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刚刚爬升的时候,
念汐包的粽子也出了锅,裴玖怕她烫到,亲自动手将那几个包的小巧玲珑的粽衣剥开,一个个整齐的摆在盘子里。
裴鹤在动筷之前,先发表了一段对粽子的赞美,从样式到口味一一赞扬,惹的念汐笑出声,她把筷子递给裴鹤,催促道,
“你快尝尝,这两个口味哪个更合你的口味?”
裴鹤本不喜甜食,可那是他和念汐亲手包的,他如珍似宝的尝了几口,
蜜豆味的清甜软糯,鲜肉粽鲜香美味,简直回味十足。
他发觉,其实他并不是不爱吃甜食,而是更喜欢念汐亲手做的。
他也很喜欢陪着念汐做那些很寻常的事情,从以前在庄子里上山采药,到如今共同操持一顿膳食,只要有她在,任何事都很快乐,也让他安心。
用完晚膳,
念汐回房将裴鹤买的那些钗环放在屋中,
刚一回头,裴鹤正立在门口,他手里提着盏灯,
他身形颀长,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面上,温暖的色调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柔柔的温情中。
他没有踏进房门,
因为那是念汐的卧房,即便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,没有念汐的点头他不会踏进一步。
念汐笑着让他进来,
裴鹤犹豫了几秒,终于走进这间满是女子气息的房间。
这也是他第一次,踏进女子的闺房。
这房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温馨。
床铺上的锦被是藕荷色的,床前的帘子很轻薄,月色撩人的时候,他已经能想象到,隔着帘子看念汐的睡颜,是何等幸事。
他有些不自在,站在念汐面前手脚都不知要往哪里放。
念汐笑着挽住他的手臂,
“这么紧张么?”
裴鹤拧眉,很认真的说,
“阿念,这……还是我第一次进女子的房间。”
念汐故意打趣道,
“和你们男子的房间也没有什么区别,没有蜘蛛精,不会吃了你的。”
裴鹤将念汐的手挽在掌心把玩,眼神中满是宠溺,
“蜘蛛精吃不了我,阿念可以。”
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念汐,眼神温柔如水,
念汐简直要溺进他的眼神中。
她弯了弯唇,将自己的头靠在裴鹤的胸口,看着窗外的月亮说,
“阿玖,我发现我真的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你。”
裴鹤心神巨动,
相较于他,念汐总是很内敛,从不说一些肉麻的话。
像刚才那句,
裴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可他听到了,也放在了心里。
他将念汐从怀里捞出来,双手握着她的肩,
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。
下一秒,他控制不住的弯腰,将自己温热的唇贴在那双浸满月色的眸上……
只一瞬,他就离开了那个让他留恋的温度。
念汐心跳的很快,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。
还好夜色昏暗,
房间的烛火不那么明亮,她的羞赫没有明晃晃的表露在裴鹤面前。
不知为何,年少时没有得到回应的情感缺失,在和裴鹤的一次次相拥中得到解救,
她很喜欢这样肆意相爱的感觉,她好像被人全心全意爱着。
裴鹤没有下一步动作,他怕自己的情感表露太多会吓到念汐。
生生将那股汹涌的爱意压在心底,拥着她站在窗前看月色。
夜色渐深,
裴鹤也到了该走的时间,
念汐亲自送他出门时,
裴鹤将腰间的一个木哨放在她的掌心。
念汐看了几眼,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木头哨子,
裴鹤解释道,
“你不要小看这个木哨,它吹响的时候,连桑剑也要不顾千里来到你身边护着。”
念汐明白过来,
自与裴鹤相识以来,他身边的暗卫层出不穷,即便不懂武功也能看出桑剑身上有很深厚的功夫。
这样的人护在裴鹤身边,可见他的身份尊贵。
可念汐不想想那么多,裴鹤到底是谁不重要,他只是她的阿玖。
她将木笛捏在手心,
“你是怕有人伤害我?”
裴鹤轻轻抚了下她的脸颊,温声说,
“阿念,我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,你是我最珍爱的女子,我绝不允许你有半分闪失。”
“就当是我多心吧,你收下了我才能安心。”
裴鹤目光真挚,生怕念汐像从前一样不肯介入他的生活里,
念汐并没有拒绝,
她将木哨挂在自己的腰间,然后不客气的说
“那我就替你保管好,等你需要了再来取。”
裴鹤点点头,然后不舍得在她额角留下一个吻,随后转身消失在这浓夜中。
念汐转身回药铺时,
下一刻,
一双有力的大掌猛的攥住了她的手臂,紧接着一股力量将她拽出来贴在墙上。
念汐还来不及惊呼,
一股夹杂着薄薄酒气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,
“怀夕……”
念汐看着那张离自己很近的熟悉面孔,心中烦闷起来,
她冷声说,
“谢淮聿,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,我是念汐,不是怀夕,你还是清醒一点吧。”
谢淮聿在药铺外等了一晚上,他看着烛光从一楼亮到二楼。又在二楼停留了许久。
烛光将两个人相依偎的影子打在窗上,他每看一眼都是煎熬,可他又无法离开此处,随着月色越来越深,他的理智也在一点点流失。
直到亲眼看见裴鹤亲吻她。
那一刻,他胸中气血翻滚,恨不得冲上去杀了裴鹤。
可他没有那么做,
杀了裴鹤事小,可怀夕真的会恨他一辈子。
他承诺过会以她喜欢的方式爱她,不会叫她为难叫她难受。
他嗓音艰涩,不知道该怎么和怀夕说自己这些年的后悔。
他只有恳求,
“怀夕……别和他走那么近,他不是你能把握住的人。”
念汐慢慢拧紧光洁的眉心,
“你说的是不错,我能把握住的太少了,我的孩子,我的婢女,我的祖母,这些我全都把握不住,可我能把握住一个。”
“那便是我的心,我想和谁在一起,并不取决于能不能把握住,而且我想不想。”
谢淮聿心神一震,呼吸沉重而艰涩的问,
“你想和他在一起?”
念汐点点头。
谢淮聿顾不上浑身酒气,猛的拉住念汐的手,身子也离她更近了一步,
“他与你,与我们都不是一个国家的人,你拿什么和他在一起?难道你要和他去西疆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