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做好。
王大庆几人坐在炕上围着桌子,看着盆里碎成渣的熏肉,一时无言。
马国宝闻着香味赶过来蹭饭,一看到菜盆里的模样立刻叫道:“我记得后天才轮到李大夫做晚饭吧?”
“我做饭有那么难吃吗?”李大夫一边提了提眼镜,一边不太服气地说道。
“不是味道的问题,是你每次做饭都把肉当患者锻炼。每次轮到你,我都感觉自己像在吃人肉,只是没今天这顿碎得这么惨。”
马国宝一边抱怨,一边用手在盆里翻着菜。
“呕,吃不下去了。”陈倩翻了个白眼,拉着张红梅站起身离开。
张红梅暂时不想看到王大庆,于是没有反抗。
马国宝目光盯着两人背影:“瞅着红梅姐情绪不对,难道又是大庆哥惹的?”
“连你都能看出来,那指定错不了。”李大夫看了王大庆一眼,“你又偷看她洗澡了?”
“什么叫又?我说过很多遍了,上次是误会,我真以为洗澡的是你。”王大庆脸黑了下来,语气不善地解释。
“对咯,咱们这几个里就老李你唱国歌都能跑调,我哥听错也不是不能理解。”马国宝笑嘻嘻地插了一句。
王大庆点了点头:“没错。”
“不管怎么说,你还是找个时间给红梅同志道个歉吧。不然我怕下顿饭还是辣椒多肉少。”李大夫瞟了眼脸盆,语气有点心虚,他一点辣都吃不了。
王大庆没接话,只是默默拿起筷子在辣椒堆里扒拉着碎肉。
“哥,刚才路上遇到老陈,他说这几天救援弄得不少人受伤,赶山队人手紧缺,让我们多去巡山。”马国宝说着拉了个凳子坐下。
“行,吃完咱们就出发。”王大庆应声道。
马国宝挨着他问:“就巡逻,不打猎?”
“打猎不分早晚。”王大庆笑了笑。
“我可以跟着去吗?”李大夫突然开口。
王大庆点点头。
马国宝眨了下眼,好奇问道:“你怎么突然想跟着进山了?”
“前几天参与救援我才发现,自己专业能力不够,所以想通过打猎攒钱买辆自行车,方便经常去大寨医院找学长学习。”李大夫一脸认真地说。
“这是好事。回头我给你整一辆。”王大庆直接答应下来。
“不不,这不能总麻烦你。当然也不是说过意不去,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没问题,主要是……”李大夫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说不出口了。
马国宝惊呼:“我懂了!你是想靠自己赚的钱买脚踏车,然后载着倩倩姐一起去隔壁公社医院。换我哥的话说,这样更有成就感。”
马国宝说中了,李大夫当即脸红脖子粗,低下头扒拉起碗里的白米饭。
“小马有长进。”王大庆嘴角带笑地夸道。
他一向支持李大夫和陈倩交往,只要不耽误学习深造,就没什么问题。
“都是哥教得好。”马国宝挠头腼腆一笑。
有了目标,三人迅速吃完饭,简单收拾后就开始准备装备,赶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出发。
按照惯例,他们先在屯子附近的山头巡逻一圈,确保没有野兽越界进入安全区域,再正式开始打猎。
走了一阵,马国宝察觉路线不对,皱眉问:“哥,你不会打算越线吧?可不行啊,内层区没批条要是被抓住,县里会处罚的。”
“小马说得对,咱还是谨慎些好。”李大夫也跟着提醒。
王大庆看着月色下连绵群山,语气平静:“人不让进,但又没说动物不能出来。”
马国宝眼神一变:“难怪这回出门没见小孬孬和走地鸡,原来早让它们进山引怪去了?”
王大庆点头。
为了朋友,也为了提前囤积物资准备两场大地震,他必须要有足够的猎物储备。
外层区那点小玩意已经不够用了,去不了隔壁大寨公社的狩猎区,那就只剩内层这一条路。
如果他是自己行动,大可以不顾条条框框干就完了。
但这次带着两个人,只能折中安排,派出鹘鹰和狼王从天上地下分别引导大型猎物出内层。
“前头就是虎蛋蛋峰,咱们去那边蹲守。”王大庆率先前行。
马国宝和李大夫一人拉着装满的爬犁,跟在后头。
虎蛋蛋峰形状像极了雄性动物的某个部位,于是人们起了这个贴切的名字。
后来有人真在那打死了一只老虎,就在名字前头加了“虎”字。
山峰中间下方有条天然石缝隧道,宽度能过一辆卡车。隧道两边,一边属外层,一边就是禁止进入的内层。
三人花了一个小时小心翼翼穿过通道,最终极限卡位在内层边缘的树林边,背靠虎蛋蛋峰的一处废旧虎王庙安营扎寨。
“老话讲人在野外宁住坟头不进破庙……”李大夫皱眉嘟囔。
马国宝吓得抖了抖:“哥,要不咱改个地方吧。”
“成啊,你俩外头搭帐篷,我进去睡庙。”王大庆一边说一边推门。
建国前庙就废弃了,门早就朽坏。王大庆才用点力,整扇门就从下半部分哗啦啦崩落,碎成一堆木片。
“不妙啊,这开局不吉利。”李大夫声音发颤。
马国宝立刻丢了爬犁牵引绳,一把拉住王大庆:“哥,这地方真不能住,有些老话不是迷信,是有道理的。”
“提醒你们一句,这里离上次打彪的位置不远,那头豹彪很可能会从这边经过。”王大庆看着他俩说。
马国宝脸一下子变白。
‘彪’这种生物,不管是虎是豹还是其它,能活在狩猎区外层的都不是省油的灯。
它们原本是最孱弱的崽子,被父母抛弃,独自杀出血路,个个战力爆表,在原始森林几乎没有敌手。
一旦出现在外层,就说明它打不过对手,被驱逐了。
从时间来看,把豹彪打跑的强者极有可能还在附近,这种时候在外头搭帐篷简直是自杀行为。
“咱们还是回去吧。”马国宝一脸怂样。
“我同意,也可以去虎蛋蛋峰那头的安全屋躲一晚。”李大夫举起手。
“你俩在想什么呢?晚上是打猎最佳时机,还睡觉?”王大庆不耐烦,一把拍掉马国宝的手,继续推门。
‘啪嗒啪嗒。’
破碎的门板砸在地上,像是死神敲门一样,马国宝和李大夫头皮发麻。
王大庆一步迈进门槛。
靠近门边因有月光还勉强可视,但庙内深处早已黑漆一团,伸手不见五指。
“嗯?!”王大庆脸色一变,猛地倒退一步。
“妈妈呀!”马国宝惊叫着,一把抓住王大庆的手臂,拉着他就往李大夫方向跑,“肯定是虎王没被供奉变成怨灵了,快跑快跑!”
李大夫听得心惊肉跳,立刻转身就冲向通道口。
“爬犁太重太耽误事了,别管它了!”马国宝大声提醒。
李大夫干脆利落地甩开了牵引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