白倦的小脑瓜里突然又灵光一闪。
“对了,那个符灰上面,好像沾着点鬼弥香的味道!”
姜引一怔,“鬼弥香……是陈斌用的那种香吗?”
“对,就是杀妻骗保那个渣渣。”白倦拍着小胸脯,“虽然只有一点点,但我确定就是那个香味!”
姜引陷入了沉思。
囚禁邪术,鬼弥香,剥皮人。
这三种本该消失的东西接连出现,又被全部串联起来,这一切绝不只是巧合而已。
姜引有一种近似荒谬的感觉。
就好像有人故意放出这些邪魔外道,想要把宁城这滩水搅浑。
然后,趁乱……
无论如何,新年比真相和阴谋更早到来。
姜引和陆至凌去接李婉清的时候,老太太嘴上说着麻烦,但老人家有几个是不喜欢热闹的呢。尤其是见到灰太耶,李婉清对这白嫩可爱的小家伙喜欢得不得了,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他,谁看了不说一句这是亲曾孙。
初五这天,陆至心在拍摄间隙抽空回来了一趟,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迟来的团圆饭。
李婉清的身体好多了,陆至凌和姜引想让她搬回家里来住,但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肯,她这些年自由惯了,守在空荡荡的大宅子里等着儿孙回来陪她,不是她的个性。
过了元宵节,年味也越来越淡,就当大家结束假期,再次投入忙碌的日常生活时,崔老夫人的遗嘱就像一颗炸弹,在某些人的世界里轰然炸响。
遗嘱表明,崔老夫人将所有私人存款捐赠给儿童福利组织,曾经居住的别墅留给照顾她多年的护士李晓婷,她收藏的珠宝首饰,则赠与如同她半个女儿一样的陆至心。
如果说这些决定已经让崔家哀嚎遍野,那接下来的部分,会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。
——崔老夫人把她的所有集团股份,转给了她丈夫的侄女,崔小柳。
崔小柳就是告别仪式上那个和姜引搭话的年轻女孩。
她是崔家老大的私生女,今年十九岁,宁城财经大学在读。
值得一提的是,她的亲生母亲是被强暴才怀上了她,后来被迫做了崔家老大的情人,几年后又因一起贪污案被崔家老大和其原配拉出去顶罪,入狱三年后病逝。
崔小柳在崔家长大,不争不抢,默默无闻,甚至称呼那对害死她母亲的凶手“爸爸妈妈”。
所有人都说她是小杂种,没尊严,为了自己锦衣玉食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。
而崔老夫人偏偏把集团留给了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“野种”。
崔小柳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。
这个十九岁的女孩进入集团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自己的亲爸和亲叔叔送进了监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