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在这不仅能吃好住好,还有钱可以拿?
秦国普通徭役,服役者通常需要自备衣服和粮食,官府只提供基本的伙食,并没有工钱。
服劳役能领工钱,那是只有秦国为了吸引更多的青壮年男子入秦才做的特别规定。
可这一规定消失已久,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被他们再碰上。
许义无视他们的震惊,淡定地将包袱放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之上,打开一看,竟是一堆铜板。
“这些便是你们这个月的工钱,一人十串,排队过来领吧!”
众人看着堆成小山那么高的铜板,眼睛都要绿了,这真是钱啊!好多钱!这些钱他们攒一辈子估计都攒不出这么多钱。
一个月一千钱,秦国的粮价一石约三十钱,一千钱够他们买三十多石的粮食,一亩地如今才产十石的粮食,这比他们在家中种地能分得的钱还要多。
啪——
涂忍不住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,疼得他龇牙咧嘴,“还真不是我做梦啊!”
他揉着脸,五官扭曲却还在嘿嘿地笑着,引得众人发笑。
许义失笑,“太后向来宽厚,你等只要愿意在这里尽心尽力做事,定然不会亏待你们。”
“是嘞!是嘞!我们保证听太后的话。”涂连忙附和。
陈河也甚是欣喜,若他得了这些钱,那家中的妻儿即便没力气种地,那也不至于饿死。
“许先生,不知这钱可否让我们送回家中?”
“自然可以,这些你们自己决定就好,若是在雍城有什么喜欢的,也可以一并送回去。”许义笑道。
服役向来都是服役者问家中的人要钱要粮要衣,没想到他们有一天居然还能够送钱回家。
众人激动地几乎快要落泪,噗通一下跪在地上,“劳烦许先生替我等向太后娘娘拜谢!”
一人跪地,所有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。
“许义何德何能,能代太后受此大礼,你们放心吧!我定会如实告诉太后,快快起来,快快起来!”许义慌张不已,连忙上前拉他们。
他却也忍不住为太后决定而感到敬佩。
虽说贵族不会在乎这些钱财,豪掷千金亦是常有,但能将这些钱财花在平民身上却甚少。
他果然没有看错人。
他不知道的是,赵元溪这头刚出了一笔钱,另外一边就又给赚回来了。
出去好些天的高昇终于平安回到了雍城,带着从韩魏买回来的稀罕玩意,浩浩荡荡地回了澧阳宫。
赵元溪听说了这个消息,也忍不住高兴起来,干脆在宫门口等他。
高昇下了马车,便见太后站在那,心中一惊,连忙伏地行礼,“拜见太后!”
“快起来!多日不见——”赵元溪上下打量着高昇,实在说不出他好像瘦了,这样的话。
他哪里瘦了,分明还胖了一圈,看着他自己把自己养得还挺好,这反而让赵元溪放心不少。
“你辛苦了!”赵元溪颇为高情商地道。
高昇倒也想在赵太后面前表现得自己甚是辛劳,可是架不住这些天吃得太好,这身形一下就有些控制不住了。
“能为太后娘娘效力,是奴才之福。”
出去这么些天,高昇还是改不了他说话的腔调,赵元溪也已经渐渐习惯,“说说吧!路上都遇上了什么趣事?”
“趣事不多,但好消息不少,娘娘准备得那十几车的青瓷,奴才尽数都卖掉了,还遇上了来自赵国的行商,与赵国郭开郭相国联系上了,他似是很喜欢这些青瓷,想与奴才一起做这笔生意。”
“他说若是太后娘娘愿意在赵国设立瓷器坊,他愿意将青瓷销售到赵国各处,只分一成利!”
青瓷坊如今作为秦国的官瓷,小一半的利润需要分给秦国少府,但若是在他国另设作坊的话,似乎的确能赚更多。
赵元溪并没有直接同意高昇的想法。
尤其是在她了解郭开的为人之后,更加对其不信任。
郭开此人贪污受贿、四处收刮民脂民膏,却被当今赵王赵偃颇为信任,甚至封他为相国。
与虎谋皮,得当心这只贪虎会不会反噬自身。
“他喜欢,你可以让人送过去,不过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,其他暂不做他想。”
秦国强势,青瓷售往其他诸侯国没有太大风险,可若是在其他国家设立的作坊,那便不受秦国的庇护,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最后能得几成利,那就得看别人的眼色。
高昇有些失望,忍不住争取道,“郭开乃是赵国的国相,定然会守诺,更何况您以秦国太后的身份与他交涉,他也定然不敢出尔反尔。”
“你说得对!但他是不敢,并不代表不会,更何况财帛动人心,我如今不过是被软禁的秦国太后,对他来说又能有多大的威慑呢?不属于咱们的钱,咱不赚,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就好!”赵元溪提醒。
赵国富庶,贵族极其奢靡,尤其是当今的赵王任用奸佞,更加剧了赵国上层的腐败,像青瓷这样的稀罕物,自然备受追捧,甚至能达到一物难求的地步。
若是能在赵国开设一家瓷器作坊,能赚到的钱估计能堆满她面前的这座大殿,的确是有利可图的事,可风险太高了。
若她是郭开,都不敢保证不会下手,更何况郭开此人实在不是啥好人,那更没必要去赌他会守规矩。
把自己的命脉放在别人手里,赵元溪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。
高昇低头,“太后娘娘说得对,是奴才蠢笨!”
“你能与他达成合作,已经是意外之喜,到时候找队人,把他要的青瓷给他送过去便是,能赚多少,也算你一份。”赵元溪笑道。
本来只是打开与韩魏之间的商路,如今意外能和赵国的国相联系上,这怎么不能说是一件大好事!
郭开狼子野心,不代表他就不能给自己爆点金币出来。
高昇眉色稍缓,又从怀中拿出另外一件东西,“还有一件事,之前太后让奴才给张家老夫人传信,奴才离开韩国之时,她送来了回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