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张脸已是如此浑然天成的美丽,而美人的身姿更是动人,虽然身段纤柔却不过分瘦弱,高挑挺立得像是一株美人蒿,说不出的清越秀丽。
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艳的神色,就连那些来之前听了许多风言风语因此对隋怜生出偏见的女眷们,心中都对隋怜有了改观。
瞧隋婕妤的气度,倒是比那位妖里妖气的柳妃娘娘正经像样得多了。
柳妃坐在殿内高位,冰冷的眸光从隋怜身上傲慢地扫过,十分不屑般地扯了下嘴角。
就是让这小贱人风光一时又如何,待陛下回过味来,她的下场会比冷宫里的女人都惨。
隋怜一步步地走进宴客的殿内,却忽然听见一声低咳。
她顿住脚步,隔着珠帘朝那人望去。
在看见那张在隋答应的记忆中反复出现,宛如噩梦般的脸后,她眸光一沉。
隋父怎么会在这里?
若是她没记错的话,隋父身为一个从六品的小官,并未在此次大典的受邀之列。
那么是谁把他弄进了宫里,让他在此地丢人现眼?
隋父背着手走出来,目光中带着挑剔地看着她。
他并不知隋怜要在今夜代表后宫献舞之事,还在心里暗道他这女儿果然是个拎不清的,连尊卑礼数都不知道。
仗着自己有些受宠,不过区区一个六品婕妤就穿得这般招摇,把那些身份高贵的妃嫔都给比下去了。
而她行事这般轻狂没分寸,丢的还不是他隋家的脸?
若是再放纵她惹出什么祸端,弄不好他们一家都要受她牵连,那可就是无妄之灾了。
也不知为何,他以前虽然也不喜这个女儿,但今日他对她的不满却格外强烈,心口堵着口恶气般迫不及待要对着她发泄出来,就连脑子都在隐隐发热。
以往在人前他一直谨言慎行的分寸和克制,此时竟是半分不剩,而他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的异样。
“你怎么打扮成这样?一点规矩都没有。”
隋父张嘴就是呵斥,还自以为他这严父的形象立得极好,会得到众人的认可,觉得他为人恭谨正直,丝毫没有因为隋怜是她的女儿就袒护她,即使是在大庭广众下也直言不讳地指出她的错处。
他此言一出,众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。
隋父以为这些眼神里充满敬意,实际上,众人心里都在想,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癫公,不要命了?
隋怜沉默地看着隋父,一时并未言语。
她心里也十分惊讶,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父亲,但没想到他居然这般愚蠢,居然跑到大庭广众下砸自己亲女儿的场子,他头顶上的那颗还是人脑子吗?
就是猪脑子也没这么蠢的,拿来煮火锅她都嫌笨不敢吃!
隋父见她不吭声脾气立即就上来了,还要教训她几句,可没等他开口,便有天子亲卫上前将他隔住,不客气地质问:
“你是何人,竟敢当众对婕妤娘娘不敬?报上你的身份!”
身为天子亲卫,他跟随着陛下见过这京城里绝大多数的皇室宗亲和达官显贵,但眼前这人一脸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,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受邀来参加大典的贵客。
该不会是有身份不明之人混了进来,妄图扰乱大典?
他眼露警惕,手都放在了剑柄上。
隋父愣了半晌,先是面露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,而后察觉到众人看着他的视线变为鄙夷,他又挺直了腰杆大声道:
“我是隋婕妤之父,她是我女儿,我这做父亲的见她有不足之处便教训她一句,有何不对?”
隋父说得理直气壮,可听在众人耳里却宛如三岁小儿的梦话般可笑。
国礼大过家法,君臣之别胜过一切。
隋氏如今贵为天子妃嫔,他身为臣子见了她应当跪拜才对,哪有他对着皇帝的女人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的道理?
往严重了说,是陛下准许隋婕妤盛装出席,他却说隋婕妤不懂规矩,这就等于是在说陛下,是对陛下的大不敬。
真按照规矩,他得立刻被拖下去受刑。
侍卫只觉得荒唐,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蠢的爹,一定是假冒的吧!
他回头看向隋怜,“娘娘,您看这……”
隋怜淡漠道,“他确实是我父亲,但我父亲有癔病,此时他是犯病了才神志不清说胡话,还劳烦你先把他带下去安置,待大典过后,我自有酬谢。”
隋父一听此话,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
他怒声道,“我没病,我也不会跟这个侍卫走。你弟弟还在衙门里被扣着,你赶紧让人去把他赎出来带进宫里!”
隋怜眉头紧皱,她真想把这人的头盖骨掀开看看,他的脑仁是不是被僵尸啃了,只剩下一堆浆糊似的脑浆。
他以为衙门和皇宫都是他家后院吗,他怎么能把这么无理的要求说得像让她牵头猪过来一般简单?
饶是隋怜不打算和他一般计较,也被气得火冒三丈。
“你这是要当众不认我这个父亲和你弟弟了?”
隋父还不知适可而止,冷声道,“若是没有我生你出来,你又怎能进宫当的上婕妤娘娘……”
他一大堆指责隋怜没良心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抹刺耳的嗤笑打断。
“丢人现眼的蠢货。”
随即,一道极好听的男声响起,不屑的嘲弄中透出三分狠厉,“你就不配做她的父亲。”